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王大叔在家吗?”正当王振山一家哭作一团时,资忠国和史一丘走进院子里,资忠国向开着门的屋里喊道。
王振山一家人惊呆了,谁也没有应声迎出去。
资忠国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和史一丘向堂屋里走。当资忠国提着坛子,史一丘背着沉甸甸的大包进到堂屋时,王振山一家三口的目光同时望向了资忠国手上提着的坛子。
看到王振山一家正在吃饭,资忠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王大叔,你们一家躲着吃什么好吃的,应也不应我们一声,来,来,给我们两个也加套碗筷……”资忠国话还没说完,王芳芳已冲出了堂屋。
“这孩子,还是那么怕我,我这支枪只打坏人,她怕个什么?哎呀!今天机会好,我们中午饭就在你们家吃了。”对于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王振山,资忠国假装没看见。
王振山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听了资忠国的话,立即镇定了下来,觉得问题可能没他想的那么严重,即让媳妇去拿了碗筷,道:“快坐,快坐,给资队长舀饭。”
“嗯,好吃!王大叔,村子里还有几家有老腊肉吃,你家算得上一家吧!”资忠国坐下后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此时,他知道王振山心里想什么,他这样说的目的,是让王振山知道他们是富裕的,算得上是“地主”。
王振山听了资忠国的话,就顺着话题说道:“不瞒资队长,我们家是还有几块‘腊肉’,如果资队长不嫌弃的话,一会走时,带些回去。”
“那倒不用,今后还我会经常来你们村,有的是机会吃。嗳!我说王大叔,你与我丈人是同辈,又与我丈人是好兄弟,我算是小辈,以后,你就不要叫我资队长了,直接叫我小资就行了。算了,小资叫着不好听,叫我忠国好了,”
“这,这咋能呢?”
“这咋不能呢?哦!顺便通知你,你骂“伟人”的事,乡上已经做出决定,不再追究你的责任,由我负责对你批评教育。这批评教育也不说了,但,王大叔,今后这样的话你就不能再说了。”
“我现在想通了,说那个话是很早以前的事,那时我不懂政策,现在经过这段时间你们对我们宣讲的土解政策,我知道那话不能说。我保证今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谢谢你了,乡上不处理我,那真的要谢谢你。”王振山知道,乡上的决定,还不就是资忠国这个书记的决定。
“这个事就过去了,今后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也不会再有人过问这事了。”
“这就好,这就好!”
“还有个事我想给你说一下,早上有人在你家房后的竹林发现一坛鸦片,你看,就用这个坛子装着的。”说着话,资忠国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坛子。
王振山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听村民说,那片竹林是你家的?”资忠国边夹菜,边看着王振山说道。
“是,是我家的竹林。”
“我刚去现场看了一下,埋坛子的土还是新鲜的。估计是前一两天才埋的。王大叔,你对村里的人家都比较了解,你说说,过去村子里种过鸦片的人家,谁家会私自藏留这么多的鸦片?谁又会在这个时候把它藏到竹林里?”资忠国说完,也不看王振山,而是起身舀了碗汤喝起来。
王振山半张着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资忠国的问话,不知资忠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故意默不作声,反正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因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王大叔,你给我们分析一下,这会是谁埋的?”此时,史一丘说道。
“王大叔,你不想说就不说了,这个也不能轻易怀疑人,这么多的鸦片,查出来,不管是谁,都是要杀头的。这些东西虽说是在你家竹林发现的,不是你家埋的,你们家也不用怕。我先把这事报上去,把鸦片上缴,待乡上研究怎么处理,再说。”
王振山放下筷子,还是不吭声。
“王大叔,我去一趟我丈人家。小史,你吃好来找我,我们先回趟乡上,把鸦片上缴。”见王振山不说话,资忠国起身提起史一丘身旁的包,说着话,出了门。
见资忠国背走了鸦片,史一丘哪还有心思给王振山耐心开导,直接对着王振山说道:“王大叔,我没空给你绕弯子,刚在来你家的路上,资队长叫我给你说,如你把你姑娘嫁给他小舅子,那你骂伟人和私藏鸦片的事,他就都不追究你的责任,反之,你自己去想。我给你再说明白点,现在乡上的大小事情都是资队长说了算,在你家竹林里发现的鸦片,明摆着是你家埋的。但他说不是你家埋的就不是你家埋的,不是你家埋的,你家就什么事没有。”
原来资忠国也是有私心的,王振山算是明白过来。
“王大叔,你要记着,以后不管哪个问你坛子里装了多少鸦片,你都不能说具体的数,含糊点说有个几公斤就行,你要知道,如果你说出了具体的数量,资队长也救不了你。”史一丘说完,不等王振山说什么,便起身向蒋巨贵家跑去。
“这,这如何是好?”王振山对媳妇捶胸顿足道。他知道,如果把女儿嫁给蒋发权,那女儿将来要受苦一辈子,那自己还有什么活头,在村子里还有什么脸,女儿又怎么面对这个现实。
“她爹,我们就认命吧!这就是命,芳芳的工作我来做。女儿嫁给蒋发权是委屈了点,但将来也不一定就不幸福。”
“罢了,罢了!”王振山此时不想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面对现实。王振山知道,两件事都被资忠国和蒋巨贵利用了,刚跑出去的女儿一定是去找蒋巨贵,便起身,把挂在墙上的火药枪取下,装上弹药,他要让蒋巨贵对着枪说。
王芳芳跑出家门,跑到蒋巨贵家,见到蒋巨贵,即向前跪倒在地,哭喊道:“蒋大伯,你快去救救我爹,他们又到我家来……”
当蒋巨贵心急火燎的跑进王振山家的院子,没见女婿,却见端着火药枪的王振山。
王振山见蒋巨贵向自己迎面跑来,即用枪指着蒋巨贵,蒋巨贵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停下脚步,向王振山惊问道:“振山,你这是干什么?”
此时,跟进院子里的王芳芳,不知父亲为何会用枪指着蒋巨贵,便喊道:“爹,蒋大伯是我喊来救你的,你快把枪放下!”
“说,你对着枪说,你是不是和你女婿串通好,来逼着我把我们家芳芳嫁给你儿子?”王振山没有理会王芳芳的话。
“哎呀!老弟,你,你怎么这样想?”蒋巨贵听了王振山的话,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女婿,背着自己逼王振山把女儿嫁给他儿子。
“你不知道?这是你女婿让史副队长说给我的,说我如果把我女儿嫁给你儿子,我就没事,这你真的不知道?”王振山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真的不知道。振山,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不信,你现在跟我去找他,我们当面把话说清,他怎么能背着我,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来。”
“我们认命了,你回去准备,明天我就把芳芳送到你家,嫁给你家。”王振山知道蒋巨贵的为人,知道所有的都是资忠国一人所为,此时还能说什么。
“这,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先冷静一下,我们慢慢商量着来……”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走,你走不走,不走我开枪了。”王振山说着话,向前逼着蒋巨贵转过身,离开他家。
蒋巨贵回到家,不见资忠国,后听说王振山在竹林里私藏鸦片的事,他长叹了一声,默认了王振山把女儿嫁给儿子。蒋巨贵的默认,一方面是因,只能这样才能保住王振山的命,另一方面,有见识的他,深知一代无好妻,十代无好子,好妻兴三代的道理,心里一直希望聪慧勤劳的王芳芳能成为自家儿媳,使自己的家族兴旺发达,他相信自己身残志坚的儿子配得上王芳芳,他们家能让王芳芳少受委屈,只是他从此背负了一辈子的骂名。
当天,资忠国从王振山家出来后,直接回到乡上,把鸦片全部上缴登记,因他已发现史一丘先前私自装了半包,他早前也曾听史一丘说过要找点鸦片给儿子做药,他上缴登记了,就是要让史一丘死了这条心。随后赶回乡里的史一丘,得知资忠国已把鸦片上缴登记,知道资忠国是有意为难他,从此便嫉恨起资忠国,文革期间,要不是资忠国英年早逝,红极一时的史一丘是不会放过资忠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