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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了自己被蛊惑蒙骗的真相,尚安无颜面对邬沉,像是道别般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咬舌自尽了。

祁逢方才躲在邬沉的身后,偷偷将眼前的布条扯了下来,此刻正好看见了男人的死状,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邬沉察觉到她的动静,转过身来发现她不知何时拆下了布条,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他握紧她愈发冰冷的手,将布条重新系在她眼前,抱着人大步走出了昏暗的地牢。

摄政王府里有一小湖供人观赏,邬沉将人抱到旁边的亭子里,好让她呼吸点新鲜空气。

祁逢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确是受了点惊吓,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了。

并且,这似乎是最体面的结局了。

尚安受姜氏蛊惑,哪怕没有伤害邬沉之心,背叛的行为,却是无法否认的。

邬沉应当也是给过他机会的,在北楚他们曾受了不少埋伏,直到童玉和祁逢差点将命丢在陷阱里,邬沉才真正怀疑到他的头上。

下棋之时一步错,棋局或许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尚安往背叛的路上踏了一步,他和邬沉就再没有机会回到从前。

祁逢没有过多少知心的朋友,不过,假如是她身边的槐序她们有一天做出了这种事,她应该远没有邬沉现在的冷静。

人非草木,面对被亲近之人欺骗的情形,就算是歇斯底里也不过分。

只是邬沉,似乎冷静的有些可怕了。

祁逢不知道被邬沉抱到了哪里,只听得点水声和鸟鸣,应当是湖边。

等坐下后,她眼前的布条被人小心地拆开,邬沉半蹲在她身前,见她神情与往日无异,这才松了口气。

他伸手按了按她的眼尾,正要询问她有没有受惊吓,却因祁逢接下来的动作顿住。

祁逢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眼尾,不经意地触碰到眼睫,有些酥痒。

少女的声音温柔,伴着耳边的水声流进他的耳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殿下难过的时候,怎么还是学不会流泪?”

九年前,我不是和你说过,要哭出来吗?

邬沉有一瞬怔愣,很快便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其实学会了的。只是后来习惯了,便不认为值得哭。”

“总有人愿意留在我身边。”

这九年里他遇到的欺骗和利用其实多得有些数不清了,如果每次都要流泪的话,倒不如选择让对方流泪。

毕竟,他问心无愧。

曾经他也有过怀疑和不解,为什么会有人选择背叛,后来他也不在乎其中缘由了,真心的人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一直走到今天,比起真心被辜负的欺骗难过,他心里更多的或许是失望和惋惜。

如果他们再坚定一点,再相信他多一点就好了,可惜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如果。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选择接受,也将他们不再当作自己人。

祁逢经历的事情没有他多,对于他现在的心情,或许不能全然理解。

为了缓和祁逢的情绪,邬沉眉峰轻挑,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当然。”

“我可以接受其他人的背弃,但你,祁逢,唯独你不可以。”

祁逢眼睛微眨,忽地环紧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肩,声音有点闷:

“我向来不做亏本买卖,只要殿下一直站在我这边的话,我绝不背叛你。”

她顿了顿,尽管她觉得这件事不会发生,但丑话总是要说在前头的,她接着说道:

“但如果是殿下负了我,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邬沉轻笑一声:

“后者不会发生,但既然你说了,要杀要剐,你随意。”

祁逢一时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拥,祁逢突然想到什么,便是现在提起来,也依旧难掩震惊:

“尚安是姜氏的儿子,那延兴帝岂不是?”

邬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嗯,他也是祝家的孽种。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直到前几天姜氏在追杀一妇人,她口中倒是藏了不少东西,聪明地活到了现在。”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邬沉反问她:“你觉得呢?”

“虽有证据在手,但事情已过去许久,人证物证皆有可能又被怀疑作假之险。”祁逢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自己露出马脚。”

“没有什么传闻会比亲眼所见更值得相信了,殿下觉得呢?”

邬沉听后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很愉悦:“祝贼昨日已到盛京。”

祁逢眼里惊讶蔓延:“他没死?”

她原本以为,祝泽应当早就死了。

“他当然不能死。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折磨。父亲将他关在秘密地牢多年,如今终于轮到他有用之时。”

“你和他谈条件了?”祁逢问道。

“蛊惑一个姜氏,便可以保住自己一条命。更何况,他这么多年努力在地牢里活下来,你认为他会不做这笔交易?”

“祝贼狡猾,想必殿下也留了后手吧。”祁逢几乎是确定地说道。

邬沉自然是想到了这层,祝泽的腹中可是有一颗毒药,十日之内不解,便会肝肠寸断而死。

“不过殿下确定,姜氏还会受祝泽的蛊惑吗?她可是上过当的。”

“你很快便知道,姜氏会不会走进这个陷阱。”邬沉意味深长地说道。

邬沉很早之前,就开始为姜氏设置这么一个甜蜜的陷阱了。

因他的吩咐,祝泽每日在地牢中都要写一封信,再让人悄悄地送到慈宁宫去。

祝泽说自己已经逃出了燕朝,但对于这段感情,他始终放心不下。

或许姜氏第一次收到信,她会愤怒地将信撕掉,但如果经年累月,日复一日地收到呢?

尤其是当她的儿子羽翼渐丰,与她立场对立,她孤苦无依的时候,她会再次想到人生里唯一真切爱过的男人。

而且如今这个男人就算回了自己的国家,也依旧挂念她,不仅如此,生辰节日还多次送来贺礼。

这个陷阱,可是姜氏心甘情愿走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