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一整晚都没合眼,却没有丝毫困意。
此刻的她,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与江裔琛、敌人,还有死神争夺每一分每一秒。
“郭爽,醒醒,我有事儿跟你说。”
温寒烟走进狗蛋和小欣的房间,轻轻摇醒了正搂着小欣睡觉的郭爽,声音压得很低。
两人来到温寒烟的卧室,郭爽打着哈欠,刚要张嘴询问,就瞧见床上放着一个装满行李的提包。
“你这是要出远门吗?”郭爽一脸诧异,下意识地问道。
“没错,我要出趟远门,可能……得有半年时间回不了家,之前我跟你提过这事儿。”
温寒烟一边说着,一边把床上的几件衣服塞进包里。
“我下午就出发,先去县城和林向明把生意上的事儿交代清楚,明天一早去省城坐火车。”
昨晚温寒烟回来就碰上狗蛋兄妹被绑架的事,大家都忙着找人,郭爽也没机会细问。
她还以为温寒烟之前去省城已经把生意安排妥当了呢!
“行,你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呢!”
郭爽没有多问,她对温寒烟向来是无条件信任。
温寒烟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递给郭爽。
“要是江清泉的家人来找我,大概率是江裔琛亲自来,到时候你把这封信交给他。”
信封厚厚的,里面显然是一封长信。
郭爽虽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还是小心地把信封收好。
“你这次去省城见到江裔琛了吗?他愿意和咱们合作吗?”
温寒烟肯定地回答:“他会同意合作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要是他来了家里,不管提什么要求,你都尽量满足他。”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郭爽不禁担忧起来。“万一江裔琛的要求太过分了怎么办?”
温寒烟笑了笑,安慰道:“不会的,你别担心。说不定以后,他会成为你们强有力的依靠。”
郭爽疑惑地反问:“你说‘你们’,怎么不是‘我们’呢?寒烟,你这话听起来怪吓人的,就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我心里直发慌。”
说着,郭爽突然反应过来,跳了起来:“哎!你该不会是想去战场找路景吧?我听说过有的军属太想丈夫,就千里迢迢跑去前线了!”
她双手抓住温寒烟的肩膀,迫使温寒烟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要去找路景?”
“我找他干什么呀,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才不会为了男人冲动行事。”
温寒烟为了让郭爽安心,撒了个小谎:“我和林向明还有赌约呢,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郭爽将信将疑,但看着温寒烟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
“你可别做傻事,爱情虽然重要,可生命更宝贵啊。”
吃过早饭,温寒烟又以出门做生意为由,和爷爷奶奶告别。
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对孙女十分信任,没有丝毫怀疑,还不停地叮嘱温寒烟别太操劳。
“能赚钱固然好,要是赚不到,就回来,爷爷奶奶以前能养你,现在也一样养得起。”
奶奶摸索着拉住温寒烟的手,颤抖着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几百块钱,有零有整,还带着奶奶的体温。
“这是奶奶攒的钱,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老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出门在外,没钱可不行。”
温寒烟床下的提包里装着五十万,相比之下,奶奶的这几百块钱不算什么。
但温寒烟还是乖乖接过钱,用手帕重新包好,放进衣服最里面的口袋。
“妈妈!”刚睡醒的小欣扑进温寒烟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
小女孩望着温寒烟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依赖,那是孩子对母亲纯粹的爱。
狗蛋也走了进来。
他不像小欣那样直白,只是默默靠在温寒烟身边,透着一股黏人的劲儿。
“哎哟,真好啊!”郭爽笑着打趣,“寒烟,你这就是儿女双全的幸福模样呀!”
温寒烟温柔地摸了摸狗蛋的头,说道:“狗蛋,妈妈要出远门做生意,你是小男子汉,要承担起责任,知道吗?”
狗蛋用力地点点头,握紧小拳头保证道:“嗯!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太爷爷、太奶奶,还有妹妹。”
“那我呢?你就不管我啦?”郭爽笑着逗他。
狗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你又不需要人照顾,而且等仗打完了,你就要嫁人啦!”
“我嫁给谁呀?还打完仗就嫁人?”郭爽捏着狗蛋的鼻子,无奈地笑了。
“你别欺负我儿子!”温寒烟拍开郭爽的手,把狗蛋护在身后,“你嫁给谁?当然是嫁给李南方啦!”
这话一出口,郭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别乱说!我和李南方没什么关系!”
小欣靠在温寒烟怀里,大声说道:“可是我和哥哥都看到李爸爸抱你了,他还说等回来就娶你呢!”
“哥哥说,只有要结婚的人才能这样抱抱,不然就是耍流氓!”
小欣的话让温寒烟忍不住笑出声,郭爽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机灵得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李南方对你的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就别再拒绝了。”
温寒烟轻声劝道:“路景临走前特意嘱咐我,让我多劝劝你,尤其是你和李南方的事儿……”
“要是你真不喜欢他,就跟他说清楚,别耽误人家。”
郭爽抬起头,着急地说道:“我会拖累他的!我妈是劳改犯,我的家庭情况会影响他进步的!”
“可你也是拥军模范啊,这功过相抵,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温寒烟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郭爽,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说,有的深,有的浅,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听我的,给李南方写封信,让他在前线也能有个盼头,他们在前线太苦了。”
郭爽低下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反驳。
温寒烟知道郭爽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她松了口气,看了看手表,到了该出发的时间。
大家都以为温寒烟是出门做生意,所以送行的气氛轻松愉快。
一直把她送到巷子口,温寒烟在亲人们的目光注视下,故作轻快地离开。
没有人看到她眼底强忍着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还能不能再见到深爱的人,还有她的孩子们。
她只能一直向前走,不敢回头,生怕那些牵挂羁绊住自己走向未知的脚步。
走出镇子,温寒烟终于停下脚步。内心的悲凉如潮水般涌来,她靠在路边的树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呼喊声。
“温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