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注入的药剂,也根本不是什么抗生素和营养剂。
林风前世在黑市里见过,那是掺了冰的最低劣毒品,唯一的目的就是强行刺激人的身体机能,压榨出最后一丝生命力,让他们不至于那么快死去。
同时,这种毒品会通过蛆虫的身体富集,让那些“午餐肉”也带上成瘾和致幻的效果。
一块小小的“午餐肉”,就能让一个矿工忘记疲劳和饥饿,像疯牛一样高强度地挖上一整天的矿。
直到,彻底被榨干,死在矿洞里。
到最后,说不定还会成为新的培养皿,从生到死,都逃不过被奴役、压榨的命运。
可以说,这套流程走下来,能够将一个人的所有价值,从皮肉到骨髓,再到腐烂后滋生的蛆虫,都榨取得一干二净。
屠一人为贼,屠万人为雄。
林风忽然觉得,用“枭雄”这个词来形容陈天雄,都是在抬举他。
就连当初的佘志江,跟他一比,简直能算得上是慈眉善目的大善人了。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确实把末世的生存法则玩到了极致。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他为自己,也为他那群核心手下,打造了一个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乐园。
只是,林风想不通。
一个官方庇护所,即便再怎么拉胯,几万人的规模,怎么也得有几百条自动步枪,甚至可能还配有重火力。
陈天雄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能悄无声息地就将它整个吞下?
甚至,连一个求援信号都没能发出来。
连中央后续派来的几波侦查小队,都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能做到这一点,绝不是靠着一群乌合之众和几条破枪就能办到的。
这个陈天雄,手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不为人知的底牌。
林风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刚才感知中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臭尽数排出体外。
眼前的现实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耳边充斥着那些不知死活的暴徒撞击结界的闷响,还有他们嘴里喷出的污言秽语。
这些声音此刻听起来,就像是苍蝇在耳膜上爬行,令人烦躁到了极点。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身侧的姜离身上。
一身劲装,马尾高束,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杀戮,但身上那股子清冷的出尘之气依旧未减分毫。
只是那双原本平静的眸子,此刻正带着几分探究,紧紧盯着自己。
林风下意识地想去摸烟,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里面的情形……不太好。”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词汇,最后却只是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很脏。”
“你就在这儿看着他们吧,别进去了。”
林风指了指身后那些缩成鹌鹑一样的女孩和吓瘫在地上的翻译官。
“这里的血腥味比刚才那个窑子重一百倍,处理垃圾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感知中那些如同流水线般肢解活人、培养蛆虫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
即便姜离手刃过不少敌人,心性坚韧,但那种纯粹由人类最大的恶意构筑成的地狱,并非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心理冲击。
那是对人类认知底线最彻底的践踏。
“我不。”
姜离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钉在木板上的钉子,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她没等林风把话说完,就往前跨了半步,怀里抱着的三尺青锋也随之变成了握持之姿。
林风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这还是姜离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拒绝他的安排。
“林风,我不是养在你身边的金丝雀。”
姜离迎着林风的目光,下巴微微扬起,那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倔强。
她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虽然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但能让你情绪波动成这样,里面肯定不仅仅是杀人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目光灼灼:
“既然你把我带出来,我就应该像这把剑一样。”
“无论前面是地狱还是深渊,该它饮血的时候,就不会藏在剑鞘里。”
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却又坚定不移的模样,林风心中那股因为目睹了“蛆虫工厂”而郁结的戾气,竟莫名地散去了几分。
他盯着姜离看了好几秒,直到看得对方眼神开始有些躲闪,耳根微微泛红,这才忽然笑了一声。
这一笑,原本凝固在两人之间那沉重的气氛瞬间松动。
“行吧。”
林风伸手,在姜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宽大的手掌已经落在她的头顶,像是安抚炸毛的小猫一样,用力揉了两下。
“既然非要跟着,那就做好心理准备。”
他收回手,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重新覆盖上一层森寒的冰霜,转身面向那群还在疯狂打砸无形墙壁的暴徒。
“别怪我没提醒你,待会儿看见的东西,可能会让你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说完,林风迈步向前。
右手随意地一扫,原本隔绝在门口的空间屏障骤然发生变化。
空气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蛮横地将前方拥挤的人潮向两侧撕开。
那些原本贴在结界上,用头撞、用刀砍的暴徒们,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从正前方推来。
这股力量并非爆炸般的冲击,而是一种极其柔韧却又坚不可摧的挤压。
就像是摩西分海。
透明的结界自动向两侧延伸、弯曲,形成了一条宽约两米的通道。
那些正处于通道路径上的暴徒,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推得踉跄后退。
“哎哟!谁推老子!”
“草!怎么回事?我不受控制了!”
人群瞬间大乱。
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硬生生被挤出了一条路。
两侧的人被挤压得面红耳赤,肋骨被同伴的胳膊肘顶得生疼,却依然无法阻挡这股力量的分隔。
林风负手而行,脚步不急不缓。
他身后的姜离紧随其后,长剑横在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被隔绝在外的暴徒。
那群刚被解救出来的女孩们,此时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像是一群受惊的小鸡崽,死死地聚拢在一起,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周围那些面目狰狞的男人。
她们太清楚这些男人的手段了。
哪怕此刻隔着这层看不见的墙,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依旧让她们迈不动腿。
“走啊!愣着干什么!”
秦天回头吼了一嗓子。
这小子虽然身上那件破烂的夹克大得不合身,脸上还带着两条泪痕,但那双狼崽子一样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狠劲。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美工刀,刀片推到了最长,另一只手则死死揪着老鸨子花姐的头发,用力往前一搡。
“啊!”
花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肥硕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往前冲了几步,差点摔个狗吃屎。
“磨蹭什么!想死是不是?”秦天恶狠狠地踹了她屁股一脚,“别指望这群废物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