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清林市晴空万里。吴欢独自站在污水处理厂的观景台上，望着汩汩流出的清水汇入曾经污浊不堪的清河。八年前，这里还是一条散发着恶臭的\"黑河\"，沿岸居民常年不敢开窗。如今，河水清澈见底，两岸绿树成荫，远处还能看到几个垂钓者的身影。
\"吴书记！真的是您！\"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吴欢回头，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正激动地看着他：\"老张头？你还在这儿工作？\"
\"退休啦！今天是带孙子来看鱼的。\"老张头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快叫吴爷爷！就是他把这条河变清的！\"
男孩怯生生地叫了声\"吴爷爷\"，然后兴奋地指着河里：\"爷爷，我看到鱼了！好大的鱼！\"
吴欢蹲下身，与男孩平视：\"喜欢这里的鱼吗？\"
\"喜欢！\"男孩用力点头，\"我们老师说，以前这里的水是黑色的，鱼都活不了。现在好多鱼啊！\"
望着孩子纯真的笑脸，吴欢突然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摸了摸孩子的头：\"记住，以后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要保护好这些鱼，好吗？\"
离开污水处理厂时，吴欢接到林向阳副部长的电话：\"吴欢同志，中央领导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三天后，中组部考察组会到东吴省，对你进行全面考察。做好准备。\"
挂断电话，吴欢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中央考察组的到来让整个东吴省委如临大敌。为期一周的考察中，考察组不仅与省级领导班子成员逐一谈话，还深入基层，走访了吴欢工作过的清林市、滨海、东吴市等地，与干部群众面对面交流。
最后一天，考察组突然提出要见几位\"特殊人物\"——曾经举报过吴欢的干部、被吴欢处分过的企业家，以及当年环保整顿中受到处理的公务员。
省委小会议室里，吴欢面对考察组组长林向阳和两位中组部干部，神色坦然。
\"吴欢同志，\"林向阳翻看着手中的材料，\"你在清林市工作期间，共处理过47名违纪干部，否决了12个不符合环保要求的项目。这些决定，现在回想起来，有没有觉得过于严厉的？\"
吴欢沉思片刻：\"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会改变工作方法，但不会改变决定本身。环保红线不能碰，这是对历史和人民的责任。\"
\"有人反映你做事太强硬，缺乏灵活性。\"林向阳继续问。
\"在原则问题上，我确实不够'灵活'。\"吴欢直视林向阳的眼睛，\"但我觉得，领导干部的'柔软'应该体现在对群众的感情上，而不是在规章制度面前。\"
林向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转向另一个话题：\"这次诬告事件，虽然已经澄清，但也反映出你与部分干部关系紧张。作为省委书记，你将如何处理这方面问题？\"
\"我认为，良好的政治生态不是一团和气，而是既有严肃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又有真诚的团结合作。\"吴欢回答，\"我会带头营造这样的氛围。\"
考察结束后的第二天，吴欢接到通知，要求他立即进京。
人民大会堂东大厅庄严肃穆。吴欢身着深色西装，胸前别着鲜红的党徽，站在宣誓台上。他左手抚按宪法，右手举拳，声音沉稳有力：
\"我宣誓：忠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维护宪法权威，履行法定职责...\"
宣誓完毕，会场响起热烈掌声。中央领导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吴欢同志，东吴省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辜负党中央的信任和全省人民的期望。\"
\"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吴欢郑重承诺。
回到东吴省的那天，阳光格外明媚。省委大院门口，干部职工自发排成长队欢迎新书记的到来。吴欢下车与大家一一握手，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微笑。
就职大会上，他的讲话简短有力：\"...从今天起，我与东吴省八千三百万人民就是一家人了。我的手机号码会向全省公布，任何人有困难、有建议，都可以直接找我。我们的政府大门永远向群众敞开...\"
台下掌声雷动。前排就坐的何凯伦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三十年了，当年那个满腔热血的小科长，如今终于站在了政治生涯的顶峰。
夜深人静，吴欢站在省委大楼顶层办公室的窗前，俯瞰城市万家灯火。何凯伦轻轻推门进来，为他披上一件外套。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何凯伦柔声问。
吴欢握住妻子的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怎么不记得？\"林静笑了，\"潘莉在信洲当书记，有意请我和你一起吃饭。我当然知道她是有意搓合我们啊。那时候你很不自信，根本不敢主动和我联系。\"
\"那时候我刚当上科长，觉得天大的官。\"吴欢摇头轻笑，\"现在想想，真是年少无知。\"
何凯伦望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吴欢，你做到了。无论做多大的官，都要保持一颗为民服务的心。要不然，当官就没有意义了。\"
吴欢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照片——那是他刚参加工作时的一寸证件照，年轻的脸上写满憧憬和坚定。
\"其实，我最怀念的不是当上省委书记的今天，\"他轻声说，\"而是拍这张照片时的自己。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但有一颗赤子之心。\"
何凯伦轻轻拥抱丈夫：\"那颗心还在，我能感觉到。\"
吴欢走向宽大的办公桌，那里放着他亲笔撰写的回忆录手稿。他翻到最后一页，提笔补上最后一段：
\"...从科员到省委书记，这条路我走了三十年。回望来路，最珍贵的不是头上的乌纱，而是始终未变的初心；展望前路，最在意的不是个人的荣辱，而是百姓的福祉。为人民服务的使命永无终点...\"
合上手稿，吴欢望向窗外的星空。明天，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