婚宴过后,在玉城停了半年之久的莲花楼终于重新启程。
玉秋霜将整个楼塞的满满当当,只要是空着的地方,都给魏娆堆上了好东西。
看着焕然一新的二楼房间,魏娆惊讶之余,也难掩欣喜。
“秋霜对我真好!这屋子一看就是按照我的喜好来装点的!”
李莲花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
“这是我准备的。”
“我就知...啊?”
魏娆愣了一下。
“你准备的?什么时候?”
李莲花压下眼睫。
“你生气离开那天。”
“哇~”
“不错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拍了拍李莲花的肩膀,十分满意的左看右看。
“屋子很好,我很喜欢,谢谢花花。”
心里那点失落又很快散去,李莲花抬起眼眸,很认真的看着魏娆。
“无忧。”
“嗯?”
“如果...如果你哪天要离开,一定要好好跟我道别好不好?”
魏娆眨眨眼。
见他说的认真,她答应的也认真。
“好,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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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出行,莲花楼依旧没有目的地。
魏娆记忆里,天幕上出现过的案子,她全都解决了。
功德攒了不少,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都是金光闪闪的。
引气入体的功法已经交给了二人,两个在修仙一道上的‘学徒’热切得紧,几乎是日日苦修。
三人一起度过了春节,又跟着李莲花一起回云隐山度过了元宵。
经过魏娆三个多月的指点,李莲花和笛飞声都已经能成功捕捉到灵气后,笛飞声才被李莲花一个月打两场的承诺收买住了,独自回金鸳盟闭关去了。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给李莲花上了几根铁锥。
“我可只给你半年的时间。”
“要是你半年还追不上人,那就别怪我打搅了。”
独自修行的进度哪有跟着名师来得快?
为了李莲花的幸福,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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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里终于只剩下了两个人。
李莲花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给屋里屋外的嫩苗苗浇水。
他现在终于学会了种菜种花,莲花楼里渐渐多了许多生机。
烧好热水后,将洗脸洗漱要用的盛起来,这才开始煮粥。
现在已经步入春天,但早上的温度还是很凉的。
他先把自己收拾好,然后才端着水上去叫魏娆起床。
她最近有点惫懒,早上老是睡懒觉,连早饭也懒得起来吃。
李莲花虽然知道她的身体不能以常人的情况论之,但还是每天坚持不懈的叫她起床吃饭。
屋里的人果然磨蹭了好半天才来开门。
头发凌乱的披在身后,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迷迷蒙蒙。
她身上只穿了中衣,但李莲花已经适应了,很少再耳尖发烫了。
端着水盆进门,将洗脸水放在门口的架子上。
屋子中间用宽大的屏风挡住了床榻,分出了里间和外间。
这还是李莲花强烈要求的。
他将帕子浸湿,拧干,而后转身按在了木呆呆跟在他身后的魏娆脸上。
这样的行为他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两人都熟练得紧。
热气蒸腾,魏娆仰着脸盖着帕子叹息一声,认命的开始洗漱。
李莲花见她终于伸手了,这才转身下楼。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不许睡回笼觉。”
“哦~”
下楼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抬了抬。
他也不知道还能和她在一起生活多久,但这段时间,应该足够让他把自己烙进她的各种生活习惯里。
即便是她日后去了天上,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成为神仙后便会斩断尘缘,断情绝爱,自己应该也能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些许痕迹吧。
新做好的辣味腌菜第一次端上了餐桌。
有点咸,但配白粥刚好。
这是李莲花跟一个大娘学的,人家手把手带他腌了三坛,魏娆很喜欢,连白粥都多用了半碗。
“可以了,你已经有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了!”
“以后要是大夫当不下去了,你就去卖腌菜!”
“再加上你这个容貌...”
“嗯,女有豆腐西施,男有腌菜郎君...”
“嘿嘿嘿,花花,你要出名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李莲花放下筷子。
“我这大夫怎么就做不下去了?别的不说,我这一手按摩的手艺可是无人能及的!”
“用内力作弊算什么手艺?”
“这内力就是我最大的手艺。”
魏娆鼓了鼓脸,没有继续发表看法。
“好了。”
李莲花站起身,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魏娆仰着脸乖乖任他动作,和家养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今天陪我去出诊吧。”
“你教我的针灸之法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要是遇到合适的病人,我也想试试看,你得在旁边替我压压阵。”
“求我。”
“求求聪慧美丽,心地善良的无忧仙子。”
“腰太软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魏娆撇撇嘴。
“别得寸进尺。”
“好嘞!走着!”
她腾得一下站起身,几步冲到门口。
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扭过头扒着门框,可怜巴巴道:“晚饭能在‘蜀味’吃吗?”
李莲花忍俊不禁。
“可以。”
“好耶!我爱花花!”
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莲花捂住狂跳的胸腔,心乱如麻。
这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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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的生意不算好。
零星几个来找他的,都是回头客,知道他有一门按摩的好手艺。
也不复杂,只是在人身上这里按两下,那里按两下就没了。
收费还看人下菜碟,多少全看心情。
不过效果是真的很好,按过的人无一不夸。
魏娆就坐在他旁边,身后也竖了个幌子。
“看诊免费,抓药自费。”
免费还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女大夫这么少的环境下。
所以就算觉得这戴面具的姑娘太过年轻,穷苦人家的女子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的。
魏娆看诊很快,一天下来,开了五十几张方子,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无。
趁着她蘸墨的功夫,李莲花连忙给她喂了杯水。
“明明说好帮我压阵的,倒是累得你停不下来。”
“没关系啊,积德行善的事,多来点才好呢。”
李莲花一边替她高兴,一边又忍不住忧心忡忡。
这个一步之遥,是不是马上就要圆满了?
晚饭后,天色已经昏黄,二人并肩走在已经散集的长街上消食。
“花花,等我们到了益州,在那里住久一行不行?”
“好。”
“你想住多久都行。”
李莲花侧头看了她一眼,心口泛起一阵暖意。
两侧的店铺大多已经歇业了,只有路边几家小摊,酒楼还挂着幌子。
“杂货铺关得太早了,上次来的时候,店家还说要上新品冬瓜糖呢。我本来打算给你买...”
话戛然而止,李莲花有些疑惑的侧头看她。
魏娆正死死盯着前方那家酒楼二楼的位置,浑身上下都绷紧了,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黑衣男子正倚坐在栏杆前,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里拎着酒壶。
几缕墨发垂散在空中,一抹鲜红掺杂其间。
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李莲花心下一沉。
“怎么了?”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跑!”
魏娆反手扣住他,拉着人转身就跑。
李莲花不明所以,但心情已经紧张了起来。
但才跑了不过几十步的距离,魏娆又猛地一下顿住。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见着前方不远的位置,路边那个热气蒸腾的小面摊旁边的巷子口,走出一道身影。
身量高挑,白衣胜雪。
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捏着一柄长剑。
额头上束着云纹抹额,俊雅的脸上无一丝波澜。
魏娆松开手捂住脸。
绝望的吐出两个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