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目力极佳。
远远就瞧见这些人身穿铠甲。
“大人,是明王的人。”
安行露出笑容,道,“你上前去说。”
“是。”
安九朝前头狂奔,而对面的队伍中,也有一人朝着北边疾行而来。
莫徊下了马,半跪在安行面前。
“大人!莫徊来迟!”
安行朗声大笑,“不晚,莫徊你做的很好。”
又低声问道,“如何?”
莫徊小跑着上前,凑到安行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行眼眸越发亮堂,拍了拍陆启霖的手道,“回去睡觉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看着他。
大人的意思,没有危险了?
此刻,村南的人队伍也缓行到了村北。
为首那一人,身穿坚硬的铠甲,笑得却是春风拂面,仪态矜贵。
盛昭明拉着缰绳,笑问,“安大人,别来无恙?”
安行面色诧异。
居然是明王亲自来了?
之前送回来的信只说,明王指派了一众府兵前来,没说他也会来。
莫徊也说王府副将带了不少府兵,没有明王也来了。
莫徊在一旁小声嘀咕,“小的不知。”
明王可瞒得紧。
安行扫了他一眼,快步上前行礼道,“臣,见过明王。”
所有人跟着齐刷刷下跪,“见过明王。”
众村民低垂着头,根本不敢抬眼,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天老爷啊,这来村子里的官是一个比一个大啊。
这可是王爷,是皇帝老子的儿子啊!
盛昭明下了马,一把扶起安行,“老师莫要与我多礼,收到老师第二封信的时候,本王就带着人紧赶慢赶,没迟吧?”
他看见了陆家墙根那摆着的一排排尸首,心中也有些后怕。
更是对安行信中所言有了更深的猜测。
安行:“请王爷到一旁叙话。”
盛昭明将马鞭抛给了身后的府兵,跟着安行去了山神庙内。
陆启文对县令道,“大人,王爷既然带队前来,此地已然无碍,不若您安排护卫与青壮们在村子里值夜巡逻,村民们也好回去休息。”
秋夜有些凉,方才集合到一处也是迫不得已,这会安全了,还是早些回去睡觉。
魏宇连连点头,喜滋滋道,“本官这就安排。”
这陆启文还真是个人才,这么一提醒,他就能在明王面前表现表现了。
正欲夸赞一句,就见陆启霖小跑着过来,“大哥,王爷和师父让你过去。”
“好。”
陆启文跟着孩子快步走了。
魏宇的脸顿时僵住了。
王爷和安大人咋不喊他去啊?
要商量,不应该喊他这个当县令的嘛?
郝师爷快步上前,“大人,咱们先点人安排?”
又压着声音道,“大人,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主动往前凑,而是要将平越县上下安排的井井有条,让明王发现您的能干以及任劳任怨。”
魏宇点点头,道,“郝师爷说的是,本官方才是想着王爷不清楚情况......”
解释有点苍白无力,他自己都不信。
好吧,他就是有点酸。
郝师爷跟了他这么久,哪会不知道自家大人的性子?
没坏心,也藏不住事,当官的资质着实一般般。
又上去鼓励一句,“大人,今夜你已然立了大功,等大事落定,造化就来了。”
魏宇挺起胸膛,“师爷说的极是,走咱们去安排一下巡逻队伍。”
又招呼站在不远处的白景时道,“白贤侄,来来来,你也一起。”
吃水不忘挖井人。
郝师爷不自觉点点头。
他是平越县人,常年在县衙给县令当师爷。
在给魏宇当师爷之前,他已经侍奉了好几位县令大人。
如魏宇这般心地不错的,极少数。
当然,也因为心眼不多,能力一般,官场混得就不咋滴,迟迟无法升迁,已经在平越县连任好些年。
不过“傻人有傻福”,这一次总归时来运转了。
.....
陆启文进了山神庙的大殿中,“陆启文,见过王爷。”
盛昭明含笑望着他,“莫要多礼,快起来。”
“听老师说,这一次很多安排都是你提前想到的,说你年纪轻轻却机敏不凡,是个人才。”
陆启文连忙摇头谦逊道,“多谢安大人谬赞,学生不才,所言所行不过是为了家人。”
盛昭明见他不亢不卑,即便是见到自己表明真实身份也没有半点惊讶,心中很是满意。
便问道,“依你之见,下一步该如何?”
陆启文扭头去看安行。
就见对方朝他微笑颔首。
他迅速收敛表情,认真道,“敢问王爷此行带了多少府兵?”
“一千人,除了跟本王进来的,其余者皆在官道处扎营。”
陆启文点点头,“学生有两计。”
“一是徐徐图之,先遣高手去大越山中查探具体情况,弄清楚里面的情形后再动。
但此法或恐有打扫惊蛇之嫌,毕竟方才他们第一波黑衣人全部死了,无人回去复命,对方本就会疑心。”
盛昭明颔首,“下一个呢?”
“兵贵神速,直捣黄龙。”
“此法虽冒险,却也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依着陆启文的判断,培养如同今夜这般实力的死士十分不容易。
大越山虽然广袤无垠,却也并非那种十万大山,藏不了太多人。
人一多,在山中的吃喝拉撒都是问题。
他预估,“山中人”的人数不会超过五百之数。
此法虽然冒险,收益也最大。
陆启文笃定,掌控“山中人”的人本身就不寻常,否则盛昭明身为王爷,也不会带这么多府兵随行。
果然,他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到盛昭明高兴道,“说的好!”
“本王这就去安排。”
他大步离开,走到一半,却又扭头说道,“陆启文,你很不错。你可会下棋?”
陆启文颔首,“学生略知一二。”
“好,等本王归来,定要与你手谈一局。”
盛昭明翻身上马,带着人匆匆走了。
陆启文目送他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扭头朝安行跪下,“多谢大人。”
安行没有避开,坦然受之。
他与陆启文相处的这几日,只觉此子光学医可惜了。
此子不该只在民间奔波,一次救一人,太过屈才。
仕途一道,也并非只有通过科举才能踏上。
“老夫做的,不过是让你出现在明王面前。以后何去何从,你自己想吧。”
“启文永远铭记大人恩德。”
安行叹了一口气,道,“此道或许更崎岖,有时候付出千万辛苦,也不一定能换来一分回报,你且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