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五十年太久了。朕,只争朝夕!”
陈平川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不能再沉浸于征服东亚的功绩之中,不能再满足于眼前的太平盛世。
他必须跑起来,必须带着大夏,拼命地往前跑!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你不努力,就会被人超过!
“玲儿,传朕的旨意!”陈平川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第一,立即成立‘皇家海外事务司’,由你亲自负责。将所有海外情报网整合起来,给朕盯紧了西方诸国的每一点技术进步和军事动向!朕要知道,他们在造什么船,炼什么钢,用什么枪!任何情报,不得延误!”
“第二,扩大‘华夏联合舰队’的规模!丁远在倭国干得不错,但他的眼光,不能只盯着东瀛。朕要我们的舰队,不仅能封锁东亚,还要能远航至西方,保护我们的商路,彰显我们的国威!”
“第三……”陈平川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玲儿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传工部尚书全伯,立刻来见朕!朕要成立一个全新的机构,一个凌驾于所有工坊之上的机构。朕要给他钱,给他权,给他全大夏最好的工匠!朕要他,给朕造出……能更先进的钢铁巨兽!”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场席卷全球的科技竞赛,已经拉开了序幕。
……
龙兴八年,夏。
就在京城还沉浸在凤贵妃有喜,大赦天下的喜庆氛围中时,一匹快马,带着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了京城的宁静。
“报——!北疆急报!辽东失守!辽东都护使殉国——!”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清晨的薄雾,让无数上朝的官员,都停下了脚步,惊愕地望向那名浑身浴血,声音嘶哑的信使。
半个时辰后,太和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个个面色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出。
龙椅上,陈平川一身玄色常服,面沉似水。他手中捏着那份来自北疆的军报,眼里怒火闪动。
军报的内容,很简单,却触目惊心。
半个月前,一支由蒙古骑兵和金发碧眼的“罗刹鬼”组成的联军,突然出现在辽东。
他们绕过了沿途的烽火台,以惊人的速度,突袭了辽东重镇辽阳。
大夏辽东都护使宋长庚,率部死战,终因寡不敌众,城破殉国。
辽阳城内,数万军民,惨遭屠戮。
联军在占领辽阳后,并未停歇,兵锋直指山海关,整个辽东走廊,已然岌岌可危!
“蒙古人……罗刹鬼……”
陈平川缓缓地念出这几个字,声音冰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
北方的游牧民族,与西方的扩张势力,勾结到了一起!
“陛下,”首相赵康颤巍巍地出列,老脸上满是忧色,“这伙蒙古人,是从何而来?塔尔罕部不是已经被我大夏击溃,远遁漠西了吗?难道是他们去而复返?”
“不是塔尔罕。”
兵部尚书李岩站了出来,他摊开一张巨大的堪舆图,指着漠北的方向。
“根据锦州守将周勇的飞鸽传书,这支蒙古大军的旗号,是‘乞颜’。他们的首领,自称‘铁木真’。”
铁木真?
陈平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虽然此铁木真,非彼铁木真,但一个敢用这个名字作为自己称号的草原雄主,绝非等闲之辈。
“这个铁木真,是什么来头?”陈平川沉声问道。
“回陛下,”李岩躬身道,“据我们之前掌握的情报,此人原是漠北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首领。在塔尔罕主力被我军击溃后,草原上陷入了权力真空。此人以‘为草原复仇’为名,迅速收拢了塔尔罕的残部,又联合了塔塔尔、蔑儿乞等多个部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统一了整个漠北东部。”
“此人,骁勇善战,而且极有手腕。他颁布了严苛的军法,将所有部落的战士,都打散混编,彻底消除了部族隔阂。所有战利品,都由他统一分配。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今的漠北联军,其凝聚力和战斗力,恐怕……已远超当年的塔尔罕。”
听完李岩的介绍,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心狠手辣,又懂得权谋的草原枭雄。
这简直就是另一个塔尔罕,甚至比塔尔罕更难对付!
“那些罗刹鬼呢?”陈平川的目光,落在了堪舆图上,大夏北方那片广袤的,被标注为“沙俄”的土地上。
“陛下,这些罗刹鬼是沙俄帝国的军队。”李岩的脸色更加难看,“为首的,是一个叫伊凡·谢苗诺夫的将军。他们装备着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火枪,射程极远,威力巨大。辽阳之战,宋都护的军队,就是在城头被这些罗刹鬼的火枪压制,根本抬不起头,才让蒙古人轻易地登上了城墙。”
“根据我们审问俘虏得到的消息,这个铁木真,在统一漠北之后,深知仅凭蒙古骑兵,无法与我大夏的天兵抗衡。于是,他派了使者,穿越了茫茫的雪原,与沙俄帝国取得了联系。”
“当时的沙俄君主,是一个叫伊凡三世的男人,此人野心勃勃,正致力于向东方扩张。两人一拍即合,达成了所谓的‘反夏盟约’。”
“而他们订下的盟约规定:沙俄出动一万哥萨克骑兵,五千名装备新式火枪的步兵,并向蒙古人提供火器技术。作为回报,战后,整个东北亚的皮毛产地和矿山,都归沙俄所有。”
“而铁木真,则出动他麾下最精锐的三万蒙古骑兵,负责正面冲阵。战后,他可以得到整个漠南草原,以及辽东的部分土地。”
“他们的战略很明确,”李岩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路,“先是吞并草原上所有不肯归顺的部落,然后夺取我大夏的辽东,以此为基地,最后……南下,直取山海关!”
“混账!”
镇北大将军秦锋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区区三万蒙古蛮子,加上一万五的罗刹鬼,就敢号称要攻破我山海关?简直是痴人说梦!陛下,末将请命,愿亲率三万玄甲重骑,即刻北上!不出三月,必将那铁木真和罗刹鬼的头颅,献于御前!”
“末将请战!”
“末将愿为先锋!”
车骑大将军石头,以及一众武将,纷纷出列请战,一时间,太和殿内杀气腾腾。
陈平川抬手,制止了众将的请战。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
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沙俄。
这个在他前世历史上,侵占了华夏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北极熊,终于还是露出了它的獠牙。
而且,它一出手,就拿出了1815年水准的武器。
惠灵顿滑膛炮?霍尔速射枪?
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他手中最新的“龙兴三年式”连珠铳,但比起大夏军队中尚未完全换装的旧式火器,已经具备了相当的优势。
尤其是,当这种技术优势,与蒙古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结合在一起时,所产生的化学反应,是致命的。
辽阳的惨败,就是血的教训。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边境冲突,也不是一次普通的蛮族入侵。
这是一场……文明与文明之间的碰撞。
是一场……东西方两大新兴势力,为了争夺未来世界主导权,而展开的第一次,血腥的试探。
“众卿,都说说吧。”陈平川缓缓开口,目光扫过殿下的每一个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武将们,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自然明白,这次的敌人,和以往完全不同。
硬碰硬?
秦锋的玄甲重骑,自然不惧蒙古人的弯刀。
可他们能顶得住罗刹鬼那射程惊人的火枪吗?
辽阳守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陛下,”首相赵康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老臣以为,此事,当慎重。敌军势大,且有地利之便。我大军远征,粮草补给,是为大难。不如……先固守山海关,同时派遣使者,斥责那沙俄君主,令其退兵。或可……许以岁币,以安其心?”
“岁币?!”
陈平川还没说话,秦锋就炸了。
“赵相!我大夏开国以来,只有别人给我们进贡的份,什么时候轮到我们给别人送钱了?我大夏将士的血,不能白流!辽阳数万军民的冤魂,还在天上看着我们!”
“秦将军息怒,”赵康叹了口气,“老夫何尝不知?只是……国库刚刚免了三年赋税,如今又要支撑一场倾国之战,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户部尚书张盛财也出列,苦着脸附和道:“陛下,赵相所言不虚。若要出动十万以上大军,远征辽东,光是粮草军械的耗费,每日便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国库不足,恐怕……难以支撑半年。”
文官主和,武将主战。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陈平川的目光,却越过了他们,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上。
那是天算司的负责人,也是他的大舅哥,张盛财的儿子——张金宝。
从军报被呈上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年轻人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金宝。”陈平川淡淡地开口。
“臣在。”张金宝一个激灵,连忙出列。
“天算司,有什么要说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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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金宝身上。
天算司,这个由皇帝一手建立的神秘机构,虽然权力极大,但一直由户部尚书张盛财兼管。张金宝作为张盛财的独子、皇帝的小舅子,年纪轻轻就在天算司担任要职,不少人私下里都觉得,这不过是皇亲国戚的荫庇罢了。
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纨绔子弟,在这种军国大事上,能有什么高见?
张盛财站在一旁,手心里已经捏出了一把汗。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斗鸡走狗的纨绔少爷了。
这几年在天算司的历练,让他脱胎换骨,变得沉稳而精干。
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朝会上,直面皇帝和满朝文武。
一步走错,不仅他自己前途尽毁,甚至会连累整个张家。
然而,张金宝接下来的表现,却让所有人惊艳。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先是恭敬地对陈平川行了一礼,然后才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回陛下,关于北方战事,天算司有三点浅见。”
他的声音清朗而镇定,条理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其一,辽阳之失,非战之罪,乃情报之失。”
“我天算司原在辽东的情报网,多以商贾为主。这些人,善于打探城中物价、官吏动向,但对于广袤的辽东山林和草原,却是一无所知。敌军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绕开了我们的眼线,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其二,敌军虽众,其心必异。”
“沙俄与蒙古,不过是因利而合的乌合之众。沙俄要的是土地和资源,铁木真要的是人口和草场。他们的联盟,建立在对我大夏的劫掠之上。一旦劫掠不成,或是分赃不均,必然反目成仇。此乃我军可利用之机。”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敌军之强,在于其‘新’。新式火器,新式战法。而我军之败,在于其‘旧’。用旧的思路,去应对新的敌人,焉能不败?”
张金宝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平川。
“因此,臣以为,此战的关键,不在于打,也不在于和,而在于‘知’!知己,更要知彼!我们必须立刻建立一个全新的、专门针对北方环境的情报体系,弄清楚敌人的每一个细节!他们的火枪,到底能打多远?装填一次,需要多久?他们的哥萨克骑兵,和蒙古骑兵,战法有何不同?那个铁木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的弱点是什么?那个沙俄将军,又有何癖好?”
“只有将这一切都了如指掌,我们才能制定出真正克敌制胜的方略!否则,无论派多少大军,带多少粮草,都不过是给敌人送人头罢了!”
一番话说完,整个太和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张金宝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给镇住了。
就连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秦锋和赵康,此刻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们争论了半天,却连敌人到底是什么样子都还没搞清楚。
这仗,怎么打?
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他这个好兄弟,大舅哥,早已成长起来了。
不仅继承了他父亲的精明,更多了几分年轻人敢想敢干的锐气。
让他刮目相看。
尤其是他提出的“知己知彼”的观点,正中陈平川的下怀。
“说得好。”陈平川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你认为,这个全新的情报体系,该由谁来建立?谁,又能担此重任?”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户部尚书张盛财。
张盛财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这是皇帝在给他机会,也是在考验他。
他毫不犹豫地出列,跪倒在地。
“陛下,老臣年迈,精力不济,早已不堪兼任天算司总管一职。这些年,天算司的大小事务,多由犬子金宝打理。辽东情报网的失利,老臣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老臣恳请陛下,免去老臣天算司总管之职,并……举荐张金宝,接任此位!”
说着,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犬子必不负陛下所托!若有差池,臣愿与他同罪!”
满朝哗然!
谁也没想到,张盛财竟然会主动请辞,并且力保自己的儿子上位!
这可是天算司总管啊!
监察百官,刺探军情,权力之大,仅在皇帝和首相之下。
张盛财就这么轻易地交出去了?还压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张金宝也是一愣,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知道,父亲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威望,为他铺路!
“父亲……”他哽咽着。
“哭什么!”张盛财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你是皇上要用的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陈平川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张盛财这个人,虽然有些贪财,有些市侩,但对自己,对大夏,却是忠心耿耿。而且,他知进退,懂取舍,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他今天这一跪,不仅为儿子扫清了上位的障碍,也向满朝文武,表明了他们张家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这份情,陈平川领了。
“张爱卿,平身吧。”陈平川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你为国操劳半生,朕都看在眼里。既然你觉得累了,朕便准了你的请辞。从今日起,你便专心打理户部,为大军筹措粮草吧。”
“谢陛下隆恩!”张盛财再次叩首,苍老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随后,陈平川的目光,转向了张金宝。
“张金宝。”
“臣在!”
“朕,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天算司总管,总领大夏内外一切情报事务。”
陈平川站起身,从御案上拿起一枚小小的,刻着龙纹的令牌,一步步走下台阶。
“朕,再赐你‘便宜行事’之权!凡涉军情,无论对方是何身份,官居何位,你都可先斩后奏!所需钱粮人手,户部、兵部、地方官府,必须无条件配合!”
他将令牌,亲手交到了张金宝的手中。
“朕只有一个要求。”陈平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个月!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朕要看到一份完整的,关于沙俄蒙古联军的一切!能不能做到?!”
张金宝紧紧握着手中冰冷的令牌,只觉得它重如千钧。
这是信任,是权力,更是责任!
他挺直了胸膛,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回应道:
“陛下放心!臣,万死不辞!”
这一刻,那个曾经的纨绔子弟张金宝,已经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大夏帝国新一任的,冷酷而精干的情报头子。
他不想再依靠妹妹的光环,不想再顶着国舅爷的身份。
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向所有人证明,他张金宝,配得上这个位置!
他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闭上嘴巴!
更重要的,他要为大夏,守好这片江山,让他远在后宫的妹妹,能一世安稳!
下朝之后,张金宝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位于京城偏僻角落的天算司衙门。
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即将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