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先拿出徐州府的考试卷子来,不然你一句话就说,我是抄袭,要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脚。”林泽阶直指核心,“大人,如果这位秦邦昌不能拿出,徐州府曾经的考试卷和答卷,请以造谣罪剥夺他的上榜名额。”
林泽阶这么一讲,在童生们一下听明白其中的危险,如果林泽阶只一味分辩,落入秦邦昌的说词,到时一句轻飘飘的,和徐州府的一名学子答题一样,就让林泽阶背上文贼的骂名,案首肯定保不住。
童生的案首有很多优待,院试时一般来说提学表示尊重知府,会放府试案首取得秀才功名。
别小看这一步,是士与农的差别,是朝廷认可与皇族,勋贵们并列的食碌阶级,朝廷的基石,统治阶级的一员。
苏知府冷眼扫过秦邦昌,“你手有徐州考试的汇总题吗?没有的话,信口雌黄,本府可不饶你。”
秦邦昌从袖里拿出一本书来:“这是徐州府考题的答案,学生早有准备。”
苏知府冷着脸,侧着脸不看秦邦昌:“你这位学子,坚持一定要查林泽阶的卷子吗?”
知府的意思很明白,此事到此为止就不追究,但是你再坚持那就依法办。
秦邦昌不知那根筋不对,依然拱手:“请大人成全。”
林泽阶身正不怕影斜:“府台大人,学生愿意拿文章,给在座诸位同案们看,每年府试前列学子的文章,总有无数人研究。”
苏知府森然一笑,招来礼房司吏:“府试程文抄写的如何了?”
那个司吏回答:“前十的都已经誉好数份,准备报备巡抚,布政司,按察司,提学道。”
“很好,你将案首抄写报备的卷子拿来,首场的就可,还有草稿。”苏知府吩咐着。
“是”礼房的司吏干脆利落的答应。
礼房司职是管科考事务的。
没有多久,林泽阶首声考试六份卷子,就交到苏知府的手中,他把卷子放在案桌:“尔等多年苦读,本府一样读书过来,深知极不容易,同科考中是个缘分,是互相督促进步,而非互相拆台。”
目光盯着秦邦昌,意思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服软就好,苏知府不想把宴会搅乱。
秦邦昌再次拱手:“请大人成全。”
“你把徐州府的考题答案汇总拿出来,然后看一看林泽阶的卷子,各位一样可以看。”
秦邦昌上前递过徐州府同样考题的卷子汇总书集,拿起林泽阶的考卷来看。
徐州府考题汇总第一八股题,和定州府这次出题是一样,总共十位学子的考题汇总,苏知府很快看完,递给林泽阶。
秦邦昌这里很快看完林泽阶的考题,学子争相看案首卷子如何,首先小楷字一笔一划,银钩铁画,行书工整极漂亮,一手字看着极舒服,文章用词华美飘逸,层层递进让人看完还想看。
有的学子在默背,这样的文章作为范文,仔细分析能够学到很多,读后余光味感太强了,让人看了觉得字字有理。
这里的技巧太厉害,每一个段落用词简表意全,每一句又可单独成句蕴含期待信息,又有留白让人脑补,实在是好文。
文章和汇总题转了一圈,回到案子上。
林泽阶站出来:“大人,本人的考卷和徐州考题汇总的答题,没有重合,秦兄,你在何话可说?”
秦邦昌额头冒汗,他查过当年送去给林泽阶一车书考题汇总里,有徐州的考题,赌林泽阶这种记忆力好的人,会走捷径背题。
没想到林泽泽没有这样做,不过秦邦昌也是机智:“我只带来徐州府前十考卷的文章,还有四十个人的文章没有带来,并不表示你没有抄袭。”
李裕华站出来:“秦学子,案首的文章行文用辞独具特色,这是个人风格,绝非往年之作。”
翁靖杰同样站出来:“我们南方人的压韵,和徐州南北交通要道位置压韵有一点点的差别,我们这里话是八韵。”
秦邦昌强词奇理:“我记得林泽阶写的文章,我在一本文集看过类似的,堆砌词藻,多用骈文,我认为是抄袭。”
林泽阶冷笑:“讲话讲证据,哪一本文集?”
“一时之间我记不起来了。”秦邦昌嘴硬狡辩。
苏自诚一样站起来:“行文有习惯性,我们看林案首的文章,很多地方的结构节奏都有很强个人风格。”
刘庆彪说道:“林案首的文章比徐州同样的题做的文章,用词更好,破题完全不同,立意不同,怎么抄袭?”
秦邦昌无言以对:“这…”。
更多的学子站出来质问,秦邦昌没话可说:“对不起,是我记错了,我也是出于好意,省得林案首的文章被质疑。”
苏知府看着这一切,“府试的文章会汇成题名录,若是有误,别人笑话是本官,而你秦邦昌,本府给你几次机会不要破坏宴会气氛,依然想利用本府之力打击别人,来人!”
“在。”左右的衙役和书吏们都应答,声音大的吓人。
“把我给他叉出去,礼房把他上榜的名给我除去,补进一人来。”
衙役上前抓着秦邦昌,要拖他出去。
秦邦昌大叫:“我不服,我不过质疑林择阶,难道就不行吗?”
苏知府冷笑:“这是质疑吗?这是诬告,你忘了《大周律》诬告不成要反座的,本座是你可以捉刀利用的人吗?”
秦邦昌一路哀嚎被拖走,童生们没有一点同情他。
苏知府不在意笑了笑:“为这一妄人,大家站得难受,宴席已备好,大家入坐吧!”
按照古礼,能者为先,林泽阶坐在前排,乐工们奏鹿鸣,四牡,皇皇者华。
苏知府可以通过整套礼仪,大概看出童生们的家境和前途。
古礼要学习的,但是很多童生的夫子就没学过,有正规科举师承才会先教。
考过了秀才后,县学,府学才会教这些士阶才会用的礼仪。
林泽阶先献上自己的礼品,回到坐席坐下,这种席是一人一席,分餐制。
林泽阶看了桌子上的菜品,不由苦笑起来,没能有胃口。
别的学子都献上自己的礼品,都是文房四宝,苏知府只对林泽阶的画作有兴趣。
打开一看,很错愕的表情,引起端坐着的童生们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