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宁淮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道:
“六弟,你别以为自己装疯卖傻就可以肆意妄为!这是朝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父皇,宁枫如此为非作歹,若是父皇不加以严惩,这满朝文武如何能够信服?”
宁淮一边义正严词的说道,一边则在心里笑开了花。
今天这憨子怕不是真的疯了吧?
居然连御史中丞都敢打?
那御史是什么?
那可是一群能够风闻奏事,能够将白的骂成黑的,是一群让满朝文武都不愿意轻易招惹的存在。
想当初先帝时期,就有一位内阁大学士因为得罪过御史,最后硬是被这帮喷子抓住了一点小辫子,天天弹劾,天天抨击,最后郁郁寡欢之下,直接辞官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御史这帮人,官职不大,但因为其在儒家仕林之中的地位太过超然,以至于成了舆论之王。
只要谁被盯上,必然会落得一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哪怕是太和帝,平常也不待见这群喷子。
“臣恳请陛下将六殿下打入天牢,以正律法!”
首辅张骇之愤然出列,高声大喊。
在大康,御史台设有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及御史监丞和言事御史四个职位。
其中言事御史人数众多,七品,但却是风闻奏事、监察百官的主力军,而监丞相当于是其他衙门的侍郎,掌管御史台的各项杂事。
至于御史中丞,则有朝议之权,正五品,可直面圣上,直达天听。
最后,则御史大夫却是御史台的最高官职,历代都由首辅大人兼任。
也正因如此,首辅之职才会被称为百官之首。
毕竟只要是文臣,哪个不是读书人?
只要是读书人,势必会被划入仕林之中,而御史台在仕林之中的影响力堪称恐怖,自然这御史大夫一职就和首辅相辅相成了。
此刻,宁枫如此羞辱御史中丞,作为御史大夫的张骇之于情于理都得站出来。
不然以后他在仕林之中,将会威望不存,名声大减,甚至会被整个仕林抛弃。
而伴随着张骇之的下场,其他大臣们便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的全部冲了上来。
“请陛下严惩六皇子,以正律法!”
“请陛下严惩六皇子,以正律法!”
“……”
太和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习惯性的捏了捏眉心,咬着牙沉声道:
“六皇子宁枫枉顾国法,于大殿之中殴打朝廷大臣,即可押入天牢,等候严惩。”
“等等!”
内阁大学士曾行知连忙开口:“陛下,六殿下刚才只是疯病发作,虽然有错,却不至于押入天牢啊!”
“曾大人,你屡次不顾事实真相,偏袒老六,到底是何居心?”
宁淮朗声驳斥:“难道你和老六同气连枝,所以才见不得他被打入天牢?”
这所谓同气连枝,说的却是宁枫和曾行知相互勾结,结党营私。
这可是大罪!
“二殿下,老臣……”
曾行知脸色发青,刚要开口辩解,却突然瞪大了双眼,露出了骇然之色。
下一秒,只听宁淮一声惨叫,已经被宁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老六,你居然还敢打我,这次我必然让你付出代价。”
宁淮做梦都想不到,都这种时候,宁枫居然还敢动手伤人。
这一点,就是太和帝都有些发懵。
“浑账,你这个逆子,还不给我住手。”
太和帝这次是真的怒了,猛的一拍龙案,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群臣顿时窃喜,这憨子六皇子,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现在彻底惹怒了太和帝,那真是自掘坟墓啊!
“父皇,儿臣这是在按祖训做事,何错之有?”
宁淮收住了即将要踹出去的第二脚,然后委屈巴巴地望着太和帝。
太和帝愣住了,反问道:“哪条祖训教得你?”
“凡污蔑皇室者,轻则杖刑一百,流放三百里。”
“重则,凌迟处死,诛三族。”
“若为极罪,则灭九族,掘祖坟。”
宁枫语速流畅的念了出来,同时脸上还透着一股并不怎么精明的坏笑。
四周大臣一听,先是一惊,接着便又恍然。
这吃惊,自然是因为这憨子皇子居然能够如此流利背出祖训。
而则恍然则是看到了宁淮脸上的那个坏笑,群臣当即明白这定然是他的幕僚文子渊提前教给他的。
“可恶!该死的户部,为什么会把文子渊这等人物亲手送给宁枫这个憨子。”
宁淮痛心疾首,同时也极为懊悔。
要早知道文子渊是此等天才人物,他说什么也得将其收入门中。
至于其他大臣,此刻也是纷纷感慨宁枫的好命,得一文子渊,便如同得了一个文曲星,简直令人嫉妒。
“陛下,祖训虽有此律,但前提乃是污蔑皇室。”
“御史中丞刘文昌刚才所言,老臣相信绝非虚言,还请陛下明察。”
张骇之冷声道。
“张首辅,你别以为我上次没揍你是怕了你,你要是再敢颠倒黑白,本殿下不介意现在就揍你一顿。”
宁枫好似急了,红着脸冲着张骇之吼道。
张骇之顿时吓了一跳,脸色一白,道:“陛下,救我!”
“住手!”
太和帝赶紧呵斥,但心里却是偷笑,你这首辅居然也怕这老六,看来以后得好好利用一下才行。
“老六,张首辅所言不错,你既然敢打人,那就要证明他们都是污蔑你的才行。”
“那如果我证明了呢?”
宁枫没好气的反问道。
“如果你能自证,刚才这些大臣便按照我大康祖训,该杖刑流放的就杖刑流放,该凌迟处死、诛三族的就凌迟处死,诛三族。”
太和帝语气阴冷的回答,那双锐利的目光扫过刘文昌三人,顿时吓得三人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不敢低头。
\"这是青龙坊三百七十八户居民的签约记录,每户都按三倍市价补偿,有我天策府府印和京都府盖章。\"
宁枫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大叠文书,然后由太监张川双手捧着送到了龙案前。
这一刻,刘文昌的脸瞬间就惨白到了极点,心中不停惊恐地默念: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二殿下说过的,这个憨子绝没有任何自证的证据的!”
他胆战心惊的偷偷抬起头,却见太和帝那如同看待死人的眼神早已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