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静悄悄的考场,深吸一口气,戴上无菌手套。
刚才心里面还紧张得不行,但当她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她突然变得冷静下来。
看着明晃晃的手术刀,刚才狂跳的心跳也缓缓平复下来,耳边一直回荡着江御铎的那句我相信你。
还有赵姐看着自己鼓励的眼神,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挑灯夜读,江御铎无声地陪伴……
池暖沉下心,按照之前脑海中无数次模拟的步骤,消毒、铺上毛巾、局部麻醉模拟、清创、缝合……
池暖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生涩不熟练,变得沉稳,脑子里模拟的画面此刻在她手里一一展现出来。
当最后一针打结、剪断缝合线,池暖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摘下口罩,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汗浸透湿了。
监考老师走过来,仔细查看她的操作台和模拟人的伤口处理情况。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一会儿后,在记录本上写了几个字。
“行了,你可以走了。”
监考老师开口。
池暖走出考场,心里七上八下的,外面的天已经有些黑了。
连续两个多小时的高度集中考试,让她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
池暖背着包,走出总院大门,余光在那棵大树下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御铎!
虽然距离有点远,而且光线很暗,但池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真的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小时。
江御铎一直注视着门口,看到池暖出来,迎了上去。
他并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而是很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布包,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累了吧?”
江御铎柔声问。
池暖看着他,只感觉鼻尖一酸,轻轻点头:“嗯,有点。”
江御铎将她搂在怀里,大手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拍着,轻声道:“辛苦了,今天晚上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池暖从他的胸口抬起脸,看着他眼眶有些泛红:“嗯,走吧。”
“走,回家,诺诺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江御铎一手拿着她的书包,一手牵着她的手,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走去。
……
考试成绩出来了。
池暖不负众望,考的不错。
赵姐也很满意她的成绩。
今天下午理论课一散,赵姐就朝池暖摆了摆手:“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一进门,赵姐往椅背上一靠,手里转着笔:“前头街口为民诊所,老张刚才打电话来喊救命,人手实在转不开。你跟我学这些日子,底子算扎牢了,敢不敢去真刀真枪练一把?”
她看着池暖,眼里带着点试探,还有点期许。
池暖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唰地冒了汗,可更多的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是赵姐实打实给她的机会,哪儿能怂?
她深吸一口气,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赵姐,我去!”
“成。”赵姐脸上露出点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到那儿少说话多做事,眼尖点手脚勤点,拿不准的别硬扛,赶紧问老张他们,别自己瞎琢磨。”
“知道了赵姐!”
池暖揣着颗怦怦跳的心,脚步都带风,往街口的为民诊所跑。
诊所不大,屋里挤挤巴巴的,看病拿药的人排着队,俩老大夫带一个护士,忙得连喝水的空儿都没有。
她刚说明来意,姓张的老大夫就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上下扫了她一眼,没多余的话:“小池是吧?来得正好,先去帮王护士给那发烧的娃物理降温,完了过来给我搭把手换药。”
“哎好,张医生!”
池暖立马应下,抓起旁边的白大褂往身上套,洗手消毒一气呵成,跟着王护士就进了诊疗室。
她按王护士说的,用温水给娃擦额头、腋窝,动作轻手轻脚的,生怕弄醒了哭闹的孩子。
接着又凑到张医生旁边,眼睛瞪得溜圆学换药的手法,然后小心翼翼给一个烫伤的病人洗创面、抹药膏、缠纱布。
虽然手还有点生,可她专注得很,眼睛死死盯着伤口,一点不敢马虎。
张医生一开始还带着点怀疑,看她越做越利索,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偶尔还会提点两句。
没清静多大一会儿,外头忽然一阵吵嚷,夹杂着哭喊声:“医生!救命啊!快救救我男人!”
池暖正收拾器械,闻声抬头,就见俩满身土灰、脸上急得煞白的汉子,半架半拖着个人冲了进来。
被架着的男人四十来岁,脸白得像纸,额头上的汗珠子滚着往下掉,左边裤腿从膝盖到脚踝全浸红了,暗红的血顺着裤脚往下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
他眼睛闭得死死的,嘴唇哆嗦着,疼得哼唧声都发颤。
“咋回事啊这是?”张医生和王护士赶紧围上去。
“在、在山上砍柴,让捕兽夹给夹了!掰了半天……才掰开……”
一个汉子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利索。
张医生蹲下身,咔嚓一剪刀剪开男人的裤腿,伤口露出来的瞬间,池暖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小腿中间血肉模糊的,口子深得能看着点白森森的骨头,血还在汩汩往外冒。
男人疼得身子直抽抽,气息都弱了不少。
“坏了,伤着动脉了!”
张医生脸色一沉,语速飞快,“小王,快拿止血带和清创包!得赶紧缝!”王护士拔腿就往里面跑。
诊所条件有限,所谓的手术室就是里间一间干净点的处置室。
张医生和另一个老大夫想把男人往里面抬,可男人块头壮,疼得乱扭,俩老头费劲巴力的,进度慢得很,血还在一个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