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千鹤深吸一口气,把音梨梨那句话暂时压到心底最深处。
继续做题吧。她拿起笔,声音恢复了平静。
萧雨晴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说:要不我们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做点心吃?
姬千鹤点了点头。她擅长很多领域——格斗、运动、甚至修理一些简单的机械,但唯独料理这一块,她是一窍不通。上次她不服气试图煎个鸡蛋,结果把锅底烧穿了。
你去吧。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我出去走走。
嗯!等我做好了叫你!萧雨晴蹦蹦跳跳地跑出房间,粉色的头发在身后晃动,像一团柔软的云。
姬千鹤从衣架上拿下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套在身上,拉上拉链。她推开后门,冷空气瞬间扑面而来,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和干燥。
外面不比装了暖气的屋里,是真的冷。
她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散开。院子里的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沿着小路往前走,首先经过的是鹤与晴的兔屋。
那是一个用木板和透明塑料板搭建的小房子,大概有五六平米大小,里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和木屑。十二只小兔子挤在一起,毛茸茸的一团,有的在啃胡萝卜,有的在打盹,还有两只在互相舔毛。
这些兔子都是萧雨晴养的那只名叫的兔子所生。团子是只母兔,一个月前一窝生了十二只。萧雨晴家里的小公寓根本养不下这么多,所以就全部搬到了姬千鹤家。
姬千鹤给兔屋也装了暖气片,所以即使外面天寒地冻,兔子们也冷不着。
她蹲下身,透过塑料板看着里面。一只兔子注意到了她,竖起耳朵,红色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又低头继续啃胡萝卜。
姬千鹤的嘴角微微上扬。萧雨晴很喜欢这些兔子,每次来她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兔屋这边,蹲在地上看半天,有时候还会把兔子抱出来,放在腿上轻轻地抚摸。
她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院子的另一边,有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里面养着几只鸡和几只鸭。鸡是白色的,鸭是灰色的,它们在地上悠闲地踱步,偶尔低头啄几下地面,寻找食物。
这些家禽有些是姬武工作出色时大橘超市的总经理奖励的——大橘超市有时候会给表现好的员工发一些农产品作为奖金,数量很多一下子也吃不完,就放到后院这里养起来。还有一些是姬千鹤自己买来养的,因为萧雨晴爱吃烤鸭。
她记得萧雨晴第一次吃到刘姐做的烤鸭时的表情——眼睛亮得像星星,嘴巴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好吃。
那天之后,她就开始买鸭子来养了。
院子里还有一些花花草草,都是在金霖然的指导下种植的。
金霖然是个园艺爱好者,上次来姬千鹤家做客时,看到院子里空荡荡的,就主动提出要帮忙设计一下。
现在虽然是冬天,除了冬天开花的梅花之外，大部分植物都进入了休眠期,但依然能看出春天时这里会是什么样子——月季、绣球、薰衣草,还有一些姬千鹤叫不出名字的花。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姬千鹤自己搭建的小温室。那是用透明的玻璃板和木架子搭起来的,大概有四五平米。里面种着几十棵菜——白菜、萝卜、生菜、小葱,还有一棵特别显眼的辣椒树,上面挂满了鲜红的辣椒。
萧雨晴不是很能吃辣,姬千鹤却嗜辣如命。所以那棵辣椒树是姬千鹤为自己种的。她偶尔会摘几个下来,切碎了拌在饭里,或者直接吃掉，觉得很是痛快。
她站在温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温室里比外面暖和很多,蔬菜长得绿油油的,生机勃勃。
这个后院,越看越像一个小农场了。
就在这时,姬千鹤注意到,院子另一边的橘江边上,有两个人。
一个是音梨梨,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鱼竿,穿着一件冬季款的女仆装——黑色的长袖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下面是厚厚的黑色连裤袜,外面还套了一件短款的斗篷。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在风中微微飘动。
另一个是季博月,他正端着一个保温杯,走向音梨梨。
季博月虽然是个男孩子,但长相可爱得过分。雪白的头发,头顶上有两根呆毛,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蓝色的大眼睛,睫毛很长,眨巴眨巴的时候像洋娃娃。他也穿着女仆装,和音梨梨的款式差不多,但裙子更短一些,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和黑色的过膝袜。
他走到音梨梨身边,弯下腰,把保温杯递给她。
梨梨,喝点热水,别冻着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少年特有的清脆。
音梨梨接过杯子,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季博月的手。她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和她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笑不一样,更柔和,更温柔,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
谢谢你,阿月。她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季博月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啦,梨梨你继续钓鱼,我去帮姬千鹤学姐准备晚饭的食材。
他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裙摆在身后飘动,两根呆毛也跟着晃动。
音梨梨目送着他离开,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子的拐角处。
姬千鹤站在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眯起眼睛。
音梨梨看着季博月的眼神……
那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眼神。
那是一种带着渴望的、占有欲的、甚至有些贪婪的眼神。
姬千鹤太熟悉那种眼神了。
因为她自己看着萧雨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原来如此。
音梨梨,你也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小天使啊。
她心中的那点不安和被看穿的尴尬,瞬间消散了大半。
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那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她等了一会儿,等季博月彻底走远了,然后迈开步子,朝音梨梨走去。
她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音梨梨听到了,转过头,看到姬千鹤走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姬、姬千鹤学姐……她的声音有点紧张。
姬千鹤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音梨梨坐在小马扎上,姬千鹤站着,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此刻姬千鹤的气场明显更强。
姬千鹤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音梨梨,嘴角挂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音梨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
学姐……有什么事吗?她小声问。
姬千鹤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呵呵,音梨梨学妹。她顿了一下,我家雨晴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不管如何,我都快要吃到他了。
音梨梨的眼睛瞬间瞪大。
但是呢……姬千鹤继续说,语气变得更加玩味,季博月学弟还得有一年才成年吧?有的你等的了。
音梨梨对那方面的知识也是有所了解的，瞬间就明白了姬千鹤在说什么。
音梨梨的脸地一下红了,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猛地站起身,鱼竿掉在地上,发出的一声。她的长发因为剧烈的动作而飘扬起来,她拼命地摇着头,声音都变了调:
姬千鹤学姐!你、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又尖又急,我和阿月只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而已!好朋友啦!你别乱说!
姬千鹤没有被她的否认吓到,反而笑得更深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靠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音梨梨的耳朵说:
承认了吧,学妹。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亲近感,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
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音梨梨僵住了。
她张着嘴,想要反驳,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脸依然通红,但眼神里的慌乱慢慢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羞愧、被看穿的尴尬,但也有一丝……释然。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有……
但这次的否认,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