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漂浮着几尾被邪祟余毒影响的死鱼,鱼身泛着淡淡的灰黑色,鳞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但很快,水灵的水脉便如同温柔的手,将死鱼包裹,淡蓝色的“气脉”如同净化之光,顺着鱼身渗透,将邪祟之气彻底清除。
死鱼很快化作细小的光点,融入水中,成为滋养水草的肥料,水面上仅留下一圈圈涟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平长舒一口气,刚要放松心神,目光却无意间落在意箭前端悬浮的“箭前眼”上——这只尚未开眼的望眼,此刻正与水洞子山的“气脉”产生强烈共鸣,眼睑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淡金色的“气脉”从纹路中渗出,与山体的“气脉”交织成细小的光网。
他忽然想起父亲望眼的变化,一道灵光如同闪电划过脑海:望眼的核心并非“看”,而是“承”——承接守护者的“情”与“意”,承接天地“气脉”的流动,承接世代传承的意志。
父亲的望眼能洞察邪祟、传递父爱,正是因为它承接了父亲对家园的守护之情;而自己的“箭前眼”迟迟未能开眼,是因为他此前只注重“意”气的积累,却忽略了“情”的注入。
刹那间,无数感悟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明白了太爷爷为何能以“意”气封印“黑雾妖”,是因“情”系家园,愿以自身为代价;
明白了父亲为何能达“情境”极境,是因“意”融守护,将对村民的责任、对传承的期许都融入“意”气;也明白了自己此前的境界瓶颈,是因对“情”的理解尚浅,只将“守护”当作使命,却未真正体会到“守护”背后的温度——那是村民的笑容、是鱼虾的欢跃、是草木的生机,是家园的每一丝气息。
但这份感悟来得太过汹涌,他的识海如同被强行撑开,太阳穴突突跳动,如同有小鼓在颅内敲击,鼻腔渗出温热的鲜血,滴落在意箭杆上,被箭身的“气脉”瞬间吸收。
鲜血融入的瞬间,意箭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箭身的“陈氏驱邪符文”全部亮起,泛着耀眼的金光,与“箭前眼”的“气脉”形成呼应。
月平踉跄着向前迈出一步,扶住意箭,指腹触到箭身滚烫的温度,并非邪异的巨蟒触感,而是“气脉”高速运转产生的热量,如同刚出炉的精铁,传递着“渴望觉醒”的信号。
他强压下识海的刺痛,调动丹田中的“意”气,小心翼翼地注入“箭前眼”——这一次,他不再只注入纯粹的“意”气,而是将对太爷爷的敬佩、对爷爷的思念、对父亲的理解、对村民的守护之情,都融入其中,如同向种子浇灌养分。
“箭前眼”的眼睑缓缓颤动,如同即将睁开的睡眼,淡金色的“气脉”从眼睑缝隙中溢出,在空气中形成细小的光柱。
月平能清晰地“看见”,光柱中浮现出陈家历代守护者的身影:太爷爷挥舞桃木剑、爷爷抢修堤埂、父亲设计水利模型、远祖测量水位……这些身影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化作一道温暖的光,融入“箭前眼”中。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掌心传来剧烈的刺痛——低头一看,原本光滑的意锏粗材表面,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倒刺尖端泛着淡金色的光芒,并非活物的鳞片,而是意锏在吸收山体“气脉”与他的“情”意后,自动生成的“镇邪纹路”。
这些倒刺如同无数细小的剑刃,能在撬动时更好地锁住“气脉”,防止能量流失。
月平强忍着刺痛,催动“意”气注入意锏——粗材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从原本的丈余高、碗口粗,恢复到高十丈、粗七围的雄伟模样,倒刺随之收起,化作平滑的锏身,锏身的八棱面上,“镇脉符文”与“驱邪符文”交替闪烁,散发出强大的“气脉”波动。
而意箭则在“箭前眼”的共鸣下,进一步生长,从九十九丈长、三尺粗,长到一百八十丈长、十丈粗,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箭身渗出的黑色液体,并非邪异的人脸形状,而是箭身在排出过去吸收的邪祟杂质,这些液体落在地面后,很快便被“气脉”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就在意器完成升级的同时,被山体带起的水体开始缓缓回落,豆腐堰大塘的水位最终升高了一尺三寸,与旁边小堰的落差超过了三尺三线——这是父亲当年设计的“安全落差”,用于自动调节水量,确保大塘水位稳定,同时为小堰提供灌溉用水。
刹那间,一股神秘的“气脉”力量从水洞子山涌出,推动水流顺着堤埂预设的缺口涌向小堰。
水流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道宽约丈余、高约三尺的瀑布,水珠飞溅,在暮色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水流撞击小堰水面时,发出“哗哗”的声响,如同天然的乐章,在忧乐沟上空回荡。
那台曾被汪经纬改造的电动马达,此刻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外壳迸溅出火星——并非邪异操控,而是堰塘“气脉”恢复时,产生的能量冲击到马达的金属部件,导致叶片逆向旋转。
几只麻雀被声响吸引,飞到马达附近查看,却不慎被旋转的叶片绞伤,羽毛与血迹落在水面,很快便被水灵的水脉净化,化作无害的养分融入水中。
月平看着马达的异常,心中了然:这只是“气脉”恢复过程中的正常能量波动,待堰塘“气脉”完全稳定后,马达便可恢复正常。
他没有上前干预,而是任由其自然调节——经历了这么多,他深知“气脉”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人为干预反而可能破坏平衡。
随后,他默念忧乐沟流传的古老俗语:“尺八抬箢,丈八抬砖,十八抬棺,百八抬电,千八抬山,万八抬天!”
这句俗语是太爷爷生前常念诵的,讲述的是“意”气与“抬杠”长度的关系——不同长度的“抬杠”,对应不同的力量层级,从抬动箢篼、砖块,到抬动棺材、电杆,再到传说中的抬山、抬天,代表着意者境界的不断提升。
书上曾记载,“抬天”需意箭万八千丈,非大成境意者所能为;而他此刻的意箭长一百八十丈,虽只够“抬电”的规格,用来“抬山”尚显不足,但他并非要抬动撞杆山,而是借助水洞子山的“气脉”意志,撬动豆腐堰的“气脉”本体——这恰是“借山之力,护堰之体”,符合陈家“顺势而为”的守护理念。
可就在他念诵口诀的瞬间,地面突然浮现出淡红色的纹路,纹路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顺着第一层平台的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形——并非原文中邪异的“血阵”,而是陈家传承的“锁脉阵”。
阵纹如同红色的溪流,将他的双脚轻轻包裹,并非禁锢,而是为了让他的“意”气与地面的“气脉”更好地连接,形成“人地共生”的状态,避免在撬动时因“气脉”反冲而失衡。
月平调动“意见”查看阵纹,发现这是“锁脉阵”的进阶形态——“地脉共鸣阵”,能将地面的“气脉”能量引导至体内,增强自身的“意”气强度。
阵纹的每一道线条都与水洞子山的“气脉”脉络相连,如同无数根导线,将山体的“气脉”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的丹田,让他的“意脉核心”泛着更加浓郁的金色光芒,原本因识海冲击产生的疲惫感,也在“气脉”的滋养下快速消散。
他忽然想起“龙抬头”的传说——传说中,龙抬头是天地“气脉”复苏的象征,可如今世道变迁,邪祟作乱,“龙抬头”的景象已罕见。
但看着眼前的九重山阙、觉醒的“箭前眼”、稳定的堤埂,以及脚下的“地脉共鸣阵”,月平突然顿悟:所谓“龙抬头”,并非真有巨龙苏醒,而是守护者的“情”与“意”觉醒,是家园“气脉”的彻底复苏,是世代传承意志的集中爆发。
豆腐堰数百年来从未“抬头”,并非被神秘封印,而是在等待一位能承接所有传承的守护者——这位守护者需懂先辈的智慧、承父辈的爱意、融天地的“气脉”,需将“守护”从使命,变成融入骨血的温度。
如今,在他与父亲的“情”、山灵水灵的“气”、历代先辈的“意”共同作用下,这座古老的堰塘终于迎来了“抬头”的时刻:水脉与山脉共鸣,“气脉”与阵纹交织,生灵与人类共生,整个忧乐沟的“气脉”如同苏醒的巨龙,缓缓舒展身躯,释放出沉睡已久的生机。
月平能清晰地“看见”,脚下的“地脉共鸣阵”正与九重山阙的“气脉”形成闭环——阵纹吸收地面的“气脉”能量,传递给山体;山体将能量转化为守护之力,反哺堰塘;堰塘的水脉再滋养周边的草木生灵,形成生生不息的“气脉循环”。
这正是父亲当年设计水洞子时的终极构想:以水洞子为核心,联动山、地、水、人,构建一个自给自足的守护生态,让豆腐堰不仅是水利设施,更是忧乐沟的“气脉心脏”。
“小友,‘气脉循环’已稳定,可随时撬动堰塘核心。”山灵老山羊的意志传来,带着欣慰的笑意,“撞杆山的‘生息脉’已与阵纹同步,若需助力,咱随时能调动草木之力。”
水灵老鸭婆也补充道:“水脉已锁定堰塘的邪祟残留节点,只要你撬动核心,咱便会用大水彻底净化,不留一丝隐患。”
月平深吸一口气,将丹田中的“意”气与“地脉共鸣阵”的能量完全融合——此刻的他,不再是孤军奋战:脚下的阵纹是他的根基,身后的山体是他的支撑,身边的灵体是他的伙伴,历代先辈的意志是他的铠甲。
他握紧意锏,将觉醒的“箭前眼”对准豆腐堰的“气脉”核心——那是水洞子山与堰塘连接的中心点,也是邪祟残留的最后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