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麟从破碎的信纸知道林清婉来见阮听淮,当下就炸了。
在楼下看到夏言时,被怒火烧腾的理智突然清醒了一瞬。
夏言自然也看到他了,避闪的目光令他生疑。夏言转身要推门,江振麟也不知哪里来的念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夏言的嘴,然后就听到里头江燕婉和阮听淮的对话。
他不敢相信里面的人是阿姐,是他亲了十五年的阿姐!
前两日他意识到从前误会了林清婉,便觉桩桩件件都有阿姐的影子,但他知道阿姐是害怕失去他们。
可现在林清婉昏倒在桌边,如待宰的鱼肉落在阮听淮手里,阿姐是递刀的帮凶!
“阿麟,你怎么···”江燕婉被他一瞪,浑身发颤,一点笑都扯不出来。
阮听淮则是第一时间要把林清婉抱走。
江振麟怒从心起,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你别碰她!”
他把所有怒火都放在阮听淮身上,猩红着眼又掀翻桌子。
阮听淮把林清婉抱在怀里,恶狠狠看着他,“你少假惺惺!你们相府都人都巴不得她消失!”
江振麟走过去,挥拳要打。
江燕婉反应过来,“阿麟!清婉是想离开的,你别让她再恨你了!”
“胡说!”江振麟猝然回眸,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残忍注视着她,“你串通这个商户害她!”
“是你一直容不下林清婉!”
江燕婉愕然,目中含泪,“阿麟,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为相府好,为母亲好,也为清婉好啊。”
“你是为你自己!”江振麟悲痛嘶吼,他从小到大最喜欢、最相信的阿姐怎么会是这样!
“你想做江家唯一的大小姐,你害怕她夺走你的位置,害怕你一无所有,只要没有林清婉,一切就能回到过去!”
江振麟突然清醒得可怕,回想起之前赖婆子的事,他发现也许是阿姐早就想杀了林清婉。
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吓到了,既惊讶又愤怒,“阿姐,你怎么这么狠毒!”
狠毒?
江燕婉呼吸一凝,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硬来!
“阿麟,我没有···”
“别狡辩了!”江振麟目眦欲裂,“我刚刚全听到了!”
江燕婉心脏颤得厉害,看着他憎恶的目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而他们争执间,阮听淮抱着林清婉冲出屋子往外跑。
江振麟要追,江燕婉拦他。
他咬牙,“我不想对你动手,但林清婉不能跟他走!”
“阿麟!你成全我一次吧。”江燕婉红着眼恳求,“阮先生喜欢她,不会亏待她。”
“她待在相府不会有好结果的。”
江振麟挥开她,“那也用不着你替江家和她做决定。”
江燕婉重重摔倒,看着江振麟追出去,泪如雨下,满腔的恨没有一点出口。
阮听淮耳边全是呼啸风声,怀里的人轻如一片羽毛,却让他心跳加速,一步不敢停。
他知道跑不出去的,可他不想放手。
林清婉在他怀里慢慢睁开眼,看着阮听淮阴鸷执着的面容,一点一点清洗掉他从前留给自己的美好。
“先生,跑不掉的。”她冷静开口。
“能!我一定能带你离开!”
林清婉垂下眼睫,“我一闻茶水就知里面有迷药。”
阮听淮脚下一顿,说不出话。
她又道,“先生上次虽没直说是被江燕婉弄伤,但你默认。可那伤口朝外,匕首是从你的方向划下去的。”
阮听淮又泄了气,眸光一散,觉得快没力气了。
“今日告别,也是我故意安排人让江振麟发现我来见你,我知道他一定会找过来。”
“当时我想,若我小人之心了,就让江振麟骂一顿,也能逼你出京。”
“若先生当真和江燕婉联手···”
阮听淮哽咽,“我只想带你走。”
林清婉无奈,“先生看不出来吗?我真的不想跟你走。”
这话成了最后压倒阮听淮的稻草,他再也迈不出一步,眼尾湿红一片。
林清婉扶着墙站稳,多少还有点腿软,“先生走吧,江振麟追上来,你害相府小姐的罪名就逃不了了。”
阮听淮浑身发颤,无法思考,看着她平静淡漠的神情,只觉心痛难当。
他到底还是失去了她,是不是?
明明在她心里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清婉,我···”
他心脏都在颤抖,说不出话来。
林清婉背转过身,闭了闭眼,“走吧。”
然而身后不是远离的脚步,而是倒地的声音。
她还来不及回头,她后颈一痛,旋即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林清婉身处一间狭小黑暗的屋子,扑鼻的海棠香让她骨子里的恐惧瞬间爬满全身。
“醒了?”
顺着声音看去,阴暗中慢慢浮现赵琰俊朗却充满病态的一张脸。
林清婉浑身汗毛倒竖,上下牙齿都打颤,“你别过来。”
赵琰似乎被她的恐惧疏离割伤,停下脚步,心痛无比道,“别怕我。”
“渐青,你忘了本王了吗?”
“我不是什么渐青。”林清婉快速看了眼周围,除了赵琰身后的大门,连个窗户都没有。
她心情更沉了几分。
赵琰难过地垂下眼,“你一定对我失望透了,才不愿意承认。”
林清婉:···
“但是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他每靠近一步,林清婉的心脏就被勒紧一寸,直到被赵琰摁进怀里,龙鳞香的气味剥夺了她全部的呼吸。
她蜷着身体不敢动。
赵琰的手掌一寸一寸拂过她单薄的脊背,按捺不住的激动之下是小心翼翼的碰触。
他勾着病态的笑,脸颊蹭了蹭林清婉额头,“本王看着你喝了那杯茶,怎么没有昏迷?”
林清婉喉咙打颤,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赵琰声音又软又宠溺,“是因为你的血的吗?”
“能告诉本王,为什么你回来了,血液里还有剧毒?”
林清婉如被猛兽叼住脖子,生死就在那尖锐的齿间,“我···”
然而赵琰并没打算她说什么,一味自顾自说着,“是母妃逼你,还是赵琮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算计你?”
“本王已经失去过一回,这次绝不会让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