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远之和景夜两人目光的交汇之处,景成微微地低下了头,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他那张原本平静的面庞此刻却如风云变幻般起伏不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其中,好似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内心争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犹豫良久之后,景成才鼓起勇气,用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觉着……少爷好像变了。如今的少爷比起从前,愈发沉默寡言起来,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让人难以捉摸。唯有在大老爷和大夫人跟前时,他才能勉强恢复往昔的模样。”
景夜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震,满脸惊愕之色,急切地追问道:“父亲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到底发生了何事?”
既然话已出口,景成就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不再像最初那般紧张和有所顾忌。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自从老太太离世之后,起初少爷也只是沉浸在悲痛之中罢了。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何时起,少爷竟慢慢地有了这些变化。据说有那么一回,少爷与夫人之间爆发了一场极为剧烈的争吵。那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二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甚至一度闹到了要分道扬镳、和离收场的地步。幸而当时景慕少爷和景欢小姐从学堂及时赶回来,双双跪地哀求大老爷从中调解,这才使得这场风波平息下来。只不过打从那时候起,少爷便再也未曾踏入夫人的房间半步,而是独自一人在北厢房的书房里安歇就寝了。”
兰远之和景夜二人听言对视一眼,,瞬间洞悉了其中的缘由。那陈氏一门心思地想要将自己的二儿子景慕推上家主之位,但景鸿却坚决不肯舍弃景夜这个儿子,两人各自坚守着自己的立场,谁也不肯做出丝毫的退让。可想而知,接下来定然会爆发一场争吵。
至于说和离这件事情嘛,那陈氏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的啦!毕竟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替自己的儿子谋取到景家家主之位,如果就这么离开了景家,那不就意味着她这么多年来精心策划、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了么?所以无论如何,她也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手的呀!
景夜一拳砸在书桌上气氛地道:“她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为了区区一个家主之位,难不成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了不成?父亲万一有个好歹,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祖父呢,他老人家难道就眼看着她这般闹下去而不管吗?”
景成忧心忡忡地说道:“二老爷那边如今可是动作频频啊!居然已经开始不遗余力地给他那二房的长孙景政大肆造势啦。现在整个西陵县都在传着一个消息,说是景家家主之位很快就要落入他们二房手中。”
说到这里,景成脸上满是忧虑之色,接着又道:“陈夫人听到这个传闻之后,跟咱们的景鸿少爷闹腾得愈发厉害了。大老爷担心这样下去会让宅子里的人离心、变得人心不齐,于是就特地派大夫人过去敲打了她两次。唉……虽说每次大夫人前去训斥过后,情况都会暂时好转一些,但没过多长时间,一切就又恢复如初了。”
景成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端起手中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看向景夜,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今年的元宵节原本该有的家族宴竟然被大老爷取消了。想必大老爷心里肯定不好受啊!要知道自从他接任这家主之位以来,这么多年间,家族宴会可从来都没有取消过一次呀。我是在正月十六那天出门来京城的。临行之前,大老爷还在病中呢,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天,他老人家的病情有没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