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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尧和裴若芸在灵堂前守了一夜,续了不知多少次长明灯。

天还没亮,裴若峰走了过来,“我送你们回市里,一会家里就来人了,让他们看见不好。”

一小时后,两人在金城桥旁的一家酒店住下。

还有三天才出殡,裴若芸现在不肯回星港。

江尧开了两个房间,办理完入住,他又下楼买了两份早餐,给裴若芸送进去。

“妈,你平时喝的药叫什么名字?一会药店开门了我去给你买。”

裴若芸一点胃口都没有,把早餐放在一边,“不用买了,我身体没事。”

江尧说:“医院说了,一年内药不能断的。”

裴若芸面无表情地说出药的名字,江尧记在了手机上。

“可惜了,你外婆想看看你,也没见上。”

江尧心里掠过一丝难过的情绪,但不是因为逝者,而是他心疼妈妈。

一家人,把家庭里最小的一个孩子拒之门外十八年,把一件她完全无法左右的事情归咎到她的头上。这样的家,能不回就别回了。

江尧小心翼翼地问:“你认识林仁强,是因为我的大舅?”

裴若芸的嗓子有点哑,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现在一家五口,死的就剩两个了。该计较的不该计较的,都没什么意义。”

“就是因为,林仁强让我大舅顶雷,你才选择离开他?”

裴若芸说:“发生了这事之后,我去求林仁强,他不听我的。

隔天,你大舅被捕,我心灰意冷,觉得他太可怕了。当时正好你爸……江峻涛已经追了我一段时间,我就直接答应了。闪婚。

没几天,我发现我怀孕了。其实当时我猜到了你极大可能是林仁强的孩子。但我还是生下了你。

之后我偷偷拿你和你爸的头发做过亲子鉴定,确定了这件事。

我们两个老师,也没办法要二胎,事情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江尧说:“我爸挺可怜的。”

裴若芸低下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爸。”

“我爸现在也不理我,我去找陈汐的时候碰到过他,他很不想见我。”

“怪我。”裴若芸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向教育局申请转校了。如果顺利,我就去其他学校任职。如果不行,我就辞职,去应聘私立学校。我也很害怕面对他。”

江尧问:“我想把林仁强给我的钱都给我爸,你觉得他会要吗?”

“我倒是希望他要,但得你出面,我来说,一定不行的。”裴若芸又问道:“林仁强给了你多少钱?”

“……三个亿。”

裴若芸知道林仁强给了江尧一笔钱,但她不清楚具体的数额,听到这个数字时,她也不由一惊。

江尧解释道:“我让他在股市里赚了一笔钱,这个数字差不多是他赚到的一半吧。”

裴若芸说:“江尧,我很担心你,你和林家的人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江尧说:“要是我能拿下桐林呢?”

“什么?”裴若芸想再确认一遍她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我瞎说呢,妈,快吃饭吧。”

……

江尧回到自己的房间,叶嘉凌打来了电话。

江尧:“周日,你居然醒这么早。”

叶嘉凌:“我就没睡觉,追剧追了一晚上。你怎么样?你外婆还好吗?”

江尧:“她去世了。就在我们赶到家的两个小时前。”

叶嘉凌:“你不要太难过。”

江尧:“我没见过她。说实话,我感觉不到什么悲伤的情绪。我只是心疼我妈。”

叶嘉凌:“没有感情基础,可以理解。那……你多会儿回来?”

江尧:“星期三出殡,回去估计星期四了吧。我今天抽空请个假。”

叶嘉凌:“那么久啊……”

江尧:“葬礼的习俗很多的。不过,我们应该不会参与。这边的人不太欢迎我们。我妈说那也得等到出了殡再走。”

叶嘉凌:“真可怜。那你现在在哪儿?”

江尧:“酒店。外面就是金城桥,黄河水。”

叶嘉凌:“听着不错。”

江尧:“确实,这个城市很漂亮。等你有时间可以来转转。”

……

挂掉叶嘉凌的电话,江尧出去买好了裴若芸的药,回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昨夜他粒米未进,片刻未眠,一个热水澡蒸腾出所有的疲惫感,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

起身来到裴若芸的房间,她已经吃过了晚饭,拿着手机在那里发着消息。

裴若芸下午出去坐了个公交车,好好看了看这座久别重逢的城市。

十八年的时间,它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她有些感慨,她真的像一个游客,而不是归家的游子。

江尧出来,在金城桥上走了一圈,脑海中涌现出很多关于这条伟大河流的诗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湍上急流声若箭,城头残月势如弓。」

「万里黄河一桥横,金城关外断云生。」

……

就这样,散步演变成为了记忆中的诗词检索。

江尧不禁自嘲地笑笑,附庸什么风雅呢。

叶嘉凌的电话就是此刻打来的。

江尧心想,这姑娘应该是熬完夜刚睡醒,比他还能睡。

江尧问:“你醒了?”

即使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叶嘉凌的声音里扑面而来的热情。她说:“江尧,你干嘛呢?”

江尧笑着说:“在金城桥上瞎逛,背诗。”

叶嘉凌调侃道:“真够浪漫的。”

江尧说:“情不自禁。你如果在这里,也会这样。那些诗歌,自动就到了嘴边,你不得不把它们背出来。”

叶嘉凌笑道:“我试了试,还真没有。”

江尧说:“嗯……?什么?”

叶嘉凌停顿了几秒,说:“你回头……”

走在桥中间的江尧猛地回头,发现叶嘉凌正微笑着站在桥头,蹦蹦跳跳地朝自己挥手。

江尧脚下一步也挪不动,配合呆住的表情,仿佛要凝固成一尊塑像。

叶嘉凌继续挥手,见江尧站在桥上不动,便自己小跑过来。

江尧这才有所反应,也跑向了叶嘉凌。

按照台偶剧的套路,他们应该有一个漫长的拥抱。可叶嘉凌隔着几步,停了下来。

江尧走到她身边。她穿着一件薄款大衣,紧身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麂皮短靴。

身上的香水很好闻,清冷香调,毫不张扬。

“你怎么来了?”江尧有些激动,脸上却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叶嘉凌也笑了。在江尧面前转了一圈,让他确定一下,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自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早上你不是让我有时间来这个城市转转吗?你说巧不巧,我今天就有时间。”

晚上降温之后,两人对话时,嘴里呼出的雾气交织在一起,又随风飘散。

“你……”江尧努力平复着心绪,“怎么会?”

叶嘉凌说:“你说你住的酒店能看到金城桥,我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打车来了这里,到了就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正好就在桥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你……”江尧语无伦次地说:“嘉凌……”

“好啦,我懂,很感动是不是?”叶嘉凌扬扬下巴,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俏皮又可爱。

她把自己的小熊书包摘下来,让江尧背上,捂着自己的肚子,“请我吃饭吧,飞机餐太难吃了,我好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