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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生命律令的证明:枯木逢春

通往始祖圣树的道路,并不长,只是一段由白色藤蔓铺就的、缓缓向上的坡道。但此刻,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这条路,却显得无比漫长。

苏烟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她的身后,秦磊的拳头紧紧攥着,手心里全是汗。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棵枯树的生命本源,已经流失得太久太久,就像一个被抽干了水的池塘,在烈日下暴晒了千年,早已干涸龟裂,连一丝湿润的泥土都找不到。想要让它重新蓄满水,谈何容易?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苏烟失败,他就立刻启动口袋空间,强行将她带走,哪怕与整个希尔凡文明翻脸,也在所不惜。

长老会的一众老古董们,则个个面色冷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恐惧。他们既希望看到神迹降临,证明他们的文明后继有人;又害怕神迹真的降临,那将意味着他们必须放弃安逸的现状,投身于一场无法预知未来的残酷战争。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复杂。

而那些年轻的希尔凡人,以及来自地球的众人,则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懂什么生命本源,不懂什么血脉印记,他们只知道,他们所追随的女王(或者说老板娘),正在进行一场关乎整个联盟未来的豪赌。

终于,苏烟走到了那棵巨大的、焦黑的枯树面前。

近距离看,这棵树比想象中更加震撼。它的主干,需要上百人才能合抱,即便已经枯死,依旧散发着一种亘古洪荒的苍凉气息。树皮早已脱落,露出下面如同焦炭般、布满了无数裂痕的木质。整棵树上,看不到一片叶子,看不到一丝绿意,只有死寂,无尽的死寂。

它就像一具顶天立地的巨人骸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苏烟站在树下,显得如此渺小。

她没有立刻开始,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月桂星”独有的、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但她感受到的,却不仅仅是清香。

在她的“生命律令”感知中,整个“月桂星”,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生命网络。每一棵树,每一根藤蔓,每一朵花,甚至空气中飘浮的每一粒孢子,都拥有着自己独立的生命印记。而这些亿万万的生命印记,又通过某种看不见的“根系”,相互连接,最终汇聚到了她面前的这棵——始祖圣树。

只是,此刻的圣树,就像一个被强行切断了所有网络连接的、耗尽了电量的中央服务器。它与整个星球的生命网络,已经完全断开了联系。它的内部,只剩下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被感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余烬”。

直接用庞大的生命能量去灌溉它?

苏烟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立刻就被她否定了。那就像用高压水枪去冲击一个早已风化的沙雕,结果只会让它彻底崩溃,化为齑粉。

不能用蛮力。

必须……唤醒它。

苏烟睁开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瞳孔,此刻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生命诞生时的所有奥秘。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缓缓地,将她那只戴着秦磊送的、由“君主之泪”和创世之力凝聚而成的戒指的、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贴在了圣树那粗糙、冰冷的焦黑树干上。

在她的手与树干接触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亿万年时空的悲伤与孤寂,顺着她的指尖,涌入了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这棵树的记忆。

她看到它在混沌中发芽,在星海中生长,它的根系,扎根于时空的缝隙,它的枝叶,撑开了一片稳固的次元。

她看到第一代始祖,就诞生于它的树心,然后以它的枝干为蓝本,创造出了最早的希尔凡人。

她看到它经历了无数次宇宙的生灭,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衰,它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庇护着希尔凡文明,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然后,她看到了它的衰老。随着最后一位拥有纯正血脉的先王逝去,它与后代之间的血脉链接,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中断。它再也无法从子孙后代的生命力中汲取“养分”,也无法再将自己的本源之力回馈给他们。

它,被遗忘了。

它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的老人,在无尽的岁月中,慢慢地、慢慢地,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最终陷入了沉寂。

一股巨大的悲伤,攫住了苏烟的心。她感受到了这棵圣树的孤独,感受到了它对“家人”的思念,感受到了它在陷入沉睡前,那最后一丝不甘与期盼。

“您……辛苦了。”苏烟的眼泪,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眼前这棵伟大的、孤独的生命。

她没有再犹豫。

她体内的“生命律令”,轰然运转!

但她没有像过去那样,去强行命令、去调动庞大的生命能量。

这一次,她选择的是——沟通。

一股无比纯净、无比温柔、不带任何强迫意志的、与始祖圣树同根同源的血脉之力,从她的掌心,缓缓地,注入了枯树的体内。

这股力量,不像洪水,不像甘霖,它更像是一声……温柔的呼唤。

一声漂泊在外的孩子,回到家门口,对屋内沉睡的母亲,发出的第一声怯生生的、饱含着思念的呼唤。

“母亲……我回来了。”

嗡——

在苏烟的意识深处,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共鸣声。

那潜藏在圣树核心最深处、沉睡了数千年的“生命余烬”,仿佛被这声同源的呼唤所触动,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

苏烟心中一喜,她立刻集中全部心神,将自己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念,所有对于“家”的理解,都融入到了自己的血脉之力中,持续不断地、温柔地,向着那点“余烬”,传递着自己的心声。

她没有去命令它“复活”,而是像一个女儿一样,在跟沉睡的母亲,讲述着自己在外面的经历,讲述着自己对她的思念,讲述着家人正在面临的危机,讲述着她对未来的期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广场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在他们眼中,苏烟只是将手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看来……还是失败了。”一名长老会成员,低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法尔科大长老也紧紧地抿着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奇迹不会发生的时候。

异变,陡生!

那棵焦黑的、死寂的始祖圣树,它的根部,那最接近地面的位置,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开了一点……微弱的绿意!

那是一片无比娇嫩、无比脆弱的嫩芽。

它顽强地,从那如同焦炭般的、坚硬的木质中,钻了出来!

虽然只有针尖大小,但在那一片漆黑的背景下,这一点翠绿,却比天空中最亮的星辰,还要耀眼!

“天哪!发……发芽了!”一名年轻的希尔凡人,用颤抖的声音,失声惊呼。

仿佛是一个信号。

这一点绿意,迅速蔓延开来!

第二片嫩芽,第三片……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嫩芽,如同被点燃的绿色火焰,从圣树的根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上攀升!

它们破开焦黑的死皮,舒展出嫩绿的叶片,抽出纤细的枝条!

咔嚓……咔嚓……

那覆盖在树干表面的、早已死去的木质层,开始成片成片地龟裂、脱落,露出下面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如同翡翠般温润的全新树皮!

一股磅礴到难以想象的生命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绿色的生命之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席卷了整棵巨树!从根部,到主干,再到最顶端的枝丫!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棵原本死气沉沉的枯树,已经完全被一层崭新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绿色所覆盖!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当绿意蔓延到树顶的最高点时,所有的生命能量,仿佛都汇聚到了那里。

一个巨大的花苞,缓缓形成。

它吸收着整颗星球的生命精华,吸收着从苏烟身上散发出的、最纯正的始祖之力,开始一片一片地,缓缓绽放!

那是一朵……金色的圣花!

当它完全绽放的瞬间,万丈金光,冲天而起,刺破了“月桂星”的能量云海,直射向深邃的宇宙!

整个星球,所有的植物,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最热烈的、如同海啸般的欢呼!无数发光的花朵同时绽放,无数会唱歌的河流同时高歌!

神迹!

真正的神迹!

在场的所有希尔凡人,看着那棵在金光沐浴下、已经完全焕然一新,甚至比传说中更加雄伟壮丽的始祖圣树,看着那站在树下、仿佛与圣树融为一体、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辉的苏烟,全都惊呆了。

下一秒,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带头。

噗通!

所有的希尔凡人,从年轻的战士,到同行的长老,再到……以法尔科为首的、之前还满脸质疑的长老会,全都,毫无例外地,心悦诚服地,向着苏烟,单膝跪下!

他们将右手放在胸前,低下了他们那高傲了数万年的头颅。

“始祖在上……”

法尔科大长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句已经尘封了数千年的、最高等级的效忠誓言:

“希尔凡文明,谨遵女王陛下……至高无上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