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雯的弟弟,为了生个儿子给家里传宗接代,四十多岁了还跑到医院去做试管婴儿,花了康雯几十万,终于求得了一个男孩。
康雯把这个侄子当做眼珠,照顾小孩成了退休以后的康雯生活的重心。
柳家人不是没有劝过柳达为,年轻的时候哪怕生个孩子呢,将来住院了还有个端茶倒水的人可以使唤。
柳达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康雯就是自己的养老保险。
他们两口子就这么相伴到老,柳达为比谁都高兴和满足。
结果某天中午,柳达为心脏病突发,挣扎着想要去够柜子上的药时,无力地摔倒在地,昏迷后,心脏停跳,停止了呼吸。
等忙活了一天的康雯回到家,柳达为的尸体都已经发硬了。
抢救已经是枉然,康雯冷静无比地在电话里对接线员说,我丈夫已经去世。
等到救护车上门,直接就把人拉去了火葬场。
柳为宁赶回来参加葬礼的时候,在一片压抑地哭声中,柳为宁看到一身黑衣,垂首不语的康雯。
要不是场面不对,柳为宁真想冲上去质问康雯为什么会不在家。
但柳为宁不能,失去亲人的悲痛已经彻底将她淹没。
柳达为的丧事草草结束后,康雯在公墓给他买了一块最便宜的墓地,将两人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卖掉之后,康雯带着柳达为的抚恤金消失了。
这个柳达为无比信任和依赖的女人,真的把自己活成一个“这也不赔,那也不赔”的商业保险,根本就没有给柳达为留下一点余地。
康雯甚至从此再不和柳家人联系。
每年清明,柳为宁去给大哥上坟的时候,看到墓碑上的积灰,还有那些自己上次来时带的鲜花,就知道除了自家人,康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的丈夫。
……
想到这里,柳为宁看向现在依偎在柳达为身边的康雯,已经没了半点温度。
这一世,只要康雯胆敢冒出一点往她那个没断奶的弟弟身上输血的苗头,柳为宁就算是跟柳达为闹翻,都要逼着大哥跟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离婚!
吃饭的时候,柳校长看着一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开心地让柳达志将珍藏许久的茅台酒打开,对骆教授说道:“老伙计,来一点?不知道你身体能不能行。”
骆教授原本要勉为其难地答应,骆宝时将杯子接了过来,对柳校长说道:“柳校长,我爸身体刚好一些,就不喝酒了,我陪您喝!”
柳校长高声应好,一旁的柳达志见了,也嚷嚷着要加入战局。
柳为宁一直扒拉着碗里的菜,因为过于关注康雯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味同嚼蜡。
时间渐渐过去,眼看着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康雯扫视一圈柳家人的脸色,犹犹豫豫地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妈,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柳为宁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终于来了。
刘爱玲正和柳为兰商量着,如果去京市,到时候自己要带些什么衣服。
听到大儿媳妇找她,转头过来,温和地问道:“什么事?康雯你说。”
康雯咬了咬下唇,看着停下筷子,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柳达为,心中一阵泄气。
要不是自己丈夫是个憨的,这种事情也不需要自己出头。
本来可以给柳达为吹吹枕头风,让他回来跟柳家人谈的,但想到柳达为那个性格,别到时候直接被柳家人撅回来,康雯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
她甚至都没和柳达为提前商量过。
“是这样的,我听达为说,咱家有个老平房,好多年了,一直都没人住。”
“正好我弟弟,他最近快要进厂工作了。我就想着先让他搬过来住一段时间。”
“等厂里分配下来宿舍了,我立刻就让他搬走,妈您放心,我肯定不能让咱家吃亏,就是借来过渡一下。”
柳家这个老房子,还是柳校长没下林场前,柳为宁的爷爷奶奶盖的自建房,不在市区,目前还属于郊区,没什么人,公交车一天也就两趟。
这么偏的地方,难为康雯还惦记着。
柳为宁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在心里说,不会还的。
康雯一家都是个无底洞,无论自家借出去什么,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前世也是这样,康雯说得天花乱坠,柳为宁几乎都信以为真,父亲和母亲商量了一下,就把家里老房子的钥匙交给了康雯。
第二天一早,康雯的弟弟和父母就搬进了那栋老房子里,换了锁,对外声称这是自己买下来的地方。
到了九十年代,郊区要并入市里,那片地方要全部拆掉修省道,村主任就带人下去核实人头和自建房数量,康雯的弟弟毫不犹豫地就在表格上填了康家一家四口的名字。
等柳家人收到消息,想要到村办去和康家人理论的时候,房子都已经推掉了。
村主任升职成区主任,接任的人不清楚之前的事情,材料全部封档保存,谁都不愿意再麻烦一次。
柳家的老房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得成了别家的。
为着这件事,柳达为羞愧难当,回来跪在父母面前一个劲地替康雯道歉。
刘爱玲躺在床上,看着满脸泪痕的大儿子,还有怒不可遏地丈夫,只能做个和事佬。
“老柳啊,算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康雯还跟达为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我们就别去闹了,省的让人家看笑话。”
柳健国回头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妻子,只能无奈地熄火。
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大儿子,用一种失望无比的语气说道:“达为,爸知道你喜欢康雯,但你们两口子过日子,不能把什么都搭回她的娘家啊。”
“你满家属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媳妇是这么补贴娘家的?”
“从今往后,你也好,康雯也好,不能再跟家里要一点东西,不然我怎么跟你的弟弟妹妹们交代?按理说那栋老房子,咱家每个人都有份,就这么送给康家了吗?”
柳达为低着头,听着父亲的训斥,一个字都不敢说。
从头到尾,康雯都没有跟自己打过招呼,他原以为真的就是住一段时间而已,没想到康家趁机就把房子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