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我怕我失手杀了人,你去教训他们一顿,我只关心郡主。”陆时游偏过脸来淡淡道,下一刹,那门被轻而易举地一脚踹开。
阿里郎手中的茶碗哐当落了地,“你是何人?”
陆时游身上散发的煞气让屋内的两人顿时起身后退了几步,他没见着那朝思暮想的心尖上的人,眼色黯了几分。
“你们抓的人在哪?”
看这眼前的大汉,虽生了一张清秀文气的脸孔,可身穿盔甲,肩膀那么宽,手臂那么粗,都快赶上他大腿了,还有那冷得让人双腿发颤的钢刀…
瘦猴心中暗叫不好,这一看就是碰上了个铁钉子,看看那拿刀的样式,便是个武学大家。
林枫冲到前面对着瘦猴的肚子就是一拳,恶狠狠道:“别想打马虎眼,你们绑走的女人呢?”
在鼻青脸肿的二人带领下,陆时游和林枫来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头挤了七八个女子,陆时游一眼扫过,唯独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
陆时游感到心脏猛烈颤了颤,她究竟在哪里。
身高八尺的汉子这一刻表情有些颓然,瞬间滚落了泪。
若是他亲自带人去京城一路随行,也许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担忧、懊恼、崩溃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连续寻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他真的怕了。
“大人…大人…您要找的人,是不是阿窈?”
陆时游目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侧目看向那个身薄如纸的女人。
京城最繁华的主街便是福禄街。
宋昀带着林若芙在聚香楼大吃了一顿,然后宋昀提议去爬城墙。
林若芙瞪圆了眼:“刚吃饱就要去运动,那等消化了岂不是白吃了?”
宋昀挑眉瞥了瞥她圆圆的脸颊。
“就是吃饱了才要运动,你近日愈发圆润了,有没有感觉到?”
林若芙面上的表情转为了惊恐,她两手贴着脸,在宋昀眼前晃,“有吗?有吗?不会吧?”
宋昀看着她嘟唇的模样,嗤笑出声,心尖仿若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登上城墙时,林若芙一手扶着腰,另一手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累死老娘了!”
宋昀眉梢上挑,忍不住去看她,见她脸蛋上飞了两抹红晕,心跳不禁快了几分。
“离我近点。”他发现林若芙老是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心觉不满,便脱口而出。
林若芙挑眉向他看去,心想,这什么霸总发言,╭(╯^╰)╮。
她虽这样想着,还是挪近了他身边,“怎么?上城墙有啥好看的呀?”她一边眼睛四周打量了一圈,“也没什么特别的呀?你不会只是找我来锻炼身体吧?”
林若芙正这样说着,肩膀蓦地被霸道一揽。
她微挣了挣,却也挣不开,她瞪大了眼,看向身边那人。
只见他清绝如月的侧颜上有三分不经意三分薄情四分漫不经心。
就好像他是不小心把手黏在了自己的肩头。
下一刹,林若芙听到来自远方的巨响…
她下意识转头,却见天边炸开几朵极为炫目的火树银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宁府:
宋窈通过一张能说会道的叭叭巧嘴,倒是讨得了宁家家主的喜欢,她便知道了许多—关于宁修直的事。
被誉为神童的宁修直一夜之间变了傻子,这事也太令人唏嘘了。
宋窈看向宁修直的表情不免多了几分同情,但在她出于无聊,看他欢快地与家中养的两只兔子专心致志乐了一个时辰时,宋窈想到了自己的境遇,和自己之所以到此境遇的原因。
“宁修直,你这样也挺好的,不用知道太多事,身上也不用背着什么负担。”
“有些人生来是旁人眼里中的好命,却也免不了被支配、且无力挣脱的命运。”
“这种被推入深渊的感觉,可不好受…”
宋窈想到小时爹爹最疼的便是自己,她的几个哥哥根本比不上她这个娇娇女儿得到的宠爱。
先皇在时赐给爹爹的一把雕龙宝刀,被大哥偷去玩了两个时辰,回来时便被爹爹打了三十个手板心。
东魁国进贡来的金缕衣,举庆国之力也织不出这么一件来。
先皇也赏给了他爹爹,最后那价值连城且视为天家荣耀的衣服,成为了她五岁时在院里乱跑的披风。
她爹爹也只是慈爱望着她道:“我的阿窈,值得这天下最好的!”
思绪如泉水般不断涌上心头,宋窈眼睛一热,她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手放下时,眼前俨然一张无辜纯真的脸。
“阿窈,你怎么哭了?”
昭阳殿:
宋婉心情这几日如同坐过山车,大起大落。
然而今日,终于得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接到了蒋瑾晔部下三金的来信
陆时游寻到宋窈的踪迹了。
【且陆将军虽顶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躯和两个熊猫般的黑眼圈,但还是日夜兼程往桐庐镇的东南方向赶。
据芸娘说,郡主是被一个贵气妇人买走的,且听那妇人的口吻,他们家为商贾之家,生活富足。
在林枫的威逼利诱下,瘦猴一行人也给了些有用的线索,他们所在的桐庐镇距离之前宋窈被买走的地方已有千里之遥,怕是等陆将军赶到时,郡主都已和那家的公子行周公之礼了。
听到这话时,林枫对着老王的眼睛就是一拳。
“我让你说话了?”林枫一边观察陆将军越发黑沉的脸色,一边将四人组麻利地捆了起来。
用最好的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覆水宁家,也要三日。
【请长公主殿下放心,基本可以确定,郡主是被宁家的王氏买走了】
宋婉啧啧叹三金的信报内容写得绘声绘色,倒是个写话本子的好手,同时,她心口的石头总算是轻了轻。
只因她料定宋窈在宁家能够相安无事。
蒋瑾晔早年前已着人把南疆边界以北延伸十里的地图都描摹了个大概,对那边的地势和乡镇风貌有基本的了解。
这其中,自然就涉及到了对各带经商情况的了解。
这个宁家,是以进出口的买卖发的家,早年间通过倒卖茶叶、布匹这些寻常物件积累了原始资本,后来又着手开钱庄子,做了收放贷的买卖。
稍懂些其中门道的人,都知道这行暴利无数,但行规和明面上的制度却也让人没法挑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