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谢？”
韩凛眼中贪光更盛，语气却愈发冷硬，“你以为你们的身份，本城主真不知道？朝廷早已下了密旨，捉拿长宁公主与曹寿余党，赏金万两。
今日你们自投罗网，还想蒙混过关？识相的便束手就擒，免得本城主动手，伤了你们性命！”
萧以宁听得这话，心头一沉，知晓韩凛早已笃定她们身份，再难蒙骗。
曹襄亦攥紧了袖中的短刀，少年眼底燃着怒火，死死盯着韩凛。
其余人等，皆握紧手中的刀枪。
秦山豹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后背绷得更紧，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
拱了拱手沉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等皆是靠贩卖丝绸茶叶谋生的平头百姓，每日只求平安顺遂，怎敢与逆党沾边？
许是大人听了不实传言，错将我等认成了旁人，还望大人三思，莫要错抓好人。”
“错抓好人？”
韩凛猛地勒紧马缰，坐骑扬起前蹄长嘶一声，他眼中厉色更浓，“事到如今还敢巧言隐瞒！本城主既敢在此设伏，便早已摸清你们的底细，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秦山豹见隐瞒无望，索性挺直脊背，脸上的谦卑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正气。
他朗声道：“既如此，大人既已知晓，我等也不再隐瞒。
没错，我身后正是长宁公主殿下，但公主殿下绝非逆党，曹大人更是忠良之臣，皆是遭当今陛下构陷！”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穿透力十足：“还请大人听我一言！如今天下大乱，太子殿下已率领数十万大军兵临金陵城下，连克数城，势如破竹，金陵城旦夕可破！
你口中的‘陛下’，滥杀忠良，民心尽失！大人难道看不出如今时局？”
韩凛闻言，心头猛地一沉，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的副将，沉声问道：“可有此事？金陵方向近日可有军报传来？”
那副将脸色微变，连忙摇头：“回大人，金陵城方向始终没有任何官方军报传回，城中也只流传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并未证实……”
“哼！一派胡言！”
韩凛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对着秦山豹怒喝道，“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陛下龙威浩荡，金陵城固若金汤，岂会被那废太子轻易攻破？
他不过是纠集了些乌合之众，迟早会被朝廷大军剿灭！”
“此地距离金陵千里之遥，消息自然传的慢了一些，大人若不信，尽可差人快马前往金陵城外探查！”
秦山豹寸步不让，目光锐利如刀，“如今太子殿下的‘萧’字帅旗早已插在护城河对岸，沿途州府百姓夹道相迎，纷纷响应，这岂是谣言能掩盖的？
大人只需派心腹快马一日便能往返，真假立辨！”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劝诫，“大任此番兴师动众，想必也想更进一步，可若押错了赌注，站错了队伍，他日太子殿下登基，诛杀逆党。
大人今日捉拿公主之举，便是死罪一条，不仅自身难保，还会连累满门老小！”
韩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的贪婪与忌惮激烈交织。
赏金万两、晋爵加禄的诱惑近在眼前，可太子兵临城下的消息又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他深知乱世之中，识时务者为俊杰，若秦山豹所言非虚，自己今日擒了萧以宁，便是自寻死路。
可若就此放他们离去，又实在舍不得这到手的富贵。
“大人，莫要听他狡辩！”
身侧的副将看出他的犹豫，说道，“大人，即便废太子真的兵临城下，可金陵城高墙厚，粮草充足，一时半会儿也攻不破！”
副将凑近韩凛身侧，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蛊惑，“况且大人今日之举，早已将长宁公主得罪死了！若是他日废太子侥幸得胜，怎会饶过您？
可若是陛下守住了金陵，您将这群逆贼送往京城，那便是泼天的功劳，万两赏金、晋爵加禄不在话下，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退一步说，今日先将他们拿下，即便局势不明朗，到时候再杀了他们灭口，以绝后患！”
这番话如同一把火，点燃了韩凛心中残存的贪婪与决绝。
他猛地咬牙，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狠辣：“说得对！富贵险中求，今日之事，要么功成名就，要么一了百了！左右都是赌，本城主便赌陛下能稳坐江山！”
他勒马向前，手中长刀直指秦山豹一行人，厉声喝道：“给我上！拿下逆贼者重赏，反抗者，格杀勿论！”
官军们早已蓄势待发，闻言齐声应和，如潮水般朝着核心涌来，长刀挥舞间，寒光映着晨光，杀机凛冽得让人窒息。
“大人！你当真要执迷不悟，自寻死路？”
秦山豹怒喝出声，声音震得周遭空气都在颤抖，“太子殿下乃是天命所归，你今日助纣为虐，他日必遭清算，满门抄斩！”
可韩凛早已被富贵冲昏头脑，哪里听得进半句劝诫，只是扬刀催促：“休要废话！动手！将他们拿下！”
萧以宁面色煞白，却依旧挺直脊背，她望着蜂拥而来的官军，又看向身边护着自己的秦山豹与护卫们，声音清冽却带着决绝：“秦壮士，不必再劝！今日之事，唯有死战！”
她抬手按住腰间暗藏的短匕，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萧以宁身为皇室血脉，绝不受辱于逆臣之手！”
曹襄也挣脱了蒙夫人的手，抽出袖中的短刀，少年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红着眼眶嘶吼：“娘，我来护你！这些狗官，想抓我们，先过我这关！”
“保护公主与世子！死战不退！”
秦山豹目眦欲裂，一声令下，自身率先提刀策马，朝着韩凛直冲而去。
他们随行的护卫不过三十余人，面对百余官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每个人眼中都没有丝毫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