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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手下摩尼教的势力越发扩大,方腊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等到蔡京和童贯在江南搞花石纲,把百姓闹得怨声四起时,方腊便意识到起事的机会来了。

他提出“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口号。又宣称自己在水中看见龙袍倒影,乃是上天许诺摩尼教要得天下,煽动信徒支持,利用江南百姓对花石纲的不满,很快发起了星火燎原的起义。

起义扩张到八州二十五县,方腊的势力越来越大。

终于在去年占据江南腹地之后,他自立为皇帝,并且分封了手下一众官员镇守各地。

方腊的宫殿最初建立在他第一个打下的大州府,睦州,即今浙江建德市。但随着手下人打下杭州这个江南富庶之地,方腊统治区的政治中心也渐渐移到杭州。

方腊的小朝廷刚建起不久,他手下的许多官员过去都是跟他一起起义的弟兄,君臣之间还没有那么严格的名分。

此时方腊的龙亭里便如同梁山聚义厅一样,方腊坐在上首,其他官员也各自有座,聚于一堂。

方腊将吕师囊送来的战报往龙案上一拍,大笑着对手下一众文武官员道:“这张文远真是不自量力!十万人刚到扬州,就敢威胁我润州城防,真以为自己能立下什么功劳?”

“过去我听说这张文远在山东做出好大的声势,也算个英雄人物,没想到后来他投靠宋朝,自降身份,如今又如此可笑不自量。”

“我过去对此人认识,竟是全盘错了!”

兵部尚书王寅起身拱手道:“陛下,我以为润州吕枢密防守虽然严密,但这张文远十万大军又在山东打出全歼童贯十万精锐的战果,也是不可小觑。吕师囊既然把此事报到杭州,想来也是有所压力。陛下不如再调一支兵去助他。”

方腊捋着胡须,点头道:“吕枢密的能力我自然信任,不过此次这张文远来者也确实不善。”

“他在大战之前,竟还有底气派人过江来劝降吕枢密,想来也是有一定的作战把握。的确该派些人马去助他。”

方腊一眼看向座中的方天定。

方天定今年才二十出头,是方腊的亲生儿子,也是此时方腊朝廷的太子。

方天定十几岁就和老爹上阵厮杀,练得一身武艺,统军才能也不错,只不过脾气有些倨傲。

方腊笑道:“定儿,便由你带石宝和邓元觉两将,领兵三万去助润州。”

方腊知道自己这个小朝廷表面上场面挺大,但也不是没有隐患。

方腊之所以派方天定北上,也是为了让他在朝中建立声望。

方腊觉得万一哪天自己死了,自己的儿子方天定必须要把手下势力接管起来。

石宝和邓元觉两人,是方腊朝中最厉害的两名武将。

石宝是军官出身,被方腊封为南离大将军、护国元帅。邓元觉则是歙州僧人,法号宝光如来,被方腊封为护国灵感真人。

这两人都是跟方腊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在方腊势力中威望极高。

若是方天定能够把这两人用好,在战场上建立君臣情分,日后方腊即使出了什么事情,有这两员大将的护卫,方天定也能很快执掌大权。

方天定意气起身,道:“谨遵父皇法旨!”

他脸上带着倨傲神色:“那张文远不过一个山东土贼,也敢到咱们江南来耀武扬威。儿臣此去便到润州助吕枢密,让那张文远瞧瞧咱们朝廷的威风!”

方天定完全不认为张文远有机会攻下润州。

他想着的是,有了石宝和邓元觉两员大将,自己上阵定要在润州城守战中杀出威风,届时给张文远狠狠一击,让他知道一下小觑江南人物的代价。

方腊满意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虽说鲁莽,但也是勇猛精进,正合他朝廷开国所需的气象。

润州城,吕师囊刚收到方天定和邓元觉、石宝带兵出杭州的消息,心中稍定。突然便听手下——江南十二神中的擎天神沈刚道:“启禀大人,张文远的船队已抵近长江,正向我润州开来!”

吕师囊不禁一怔:张文远向他下战书,这才两天时间,怎么就渡江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速速领兵上阵,莫要让张文远破了城防!”

广阔的长江江面上,张文远坐在一艘大楼船上,远眺前方的润州城墙。

扬州和镇江之所以能成为长江的交通要道,正是因为此地江面广阔,且在此地的长江中有一系列的湖心岛。

凭借着湖心岛的码头周转,扬州、镇江之间的水路交通早在秦汉时期就已十分发达。

此时方腊占据润州之后,水面江岸上的航船被两边阻截,许多都停在港口。

这些船只大多都是本地形制的长江江船,张文远自然直接征用,一口气便给梁山水军弄来了足够数量的战船。

借助扬州的本地工匠,现在这些船只上也都设好了投石机,还有一些大船上甚至被装上了野战的青铜火炮。

吕师囊急忙上城墙,看着张文远的大军浩浩荡荡排满了江面,也是吃了一惊:

“这张文远莫不是疯了,居然全军出击?”

他搞不清张文远的意图,觉得张文远脑子显然有问题。

这渡江攻坚之战,哪一次不得死上大量兵士?

他张文远这一把把手下人全都派到江上,若是遇到攻坚不力,岂不是会被他围追堵截?

不过接着,吕师囊也不再纠结张文远有什么计策,暗暗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管他呢,我就不信他能飞过来攻打我的城防!”

他立刻对手下的遁甲神应明道:“你速速带领兵士到城墙下防备!”

应明出身草莽,乃是跟方腊一起起义的冲锋陷阵型猛将。

之所以被称作遁甲神,也是因为他擅长地形战,正好用来守卫城墙,防止张文远狗急跳墙强行攻城。

其实润州靠向江面的这一段城墙,几乎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应明速速带着一千多团牌手出城,往墙下一站,严阵以待。

吕师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手下人笑道:“此番便好了,张文远哪怕想要派选锋队攻城,连下脚处都没有,我看他还打什么!”

而江面之上,张文远看到润州方面一大群人跑到江岸上竖起盾牌,也是略感惊讶。

方腊的人马果然是从厮杀中出来的,胆子真大!

面对冲锋冲滩的队伍,居然敢用团牌手来抵挡,兵员素质也是不错。

不过现在他要攻城要紧,也顾不得这些人的性命。

张文远立刻吩咐:“让阮氏三雄对准城墙施放万人敌,炮兵试炮。”

对于火器时代的攻城战来说,派兵守在城墙下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在张文远看来,这些方腊军士再是勇敢,也只能成为他的肉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