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再次跪下说道:“老奴知道陛下对老奴的好,但是每每午夜梦回老奴都能梦到太后,想起我们没进宫之前一起去郊游踏青。
太后长得好,在世家小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每次她出游就会有许多世家公子哥前来搭讪。
太后那笑靥如花的面庞历历在目,可是一转眼就变成了太后厉声指责老奴的画面,她怪老奴背叛了她。
于太后而言,老奴确实是个背信弃义之人,更算不得什么忠仆。
所以老奴想请求陛下恩准,准许老奴前去为太后守皇陵,以恕老奴的罪孽。”
钟嬷嬷跟了太后这么长时间,对太后是最为了解的。
当初太后下葬的时候她就起了疑心,再加上这么长时间没有太后的消息,她就明白太后恐怕早已经凶多吉少了。
虽然她不后悔背叛了太后,但是他始终觉得是她辜负了这么她们之间多年的主仆之情,心里始终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难以喘气。
叶瑾寒亲自上前扶起了钟嬷嬷:“朕知道你与太后主仆情深,但是故人已去,还望嬷嬷能放下心结。
太后是个什么样的脾性嬷嬷比朕更清楚,在朕的心里,你比她更像朕的长辈,朕也是打心里敬重你。
当初朕说要替嬷嬷养老,并非是利用嬷嬷,也是朕的心里话,皇陵苦寒,不适合嬷嬷安享晚年。
若是嬷嬷不想待在宫里睹物思人,朕也可替你寻一处好去处让你安度晚年。
朕记得嬷嬷说过您小时候是江南府人士,朕在江南给你置办一座大院子,嬷嬷去那里养老可好。”
钟嬷嬷听到这话心里感动,尽管她这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在宫里还有几分体面,但是再怎么体面她也做了大半辈子的奴仆,若是晚年能有个自由身,能落叶归根那也是极好的。
去给太后守皇陵,虽然她也想过,但是若是有更好的选择,谁也不想苦了自己、
钟嬷嬷对着叶瑾寒行了一礼:“如此老奴就多谢陛下了。”
叶瑾寒当即就让九喜去办这事,当然这事肯定用不着九喜亲自去办,但是九喜也是感激钟嬷嬷的,就吩咐底下的人务必把这事给办妥当了。
因为钟嬷嬷的事叶瑾寒也无心召李云志议事了。
几日后叶瑾寒就按照殿试的成绩给这些进士们安排了官职。
看在李云志的面子上,叶瑾寒把严学安也留在了京城。
至于窦书宁,只是同进士出身,又是青阳县人士,青阳县现在缺一个县丞,就把他安排到了那里。
关于窦书宁能回青阳县出任县丞的事其实也算是李云志的主意。
窦书宁那日跟李云志喝完酒后,自觉在李云志这里找不到什么出路,于是就求到了韩婴的身上。
已经科考完了,再加上还有一层亲戚关系,韩婴不见他也不合适,于是专门以亲戚之礼招待了他。
窦书宁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也向韩婴说了同样的话。
韩婴听完之后感觉颇为头疼,他若是不答应显得自己这个姐夫薄情寡义,驳了他夫人的面子。
可若是答应,自己目前在朝中也不过是个五品官而已,还没那么大的能力能左右陛下的圣裁。
当然这事儿他若是诚心去办,动用各方面的关系倒也不是办不成。
可是为了一个窦书宁搭上自己所有的人情,韩婴觉得不值当。
但是架不住他夫人的苦苦哀求和枕边风,韩婴最后去找了李云志。
李云志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不过李云志实在不爽窦书宁的这番操作,于是灵机一动便把他按在了青阳县县丞的位置上。
这几年青阳县发展的不错,尤其是现在青阳县的葛县令是李云志极力举荐的西风书院前山长。
不仅李云志是他的学生,窦书宁也是啊。
在学院的时候窦书宁最害怕的人就是葛县令,现在让窦书宁去担任青阳县的县丞,葛县令既是他的老师又是他的顶头上司,李云志不怕窦舒宁再搞什么幺蛾子。
韩婴可没考虑到这一层,他只觉得青阳县是个好去处,再加上窦书宁的老家也是青阳县的,到地方也好开展工作,当即便举双手赞成。
窦书宁接到圣旨后内心一阵苦涩,他运作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厚着脸皮上门求人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可是无论任谁说也不能说青阳县是个坏去处。
而且圣旨已经下达,哪有他这个同进士出身的人挑挑拣拣的余地。
窦书宁回乡赴任的时候,李云志还特意来替他送行。
当然也少不了陈沐严学安和韩婴。
能让这几个朝廷新贵替他送行,窦书宁这排面也算是这届学子中的第一人了。
本来还有些郁闷的窦初宁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几人叙完旧之后李云志看着天色不早了便说道: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同在大魏的这片土地上,还有相见的时日。”
窦书宁也抬头看了看天色,他若是再不走,恐怕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客栈了。
他悄悄的对李云志说道:“李兄,你是知道的,葛县令一向严厉,但他最喜欢的学生是你。
劳烦李兄得空了给他去封信,让他对我多宽宥几分。”
李云志听到这话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
看着窦书宁远去的背影,李云志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他已经好久没回青阳县了,那里是他奋斗的开始,是他的家,但却没有让他留恋的人和事。
他的爹娘和家人都在京城,兄弟朋友也都在京城,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会不会再踏足青阳县。
陈沐见李云志望着窦书宁的背影发呆,扯了扯他的衣服说道:“你发什么呆?可不要告诉我你是舍不得窦书宁?”
李云志这才回过神来:“唉,我们都是昔日同窗好友,短暂的相聚之后又要离别,我舍不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陈沐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你这话糊弄鬼呢?你要是真舍不得他就不会把他弄到青阳县去了,那里有谁?你别说你没想到。
可怜的窦书宁,这辈子恐怕都要活在葛山长的阴影之下了。”
陈沐一脸我早就看透了的样子。
李云志摸了摸鼻子说道:“看透不说透还能做朋友。”
说完就翻身上马,一路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