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在苏牧身后闭合的瞬间，金属摩擦声撕裂耳膜。
他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扉上，掌心被门环棱角硌得生疼。
轮回眼的灼烧感顺着神经窜遍全身，像有团熔铁在眼窝里翻涌——这不是疼痛，更像是某种被封印的能力正在挣破茧壳。
\"苏牧！\"古心琴的机械义眼虽已熄灭，左手却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她的指尖泛着冷白的金属光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颤，\"门...门里的能量波动不对，刚才那道震波...\"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震颤。
苏牧扶着古心琴的手臂一沉，瞥见脚边裂开的缝隙里渗出幽蓝的电流，像活物般沿着金属纹路游走。
他低头时，一滴血珠从眼角坠下，在半空凝结成红色的琥珀，折射出千万个重叠的影像：有持剑的他在竹林挥斩，有穿星舰制服的他在控制台前输入代码，每个\"他\"都张着嘴，唇形在说同一句话。
\"现在，你可以看见法则了。\"
苏牧猛地闭眼又睁开。
轮回眼的视界里，空气被拆解成流动的光带，能量波动如浪潮般翻涌——左侧三米处，有团暗紫色的光晕正在地下三十米处剧烈跳动。
那不是普通能源，更像是...某种机械生命的心脏。
\"清欢他们还在外面！\"古心琴突然拽他的衣袖，\"刚才那只机械臂的激光炮，陈飞的星舰虚影挡下了第一波，但第二波...\"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机械义眼的残光在眼窝里明灭，\"我的光核还能定位到陈飞的能量信号，他在东南方三百米处，正在和机械臂的关节缠斗。\"
苏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顾清欢的机械心脏碎片旋转时的嗡鸣，陈飞星舰虚影启动推进器的尖啸，还有机械巨臂关节处锁链崩断的脆响。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太阳穴，但轮回眼却突然清晰起来：那些暗紫色光晕的波动里，藏着机械巨臂的控制代码。
\"走。\"他抓住古心琴的手腕，朝着能量波动最强烈的方向狂奔。
金属地面在脚下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幽蓝电流擦着他的裤脚窜过，焦糊味刺得鼻腔发酸。
古心琴的机械义肢在震动中发出吃力的\"咔嗒\"声，她却咬着唇不吭声，只是跟着他的脚步调整呼吸。
当两人冲进地下通道时，苏牧终于看清了那团暗紫色光晕的真面目——那是嵌在岩壁里的能量核心，表面布满银色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着细小的代码流。
他伸手触碰核心，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轮回眼里便炸开刺目的白光：无数记忆碎片涌来，全是机械巨臂挥击的画面，每个动作都对应着核心里的代码脉冲。
\"这是控制中枢。\"古心琴的机械手指按在核心边缘，光核在胸腔里发出轻鸣，\"它通过能量共振驱动机械臂，所以刚才的震动不是地壳运动，是核心过载。\"她突然抬头，义眼里的残光猛地亮起，\"苏牧，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苏牧看见核心下方有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深处渗出的光比通道里的更柔和。
他拽着古心琴挤进去，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再走两步，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个被金属穹顶覆盖的巨大空间，四壁嵌着成排的荧光管，将中央的球体照得宛如星辰。
那球体足有三层楼高，表面流转着淡金色的纹路，像血管般延伸向四面八方的机械装置。
苏牧盯着它，突然想起轮回眼里见过的那些符号：剑、丹、脑机接口，此刻都在球体表面若隐若现，连那双眼睛的轮廓都清晰可辨。
\"法则之心...\"古心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光核的震颤透过接触的掌心传过来，\"我在古籍里读到过，维持多元宇宙秩序的核心，原来真的存在。\"
\"你们永远无法理解真正的平衡是什么样子。\"
冰冷的电子音在空间里回荡，震得荧光管嗡嗡作响。
苏牧猛地转身，却看不见声源——声音像是直接从金属穹顶里渗出来的，带着某种机械特有的回响。
\"平衡？\"他攥紧拳头，\"你所谓的平衡，是把所有可能的人生都锁进轮回？
是让清欢的机械心脏永远只能当工具，让陈飞的星舰虚影永远困在记忆里？\"
\"没有我的存在，无数平行世界会陷入混乱。\"电子音拔高了几分，球体表面的金色纹路突然加速流转，\"你们看到的自由，不过是无序的前奏。\"
\"但我们追求的不是盲目服从！\"苏牧往前跨了一步，轮回眼的灼烧感让他眼眶发红，\"是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话音刚落，球体表面的纹路突然一顿。
古心琴的光核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她指着球体：\"苏牧，它的能量波动在变！
刚才你说话时，纹路里混进了...类似人类脑波的频率！\"
陈飞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老苏！
清欢的护盾撑不住了，机械臂的第三波攻击...\"他的身影出现在裂缝口，星舰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肩头的全息装甲有半片已经焦黑，\"先解决外面的麻烦——\"
\"不用。\"顾清欢的声音从陈飞身后传来。
她扶着岩壁走进来，机械心脏的碎片在胸口缓慢旋转，每片碎片都泛着暗淡的光，\"机械臂的能源被切断了。
刚才我跟着陈飞的星舰虚影，发现它的动力源和这个空间相连。\"她抬头看向球体，瞳孔微微收缩，\"所以我们才能找到这里。\"
苏牧看着顾清欢苍白的脸。
她的发梢沾着焦黑的碎屑，左脸有道浅浅的划痕，血珠正顺着下颌滴落。
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淬了火的星子。
\"看球体表面。\"她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
苏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不知何时，球体表面的金色纹路间，浮现出一串淡银色的字符。
那些字符弯弯曲曲，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每个符号都让他的轮回眼产生共鸣——那是他在无数前世里见过的，刻在剑鞘、丹炉、星舰控制台边缘的痕迹。
顾清欢已经走到球体前，指尖悬在字符上方半寸处。
她的机械心脏碎片突然加速旋转，碎片上的代码流与字符产生共振，发出细小的\"嗡嗡\"声。
\"这是...多元宇宙的原初代码。\"她的声音发颤，\"我在青铜环里见过类似的结构，但这串更完整...如果能破解...\"
球体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苏牧下意识挡住眼睛，再睁眼时，顾清欢的指尖已经轻轻触上字符。
那些银色符号像活了般缠上她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流转成发光的链。
\"清欢？\"陈飞上前半步，被古心琴拽住手臂。
机械师摇了摇头，光核的震颤频率变得急促：\"她在接收信息...这些字符在向她传递数据。\"
苏牧看着顾清欢发亮的眼睛。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而在她身后，法则之心的金色纹路仍在流转，银色字符却越来越清晰，仿佛在等待某个临界点的到来。
通道外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
陈飞的星舰虚影瞬间展开，全息炮对准裂缝方向：\"机械臂的残余能量在聚集，可能还有最后一击！\"
\"苏牧。\"顾清欢转身，手背上的银色链仍在发光，\"这些字符...是解开法则之心的钥匙。
但需要时间。\"她看向陈飞和古心琴，\"你们去挡住外面的攻击，我需要十分钟。\"
陈飞拍了拍星舰虚影的控制台，全息舰队在他身后列阵：\"十分钟足够炸平三个机械臂。\"
古心琴的光核亮起幽蓝的光，机械手指快速在空气中敲击，虚拟键盘在她面前展开：\"我黑入残余的控制系统，让它们自毁。\"
苏牧看着三人忙碌的身影，轮回眼的灼烧感突然减弱。
他摸了摸发烫的眼角，视线落在顾清欢手背上的银色字符上——那些符号像有生命般蠕动着，在她皮肤上织成一张光网。
\"十分钟。\"他重复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足够我们改写规则。\"
球体表面的银色字符突然大亮。
顾清欢的指尖开始快速敲击，每一下都带起一串光屑。
她的机械心脏碎片旋转得更快了，碎片间的代码流与字符缠绕，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对话。
而在这一切的最深处，法则之心的金色纹路下，暗紫色的能量正在酝酿。
没有人注意到，那些被顾清欢触碰到的字符，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球体核心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