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宁原本还觉得好玩和有点尴尬,听到最后面色凝重,对赵琳行一礼:“多谢侯夫人关怀。”
“客气。”
赵琳笑着说完,把扇子往叶西洲手里一塞,袖子稍稍撸起,匕首自然滑落,拿起冰鉴里的冰开始雕。
公堂左右两间屋子里的人被审问完毕,有的放走,有的留下,齐大人拿着到手的供词,和刑部、都察院的人商量。
赵琳悠哉悠哉雕好一朵冰花,拿在手里把玩,化掉的水滴在地上,晕开一个不大的阴影,又随即干掉。
赵琳不经意抬头,和承平伯府、承安伯府的人对上视线,冷不丁说了一句:“是谁让你陷害我的?”
薛白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钝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就是你推的我下水。”
赵琳笑了笑,将冰花扔进冰鉴,拿帕子擦了擦手,端着大理寺送的果盘,就看着薛白英吃。
叶西洲得了个凳子,坐在赵琳身边挥着那把扇子,将冰鉴的凉气送给赵琳。
夫妻两个坐在承平伯府和承安伯府对面,脸上的表情一样冷,区别是叶西洲看着冰鉴,赵琳是看着那三个小姑娘。
不一会儿,薛白英和殷黎就吓得要哭,承平伯夫人和承安伯夫人开口说:“侯夫人这是做什么?”
“事情尚未查清,怎可就恐吓小女。”
赵琳说:“我说什么了吗?我做什么了吗?我就吃个果子也犯法吗?天老爷啊,还有理没有了?”
“你……”
赵琳确实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那眼神不是小姑娘可以承受的。
承平伯夫人和承安伯夫人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赵琳说:“殷大姑娘,是没有娘亲吗?怎么没人管的?”
“这都说,后娘要是不做人,孩子亲爹就跟死人一样的,原来是真的呀。”
“你胡说什么!”
“我点你名道你姓了!”
面对承安伯夫人的大吼,赵琳毫不示弱,上方的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肃静!大理寺不容喧哗,尔等静候审问即可,若有异议,可当堂呈报。”
“大人,我有异议!”承安伯夫人迫不及待的说:“既然事情尚未定性,凭何要将我们扣在此处,我要带女儿回去!”
“配合大理寺查案是应该的,你回去什么回去。”赵琳不等大理寺卿开口,就替她怼承安伯夫人说:“你也回去他也回去,事情还解决不解决了,罗大人和昌大人家的儿子就白滚到一起了。”
罗侍郎和昌大人又听赵琳提到这个事,脸上一阵难看,纷纷扭过头去,试图掩盖这个真相。
承安伯夫人见赵琳说话这么不顾忌,便开始走另外一条路。
“侯夫人,你到底要我们家黎儿如何,她不过是和她姐姐有点矛盾罢了,你何苦揪着她不放,我的女儿将来还要嫁人,你这样坏了她的名声,她还怎么嫁得出去,她还怎么活。”
赵琳说:“该怎么活怎么活,你该不会是要一条白绫逼死她吧,好狠心的母亲,一点子虚乌有的把柄而已,竟然要逼死亲生女儿。”
“既然是子虚乌有,那侯夫人你为何追着不放。”
“我也想问问令千金,既然只是和自己的姐姐发生了一点矛盾,那怎么能和薛家姑娘一起说我威逼利诱呢,我参与她们姐妹两个的矛盾了吗?什么矛盾?说来听听。”
承安伯夫人哑然片刻,继续说道:“侯夫人你也有女儿,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将此事作罢,反正你身份尊贵,夫妻恩爱,也不会怎样。”
赵琳吃一颗葡萄,说:“体谅不了一点,反正我理解不了女儿嫁不出去,就没法活。”
承安伯夫人语塞,说的是这回事吗?
齐大人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堂上的人又被带去两边问了一些细节,那些人再回来时,无关人等已经彻底离开大理寺,就剩赵琳夫妇、承平伯夫妇和承安伯夫妇,以及两家的女儿和平西郡王、罗侍郎、昌大人。
窦院长坐中间,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居两边,平西郡王在赵琳和叶西洲前面赐座,堂上一下子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事发前后,有不少人往荷花湖边去,但后来都被有心人刻意支走,只剩平阳侯夫人不知所踪,并且有人做证,确实曾见承安伯府大小姐殷瑶落水,与平阳侯夫人之前所述一致,殷大姑娘,你要怎么解释?”
“这是污蔑!”
“这怎么能是污蔑?人家公子好心脱了衣服给你,又怕污了你的名声,脱下衣服就走了,多好的公子啊,我在湖心亭那看得清清楚楚的,你怎么能说人家公子污蔑你呢,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做人可不能这样……”
“我根本就不需要他救!”赵琳话还没说完,殷瑶就激动的说:“我会水,根本就需要他救!”
赵琳笑了笑说:“所以你是打算承认你跳了水,我和那公子都对你产生了好心,还是你打算承认,你一个闺阁女子会水,是因为家中继母继妹曾推你下水,为难过你,所以你学会了凫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你威逼我们三个承认我们没做过的事,我不知道你在狡辩什么。”
“我威逼你们三个做什么了?如果是我下药,我既然已经推了薛白英下水,那又怎么会放过你们两个,既然你们两个逃了,那又为何会和我一起出现。”
“当然是你追到了我们,威逼我们回去替你做证,证明薛白英之死和你无关。”
“哦……原来是这样。”
赵琳说着,起身走到殷瑶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拎起来,说:“你们对我的实力,好像不太了解的样子。”
殷瑶在赵琳手中挣扎,大理寺亦站起身让赵琳放手,这是大理寺。
赵琳看了一眼齐大人,对在她手中挣扎的殷瑶说:“你看,一个陌生人都会紧张你的生死,你的父亲却没给你说一句话呢,你的继母紧紧抱着你的继妹,你猜这桩案子要是需要一个人用命来平息,她会是谁?嗯?”
话落,在承安伯夫妇要开口说话前,赵琳松开了掐着殷瑶的手。
承安伯刚刚听了赵琳的话,这会儿上前说:“侯夫人,你胆敢这样对我的女儿,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赵琳轻蔑的笑两声,说:“这话你应该跟我家侯爷说,我对你们男人的伎俩没兴趣。”
承安伯一愣,只听殷瑶扶着地咳完了,说:“侯夫人,你视人命如草芥,会遭报应的。”
赵琳听了,说:“你一个聪明有见识的姑娘,路子走歪了,这辈子很难幸福的。”
说完,低头看着这个倔强的殷瑶,笑着说:“你背着薛白英产生了别的计划,你猜,薛白英会不会也背着你有别的计划,我们应该不认识吧?你们姐妹三个互相算计的计划里,好像一开始也没有我吧?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呢?”
殷瑶伏在地上深思,薛白英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
赵琳笑笑,拍拍手回了座位。
刑部尚书开口说:“薛姑娘,在你落水之前,曾有人看到,你与人交谈过,只是那人隐在竹林中,并未看清样貌,现在本官问你,那人是谁,你要如实相告。”
薛白英咽了口唾沫,往承平伯夫人怀里躲了躲。
在来大理寺之前,他们两家已经串通好了,所以殷瑶才会在赵琳说了那么多离间的话之后,都还坚持不改口。
因为她们当中但凡有一个人承认,结局就是自毁声明,可没想到,薛白英在其中有所隐瞒。
“其实要不是回到宴会上,听见薛姑娘你污蔑我,我是不会管你们表姐妹三个的事的,我跟殷大姑娘过去,不过是怕她出事而已,如今这局面,你们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薛白英小心看了一眼赵琳,赵琳笑着和她说:“你还没回答尚书大人的话。”
殷瑶坐在地上抬起头,看了一眼薛白英,承平伯夫人狠狠地扫一眼殷瑶,说:“你看什么,要不是你这当姐姐的思虑不周全,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赵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承平伯夫人,你怎么能骂她,她刚刚一句都没有交代,哪怕是性命受到了威胁,都不带反口的,你家姑娘不过是要回答一个问题,你怎么就有点自乱阵脚的意思啊,什么叫思虑不周全,干了什么思虑不周全。”
承平伯夫人不再开口,怕中了赵琳的圈套,而薛白英也紧紧闭着嘴,不打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