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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余烬烽烟!魔劫新章(一)

洪荒大地,广袤无垠,历经数处魔域肆虐,虽几处主要烽火暂歇,然疮痍处处,焦土千里,山河泣血。

那弥漫于天地间的劫气与怨念并未因局部胜利而消散,反而如同灰烬下的暗火,阴燃不休,预示着更为酷烈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刻,这风暴的核心,已悄然转移至那至阴至秽的九幽深处,一股足以颠覆三界的恐怖力量正在疯狂滋长。

清河县,欲望魔窟的终末。

昔日的温柔富贵乡、销金蚀骨窟,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焦土。

残垣断壁被漆黑的灰烬与凝固的污血覆盖,再也寻不到半点曾经的雕梁画栋、笑语笙歌。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甜腻与腐败混杂的气息,那是过度膨胀的欲望被强行净化、蒸干后留下的最后、也是最顽固的痕迹。

玄都大法师悬立于县城废墟上空,面色沉静如水,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头顶之上,太极图虚影缓缓旋转,阴阳二气如两条灵动的游鱼,衔尾追逐,垂落下道道玄奥清气,如同天地间最精密的筛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过滤、涤荡、净化着这片土地上最后残存的魔念与欲望余毒。

九霄之上,紫微天帝调动周天星斗之力,道道纯净清冷的星辰光柱穿透尚未散尽的魔云,如同疗愈万物生机的甘霖,持续洒落,与太极图的玄妙力量相互呼应,共同洗涤着大地的沉疴与创伤。

然而,魔根深种,欲望蚀骨,净化虽卓有成效,代价却触目惊心。

目光所及,几乎看不到活物。

偶有幸存者被天兵从崩塌的瓦砾下或幽深的地窖中拖出,也多是目光呆滞,神魂破碎,早已在无尽的欲望狂欢与随之而来的极致恐怖中彻底崩溃,口中只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或痴傻的笑声,形同朽木。

姬旦站在一片相对完整的、曾是勾栏瓦舍中心广场的青石板上,脚下是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

他一身儒袍早已沾染了灰烬与血污,却依旧挺直如历经风霜的青松。他望着这片被欲望彻底吞噬、最终化为虚无的死地,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死寂,眉心紧紧蹙起,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

作为文王之子,周公旦,他一生推崇礼乐教化,致力于构建秩序,调和阴阳,使万民各安其位。

然而眼前这片被毫无节制欲望彻底摧毁的焦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天道无常,人心惟危。

绝对的秩序或许失之僵化,但毫无约束的欲望,带来的唯有彻底的毁灭与虚无。

善与恶,秩序与混乱,教化与天性……

种种看似对立的念头在他道心之中激烈碰撞、交融、淬炼。

渐渐地,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却无比纯正的清光,顶上三花虚影前所未有地凝实,胸中五气翻腾不息。

那困扰无数修道者的善恶之辨、执念之源,此刻在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明晰,仿佛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幕。

斩去执念,明辨本源,成就那逍遥自在的准圣道果的契机,已然在这极致的反差与反思中悄然萌发,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与地点,便可水到渠成,破茧化蝶。

不远处,玄都大法师身形轻轻落下,足不染尘。他看了一眼姬旦周身那玄妙的气机流转,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并未出言打扰这份难得的悟道机缘。

他缓步走到一旁,那里,尹喜盘膝而坐,面色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如同即将燃尽的灯烛。

为了对抗波旬和那无边无际的欲望魔潮,守护《道德经》真意不坠,他透支了本源,道基受损极重,已陷入深度的昏迷自我修复之中,能否恢复旧观,犹未可知。

玄都大法师俯身,伸出二指轻轻搭在尹喜腕脉之上,仔细探查其状况,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清光托起尹喜,将其小心收入袖里乾坤之中温养。

随即,他的目光扫过仍在悟道关头的姬旦,以及另一边扛着金箍棒、抓耳挠腮、显得有些躁动不安的孙悟空。

“此间事了,魔氛已净,然生机复苏,非一日之功,需岁月缓缓涤荡。”

玄都大法师声音平静,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尹喜需回首阳山八景宫静养。姬旦,你若有悟,可自行决断,回金鳌岛禀明师尊,或游历人间完善己道,皆可。”

姬旦从深沉的思绪中回过神,对着玄都大法师深深一揖,语气诚挚:“谢过师伯鼎力相助,护持此地。弟子心有所感,天地之大道,或不在庙堂之高,亦在江湖之远。弟子欲行走人间,亲观劫后众生百态,于红尘中完善己道。”

玄都点头,只道一字:“善!”

目光随即转向孙悟空,“悟空,你呢?”

孙悟空挠了挠手背,火眼金睛滴溜溜一转,扫过这片令他浑身不自在的死寂之地,呲了呲牙!

“俺老孙可待不惯这憋屈地方!筋骨都僵了!天庭暂时不想回,正好四处逛逛,看看这洪荒大地,还有哪些不长眼的魔崽子没收拾干净,正好活动活动手脚!”

说罢,也不等玄都回应,身形一纵,一个筋斗云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消失在天际,不知又要去何处搅动风云。

玄都大法师不再多言,对姬旦微微示意,身形便化作一道清朦朦的遁光,裹挟着袖中的尹喜,直往那太清仙境首阳山方向而去。

人教的力量,暂时退出了这片尚需时间抚平创伤的前线。

姬旦独自留在空旷的废墟之中,良久,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这片死寂之地,将这份由极致欲望导向彻底毁灭的景象,深深烙印于道心之中,引以为戒。

随即,他转身,步伐坚定而沉稳,走向远方,走向那些劫后余生、秩序崩坏、更需要教化与引导的人族聚居地。

梁山泊,忠义之地的血色挽歌。

曾经的八百里烟波水泊,如今面积缩小大半,湖水浑浊不堪,泛着诡异的暗红之色,散发着淡淡的腥臭与顽固不化的魔气残留。

昔日旌旗招展、气势恢宏的山寨,尽数化为焦土与瓦砾,断刃折戟,破碎甲胄,随处可见,无声地述说着不久前那场仙魔大战的惨烈与悲壮。

魔域已被联军以巨大代价平定,受污染最深的天罡地煞星宿核心,如宋江、吴用、卢俊义等人,已被孔子以秩序锁链和浩然正气净化,真灵勉强重归星海,虽元气大伤,神智蒙尘,需漫长岁月温养,但总算未曾彻底陨落,保住了神位根基。

部分被裹挟、污染较轻的星宿,也被天庭力量接引回去,等待后续的审查与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