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古镇的六月,像被装进了烧红的铜炉,湿热的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黏在皮肤上腻得人喘不过气。街面上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唯有巷口老榕树的浓荫下,还留着几分难得的清凉。百草堂的朱漆木门敞开着,门楣上悬挂的铜铃随风轻晃,叮当作响,与屋内飘出的药香、茶香缠在一起,成了古镇夏日里最安神的气息。
王宁正坐在柜台后碾药,他身着一件月白色的粗布长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和掌心布满细密的老茧,那是常年抓药、碾药、炮制药材留下的印记。他眉目清俊,鼻梁高挺,唇边总是带着一丝沉稳的笑意,唯有专注时,深邃的眼眸会微微眯起,透着医者特有的审慎。石碾子在他手中匀速转动,将晒干的陈皮碾成细粉,橘红色的粉末簌簌落下,混着旁边竹篮里茉莉花的清甜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哥,这批次的茉莉花晒得正好,你闻闻?”清脆的声音从后院传来,王雪端着一个竹编簸箕走进来。她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发梢系着浅青色的丝带,额前留着薄薄一层刘海,衬得一双杏眼格外灵动。身上穿的淡绿色短衫沾着些许草屑,裙摆下摆还蹭着泥土——方才她刚在后院的药圃里查看过新种的茉莉苗。簸箕里的茉莉花洁白饱满,花瓣层层叠叠,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泽,浓郁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四散开来,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王宁停下碾药的动作,伸手捏起一撮茉莉花凑近鼻尖,闭目轻嗅片刻,缓缓点头:“不错,日照足,水汽收得干净,香气醇厚,是入药的上佳之选。”他睁开眼,目光落在花瓣上,“你看这花冠完整,色泽莹白,没有半点暗沉破损,炮制出来的香包,理气辟秽的功效才够好。”
一旁正在擦拭药罐的张娜抬起头,她穿着素雅的浅蓝色襦裙,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木质发簪,眉眼温婉,动作麻利。“这几日湿热得厉害,来买解暑香包的村民越来越多,方才郑钦文大哥还托人来问,说想多买几包分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她拿起一个绣着兰草纹样的香包,里面装满了茉莉花、薄荷、陈皮,“咱们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不像同德堂那边,前几日我听说有人买了他们的香包,说香气淡得很,还夹杂着些杂味。”
王宁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同德堂的掌柜孙玉国,向来唯利是图,为了抢占生意,常常在药材上做手脚。岭南夏日湿热,村民们易犯胸脘闷胀、暑气难消的毛病,茉莉花性温,味辛微甘,归脾、胃、肝经,正好能理气开郁、辟秽和中,搭配薄荷、陈皮制成香包,佩戴在身或泡水饮用,都是解暑良方。只是这药材的品质,关乎药效,若是以次充好,不仅治不了病,说不定还会伤身。
“做生意当以诚信为本,药材好坏,关乎性命,岂能马虎。”王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咱们百草堂能在古镇立足几十年,靠的就是货真价实。”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村民们的喧哗和孩童的哭闹声。林婉儿从里屋快步走出,她身着一身劲装,墨色的衣料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腰间佩着一把短剑,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作为百草堂的护道者,她常年习武,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外面出事了。”她沉声道,话音未落,已经率先跨步走到门口。
王宁三人也连忙跟上,只见门口围了一群村民,个个面色蜡黄,眉头紧锁,有的捂着胸口弯腰喘气,有的手按腹部不住呻吟,还有几个孩童趴在大人怀里哭闹,小脸涨得通红。为首的是住在镇东头的李阿婆,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住王宁的衣袖,声音虚弱:“王掌柜,救救我们……这几日不知怎的,家里人都浑身难受,胸胀得喘不过气,还上吐下泻,头晕眼花的,实在撑不住了!”
王宁心头一沉,连忙扶住李阿婆,让她坐在门口的长凳上,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诊脉。指下脉象濡缓,带着几分郁滞之气,再看李阿婆的舌苔,白腻厚重,正是湿热郁结、脾胃失调的征兆。他又接连为几个村民诊脉,症状竟如出一辙,都是胸脘闷胀、泻痢腹痛、头晕目赤。
“你们最近可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接触过什么异样的事物?”王宁沉声问道,目光扫过众人焦急的脸庞。
一个年轻村民答道:“王掌柜,我们也没吃啥特别的,就是天热,都买了解暑的香包戴在身上,平日里也喝些凉茶,和往年没两样啊。”
“香包?”王雪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连忙追问,“你们买的是哪家的香包?”
“有买百草堂的,也有买同德堂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王雪眼眸一凝,快步走到一个村民身边,指着他腰间挂着的香包:“大哥,能借你的香包我看看吗?”那村民连忙取下递过去,王雪接过香包,凑近鼻尖一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香包的香气微弱,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土腥味,完全没有优质茉莉花的清甜醇厚。她轻轻拆开香包的缝线,倒出里面的药材,只见其中的茉莉花色泽暗沉,花瓣破碎不堪,还混着一些灰褐色的细小根茎碎屑,与百草堂晾晒的优质茉莉花截然不同。
“哥,你看。”王雪将香包和倒出的药材递到王宁面前,“这茉莉花是劣质品,还混着不明根茎,说不定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王宁接过药材仔细查看,指尖捻起那灰褐色的根茎碎屑,又闻了闻,脸色愈发凝重。他抬头看向众人,声音沉稳却带着力量:“大家先别急,随我进屋坐下歇息。张娜,快煮一壶茉莉花陈皮茶,再加些甘草,给大家先缓解一下胸胀的症状。婉儿,麻烦你维持一下秩序,让大家排队进屋,不要拥挤。”
“好。”张娜和林婉儿立刻应声行动,张娜转身走进后厨,很快,茶壶烧水的咕嘟声和陈皮、茉莉花的香气一同飘了出来;林婉儿则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眼神沉静,村民们见她在旁,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有序地走进百草堂。
王宁看着手中劣质的茉莉花和混杂的根茎碎屑,又看了看屋内痛苦呻吟的村民,心中疑窦丛生。这劣质茉莉花为何会引发如此统一的症状?混在其中的根茎究竟是什么?是无心之失,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岭南湿热的暑气中,一缕诡异的茉莉香,正悄然笼罩着这座古镇,一场关乎药材、人心与性命的迷局,已然拉开序幕。
百草堂内,茶香与药香交织弥漫。张娜提着铜壶,将温热的茉莉花陈皮茶逐一递到村民手中,茶汤清澈透亮,浮着几朵洁白的茉莉花瓣,清甜的香气萦绕鼻尖。村民们饮下茶汤,原本紧绷的胸口渐渐舒缓,脸上的痛苦神色褪去几分。
王宁坐在桌案后,面前摊着那袋从村民香包中倒出的劣质药材。他指尖捏起一瓣暗沉破碎的茉莉花,目光锐利如炬,仔细端详着花瓣的纹理:“这花日照不足,采摘时已然半蔫,又未及时晾晒,导致色泽暗沉、香气散失,药效大打折扣不说,还可能因受潮滋生杂气。”
王雪蹲在一旁,将那些灰褐色的根茎碎屑分门别类地摊在白纸上,她拿起一根稍长的根茎,对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线仔细观察,眉头拧成了川字:“哥,类看这根茎,表皮粗糙,有细小的须根残留,断面呈黄白色,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不像是茉莉花的花萼,倒像是……”她忽然顿住,抬头看向王宁,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倒像是茉莉根的碎屑。”
“茉莉根?”张娜刚端着空壶过来,闻言脸色微变,“我记得《本草纲目》中记载,茉莉根性毒,内服害人,外用需慎,怎么会出现在解暑香包里?”她出身医药世家,自幼耳濡目染,对常见药材的药性略知一二,此刻想起茉莉根的毒性,不由得心头一紧。
王宁接过那根根茎碎屑,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捻了捻,沉声道:“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茉莉根。茉莉花性温,理气开郁、辟秽和中,本是解暑良方,但茉莉根性毒,味苦,归心经,误食会引发头晕、恶心、腹痛等症状,与村民们的病症正好吻合。”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有人故意将茉莉根切碎混入香包,再用劣质茉莉花掩盖气味,其心可诛。”
林婉儿靠在门框上,手按腰间短剑,英眉紧蹙:“如此说来,这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古镇上除了百草堂,就只有同德堂售卖解暑香包,孙玉国那厮向来嫉妒咱们生意兴隆,会不会是他干的?”
“可能性极大,但目前尚无实证。”王宁摇头,“孙玉国唯利是图,为了抢占市场,或许会以次充好,但直接用有毒的茉莉根害人,未免太过胆大包天。”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街对面同德堂紧闭的大门,“昨日路过时,还见他们门口挂着‘低价解暑香包’的幌子,今日却大门紧闭,透着古怪。”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爽朗的笑声:“王掌柜,听说古镇出了怪症,我特意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药材商人钱多多掀帘而入,他身着一身锦缎长衫,腰间挂着一个装满各色药材种子的荷包,脸上堆着精明的笑容,眼神却四处打量,快速扫过屋内的村民和桌案上的药材。
钱多多走到桌案前,拿起一撮劣质茉莉花闻了闻,又捏起一点茉莉根碎屑,脸色瞬间变了:“这是……茉莉根?谁这么大胆,敢把这毒物混进香包?”他转头看向王宁,语气凝重,“王掌柜,不瞒你说,三日前孙玉国托人找我,想低价收购一批茉莉花和茉莉根,我当时觉得奇怪,茉莉根毒性大,寻常药铺极少收购,便没答应他。后来听说他从外地药商那里进了一批货,没想到……”
“果然是他。”林婉儿眼神一冷,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我这就去同德堂,把孙玉国抓来问个明白!”
“不可。”王宁连忙阻拦,“孙玉国老奸巨猾,没有确凿证据,他定然不会承认。况且他手下刘二行事狠辣,你孤身前往,恐有危险。”他思索片刻,看向林婉儿,“婉儿,麻烦你暗中跟踪刘二,查清他们的劣质药材和茉莉根藏在何处。雪妹,你随我去城郊的茉莉种植园,看看是否有人私自挖掘茉莉根。张娜,你留在药铺照看村民,若有新的患者前来,务必仔细询问香包的购买渠道,记录在册。”
“好。”三人齐声应道,立刻分头行动。
岭南的午后,阳光愈发炽烈,蝉鸣聒噪不休。王宁和王雪沿着古镇外的小路前行,路边的稻田泛着金黄色的波浪,湿热的风裹着泥土和稻禾的气息扑面而来。城郊的茉莉种植园依山而建,大片的茉莉花丛郁郁葱葱,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绽放,浓郁的香气随风飘散,与百草堂的茉莉花香气如出一辙。
种植园的主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见王宁兄妹前来,连忙迎了上来:“王掌柜,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李伯,我们来看看茉莉的长势。”王宁拱手笑道,目光却在花丛中仔细打量,“最近有没有人来这里挖掘茉莉根?”
李伯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茉莉根?那东西有毒,挖来做什么?前几日倒是见过同德堂的刘二带着几个人在附近转悠,还问我能不能挖些茉莉根卖给他们,我没答应,他们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雪蹲下身,查看花丛根部的泥土,忽然指着一处地方说道:“哥,你看这里。”只见那片泥土有明显被挖掘过的痕迹,周围的茉莉花枝有些歪斜,根部还残留着细小的须根,与香包中的茉莉根碎屑完全吻合。
“看来孙玉国的茉莉根,正是从这里盗取的。”王宁脸色一沉,“他得不到李伯的允许,便私自挖掘,既破坏了茉莉花丛,又用毒根害人,实在可恶。”
与此同时,林婉儿正潜伏在城郊废弃药圃的草丛中。这片药圃早已荒芜,杂草丛生,只有几间破败的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她循着刘二的踪迹而来,远远便看见木屋前晾晒着大片的劣质茉莉花,刘二正带着几个手下,将挖掘来的茉莉根放在石臼中捣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苦味和土腥味的怪异气息。
“大哥,这茉莉根捣碎了混进香包里,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二啐了一口,语气凶狠:“怕什么?那些村民懂什么药材?只要香气差不多,再卖得便宜点,他们还不是抢着买?等他们中毒发病,咱们再散布谣言,说是百草堂的香包有问题,到时候百草堂声名狼藉,咱们同德堂就能独占古镇的生意了!”
“还是孙掌柜高明,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厉害。”另一个手下谄媚地说道。
林婉儿躲在草丛中,听到两人的对话,心头怒火中烧。她正欲起身制服几人,忽然瞥见远处有几道身影朝着药圃走来,正是王宁和王雪。她立刻停下动作,继续潜伏,等待最佳时机。
王宁和王雪赶到废弃药圃,远远便看见晾晒的劣质茉莉花和正在捣碎茉莉根的刘二等人,王雪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果然在这儿!为了赚钱,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王宁眼神冰冷,压低声音道:“婉儿在里面潜伏,我们从侧面包抄,务必人赃并获。”
两人刚绕到木屋侧面,刘二突然察觉到动静,猛地转头喝道:“谁在那里?”他看到王宁兄妹,脸色骤变,立刻对手下喊道:“不好,被人发现了,快把东西藏起来!”
手下们慌忙想要收拾晾晒的茉莉花和捣碎的茉莉根,林婉儿见状,立刻从草丛中跃出,身形如闪电般冲到刘二面前,一掌劈出。刘二反应极快,侧身避开,抽出腰间的短棍反击。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短棍与拳脚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雪趁机冲过去,想要抢夺石臼中的茉莉根碎屑,却被一个手下拦住。那手下挥拳打来,王雪虽不懂武功,但常年采药练就了灵活的身手,她侧身避开,顺手抓起身边的一根竹竿,对着手下的膝盖打去。手下吃痛,跪倒在地。
混乱中,一个手下见势不妙,拿起一把装着茉莉根碎屑的布袋,想要逃跑。王宁快步上前,脚尖一勾,绊倒了那手下,布袋掉在地上,茉莉根碎屑撒了一地。王雪连忙上前,将布袋捡起,作为证据。
刘二见手下们纷纷被制服,心中焦急,招式愈发狠辣。林婉儿眼神一凛,避开他的短棍,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刘二惨叫一声,短棍掉在地上。林婉儿顺势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敢打我,我家掌柜不会放过你们的!”刘二挣扎着喊道。
王宁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孙玉国用毒根害人,嫁祸百草堂,早已触犯王法,官府自然会严惩不贷。”他转头看向王雪,“雪妹,收集好所有证据,我们带刘二回古镇,交由里正处置。”
王雪点头,将晾晒的劣质茉莉花、石臼中的茉莉根碎屑以及掉在地上的碎屑一一收集起来,装在提前准备好的布袋中。就在她弯腰捡拾时,手指不小心被一根尖锐的茉莉根划伤,一滴鲜血渗了出来。她只当是小伤,随手擦了擦,并未在意。
林婉儿押着刘二,王宁提着整具布袋,兄妹二人跟在身后,朝着古镇走去。夕阳西下,余晖将几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废弃药圃中的杂草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场阴谋的残酷。王雪只觉得指尖有些发麻,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袭来,她强撑着跟上众人的脚步,却不知自己已中了茉莉根的微量毒素,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回到古镇时,里正已经带着几位村民等候在百草堂门口。得知王宁等人抓获了刘二,收集到了证据,村民们纷纷围上来,愤怒地指责刘二的恶行。而此时的同德堂内,孙玉国正站在窗边,看着远处被押回来的刘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王宁等人动作如此之快,心中暗忖:看来,只能提前启动下一步计划了。
百草堂前的青石板路上,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刘二被林婉儿按在地上,双手反绑,脸上满是狼狈,却仍嘴硬:“你们别血口喷人!这茉莉根是用来入药的,不是什么毒物!”
“入药?”王宁提着装满证据的布袋走上前,将劣质茉莉花和茉莉根碎屑倒在地上,“茉莉花性温,理气辟秽,本该是解暑良方,可你用的是受潮变质的劣等花,还混着有毒的茉莉根!《本草图经》有云:‘茉莉根,味辛,性温,有毒,误服令人吐泻不止’,村民们的病症,正是拜你这毒根所赐!”
里正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药材,又转头看向围观的村民:“诸位乡亲,凡是戴了同德堂香包发病的,都站出来说说。”
话音刚落,十几个村民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控诉:“我戴了他们的香包,当天就腹痛头晕!”“我家孩子也是,吐得厉害,要不是王掌柜的茶,还不知要遭多少罪!”
郑钦文挤上前,面色凝重:“里正,我可以作证。我家从未买过百草堂的香包,只买了同德堂的,结果全家都病了,这绝不是巧合!”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同德堂伙计服饰的人挤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孙玉国的贴身随从。他高举着一个百草堂的香包,大声喊道:“大家别被王宁骗了!真正害人的是百草堂!我家掌柜发现,百草堂的香包用了发霉的药材,才导致大家生病,王宁这是贼喊捉贼!”
村民们闻言,顿时议论纷纷,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王宁眉头一皱,认出那香包确实是百草堂的样式,却并非出自自家之手——香包上的绣线颜色暗沉,针脚粗糙,明显是仿冒品。
“一派胡言!”张娜从药铺里走出,手中拿着一摞自家制作的香包,“大家请看,百草堂的香包绣的是兰草纹样,绣线鲜亮,针脚细密,里面的茉莉花洁白完整;而他手中的香包,绣纹错乱,药材劣质,分明是伪造的!”
孙玉国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人群中,他身着锦缎长袍,面色阴沉,对着村民们拱手道:“诸位乡亲,王宁与我素有竞争,如今他为了独占生意,竟用毒根害人,还嫁祸于我!方才我的伙计在城郊捡到这个百草堂的香包,里面同样混着茉莉根,这足以证明,真正的凶手是王宁!”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我昨日在百草堂买的香包,里面好像也有细小的根茎!”“难怪我戴了之后,总觉得头晕,原来真的有问题!”
谣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原本愤怒的村民们渐渐转向,看向王宁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愤怒。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甚至冲上前,想要抢夺王宁手中的证据:“把证据交出来!你这个黑心掌柜!”
林婉儿立刻挡在王宁身前,手按剑柄,眼神凌厉:“谁敢放肆!”她的气势震慑住了众人,村民们停下脚步,却仍面带怒色。
郑钦文见状,连忙喊道:“大家冷静点!王掌柜在古镇行医多年,向来诚信为本,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孙玉国的话未必可信!”
“诚信?”孙玉国冷笑一声,“诚信能当饭吃吗?他就是想让大家都买他的药,才出此毒计!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官府自有公断!”
王宁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清明。孙玉国早有准备,不仅伪造了百草堂的香包,还买通了部分村民散布谣言,就是想将水搅浑,让他百口莫辩。而此时,王雪突然扶住门框,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脚步踉跄了一下。
“雪妹,你怎么了?”王宁连忙扶住她,发现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也有些涣散。
“我……我头晕得厉害,还觉得恶心……”王雪虚弱地说道,指尖的伤口处已经红肿起来。
张娜心中一惊,立刻抓起王雪的手查看:“是茉莉根的毒素!你方才捡拾证据时,肯定是被划伤了!”她转头对王宁急声道,“茉莉根毒性虽不烈,但沾染伤口也会引发中毒,必须尽快解毒!”
孙玉国见此情景,立刻煽风点火:“大家快看!连他自己的妹妹都中了毒,这不是铁证吗?王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村民们的情绪再次被点燃,愤怒地朝着王宁等人逼近。林婉儿紧紧护住王宁兄妹和张娜,剑眉紧蹙,随时准备出手。王宁扶着王雪,心中又急又怒,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家听我说!雪妹的中毒,正是因为接触了孙玉国的茉莉根!我现在就为她解毒,让大家看看,真正能解毒的,是优质的茉莉花,而非毒根!”
他扶着王雪走进药铺,张娜立刻取来优质茉莉花、甘草和陈皮,又拿出银针,在王雪指尖的伤口处轻轻刺破,挤出少量毒血。王宁快速将茉莉花和陈皮放入瓷碗,用沸水冲泡,又加入少许甘草粉末,搅拌均匀。
“茉莉花理气开郁,甘草清热解毒、调和药性,陈皮健脾和胃,三者配伍,可解茉莉根之微量毒素。”王宁一边说着,一边将温热的茶汤递到王雪嘴边。
孙玉国在门口冷笑道:“装模作样!若这茶汤真能解毒,那村民们的病为何还要等你救治?”
王雪小口饮下茶汤,片刻后,她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头晕恶心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她扶着桌案站起身,对着村民们说道:“我确实是接触了孙玉国的茉莉根才中毒的,这茶汤真的能解毒!孙玉国的香包才是真正的毒物!”
然而,村民们被谣言蒙蔽,根本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快给我们解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钱多多带着一位白发老者骑马赶来,老者身着褐色长衫,背负药箱,腰间挂着一枚刻有“张”字的玉佩——正是盟有张阳药师。
“王掌柜,我听闻古镇出事,特意请张药师前来相助!”钱多多翻身下马,快步走进药铺,看到屋内的混乱局面,又看了看地上的证据,立刻明白了几分,“孙玉国,你又在搞什么鬼!”
张阳药师走到王宁身边,目光扫过地上的劣质药材和王雪指尖的伤口,沉声道:“王掌柜,我已听闻此事。茉莉根中毒,轻则头晕恶心,重则泻痢腹痛,与村民们的症状完全一致。而优质茉莉花配伍甘草、陈皮,确有解毒之效,我这就为村民们验证。”
他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优质茉莉花和自己带来的甘草、陈皮,当着众人的面冲泡茶汤,又取来一点茉莉根碎屑,放入另一碗清水中。“大家请看,这碗混有茉莉根的水,气味苦涩,饮用后会引发中毒;而这碗茉莉花茶汤,香气清甜,饮用后可缓解中毒症状。”
孙玉国见状,心中暗慌,却仍强装镇定:“不过是些寻常药材,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别的东西!”
张阳药师眼神一凛,取出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翻开其中一页,递给里正:“里正请看,这里明确记载:‘茉莉花,理气开郁,辟秽和中;茉莉根,有毒,误食令人吐泻。’我张阳行医数十年,岂会说谎?”
里正接过典籍,仔细查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村民们也纷纷凑上前,看到典籍上的记载,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王宁趁机说道:“孙玉国,你伪造我的香包,散布谣言,用毒根害人,证据确凿!若你现在认罪,我可以饶你一次;否则,官府到来,你必当承担所有罪责!”
孙玉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张阳药师会突然出现,还带来了典籍作为证据。他看着村民们渐渐转变的眼神,知道自己的阴谋即将败露,心中一横,突然喊道:“大家别信他们!他们是一伙的!”说着,他突然冲上前,想要抢夺张阳药师手中的典籍。
林婉儿早有防备,侧身拦住他,一掌劈在他的肩膀上。孙玉国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被林婉儿死死按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官府的脚步声,原来是钱多多在来的路上,已经提前派人报了官。官兵们走进药铺,看到地上的证据和被按住的孙玉国、刘二,立刻明白了情况,上前将两人捆绑起来。
孙玉国挣扎着喊道:“我不服!王宁也用了茉莉根!”
王宁冷冷道:“我用的是茉莉花入药,你用的是茉莉根害人,两者天差地别。是非曲直,官府自会查明。”
官兵押着孙玉国和刘二离去,村民们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典籍和解毒茶汤,终于明白自己被谣言蒙蔽,纷纷向王宁道歉:“王掌柜,对不起,我们错信了孙玉国的鬼话!”
“大家不必自责。”王宁摆摆手,语气平和,“当务之急是为大家彻底解毒。张自责,麻烦你相助。”
张阳自责点头:“理应如此。”
夕阳西下,百草堂内再次恢复了宁静。王雪坐在一旁,喝着解毒茶汤,脸色已基本恢复正常。张娜和张阳药师正在调配解毒方剂,钱多多则在一旁帮忙整理药材。王宁看着窗外渐渐平息的人群,心中知道,这场危机虽然暂时化解,但孙玉国背后是否还有同谋?仿冒的香包是谁制作的?这些疑问,仍需一一解开。而那缕带着毒性的茉莉香,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预示着这场迷局,远未结束。
暮色四合,古镇的炊烟与药香交织成朦胧的雾霭。百草堂内灯火通明,药臼捣药的笃笃声、碾药的簌簌声,伴着张阳药师的叮嘱声,构成一幅安宁而忙碌的画面。张娜与王雪正按照配伍比例,将优质茉莉花、甘草、陈皮分装成小包,每包都用棉线系着,坠上一枚小小的木牌,写着“每日一服,沸水冲泡”。
王宁坐在桌案前,指尖摩挲着一本泛黄的账册——这是从刘二身上搜出的,封面已经磨损,里面的字迹潦草,记录着同德堂近期的药材采购明细。他逐页翻看,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六月初三,购茉莉花十斤,价银五两;茉莉根二十斤,价银三两。”
“这价格太蹊跷了。”钱多多凑过来,指着账册上的数字,“优质茉莉花市价每斤至少一两银子,十斤本该十两,可这里只花了五两,分明是劣质品;而茉莉根极少有人收购,二十斤三两银子,更是低价得反常,定是孙玉国特意托人收购的毒根。”
张阳药师配完最后一剂药,走过来拿起账册翻看,眉头微蹙:“你看这落款,药材供应商写的是‘岭南药材行’,可我在岭南行医多年,从未听过这个名号,恐怕是个虚假的幌子。”
王宁点头,心中愈发笃定:“孙玉国一个人办不成这事,背后定然有不良药商相助,不仅为他提供劣质茉莉花和茉莉根,还帮他伪造百草堂的香包。若不查出这个幕后黑手,日后难免再生事端。”
林婉儿靠在门框上,剑眉微挑:“官府已经将孙玉国和刘二关押,不如我夜探大牢,逼他们说出幕后之人?”
“不可。”王宁连忙阻拦,“官府办案有规矩,强行逼供只会适得其反,反而打草惊蛇。”他思索片刻,看向钱多多,“钱兄,你消息灵通,可否帮我打探一下,近期有没有外地药商来古镇附近活动,或是有哪家药材行在暗中售卖茉莉根?”
钱多多拍了拍胸脯,笑道:“包在我身上!我明日一早就去周边城镇的药材市场打探,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王雪突然“呀”了一声,指着账册的最后一页:“哥,你看这里!”众人连忙凑过去,只见账册末尾用朱砂画着一个小小的茉莉花图案,下面写着一串数字:“三日后,西郊破庙,交银取货。”
“三日后?”张娜心中一紧,“今日正是六月初六,三日后便是初九,他们还要交易?”
“看来孙玉国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还在暗中活动。”王宁眼神锐利,“他们要交易的,恐怕是更多的劣质药材和毒根,说不定还想继续嫁祸百草堂,或是将这些毒物销往其他城镇。”
林婉儿握紧剑柄:“那我们不如提前埋伏在西郊破庙,将这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张阳药师沉吟道:“西郊破庙荒废多年,地处偏僻,适合埋伏,但对方行事谨慎,必定会派人探查,我们需小心行事,不可暴露行踪。”
王宁点头:“此事需周密计划。婉儿,你武功高强,负责暗中探查;钱兄,你继续打探消息,确认交易的具体时间和人数;张药师,你与我留在药铺,一方面为村民们解毒,另一方面制定应对之策;雪妹,你擅长辨识药材,若发现可疑的药材运输车队,立刻回报。”
“好!”众人齐声应道,各自心中有了盘算。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钱多多便骑着马出发了。王宁和张阳药师则在药铺为村民们诊治,确认中毒较轻的村民已无大碍,只需继续饮用茉莉花茶汤即可;而中毒较深的几位老人和孩童,则需要服用配伍后的汤药,辅以银针针灸。
王雪按照王宁的吩咐,前往古镇周边的路口探查。她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粗布短打,背着一个装满采药工具的竹篮,装作上山采药的样子,沿着通往西郊的小路前行。路边的草丛中,偶尔能看到几株野生的茉莉花,洁白的花朵在晨露中绽放,香气清甜,与孙玉国所用的劣质花形成鲜明对比。
临近中午,王雪走到一处三岔路口,远远看到一辆马车朝着西郊方向驶去。马车用黑布遮盖得严严实实,车轮压过路面的痕迹很深,显然装载着沉重的货物。车夫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行事十分隐秘。
王雪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马车行驶得并不快,沿着小路一直向西郊破庙方向前进。走到离破庙还有半里地时,马车停下,车夫下车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后,才继续驾车驶向破庙。
王雪躲在路边的大树后,看着马车驶入破庙,心中暗忖:这马车定是来交易的!她不敢贸然靠近,连忙转身,快步向古镇跑去,想要尽快将消息告知王宁。
与此同时,钱多多也带回了重要消息。他风尘仆仆地回到百草堂,喝了一口凉茶,急促地说道:“王掌柜,我打探到了!近期有一个外地药商团伙,在周边城镇低价收购劣质花类药材和有毒的植物根茎,再高价卖给不良药铺,孙玉国就是他们的客户之一!而且我还听说,这个团伙的头目人称‘黑面虎’,行事狠辣,手下有不少打手!”
“黑面虎?”王宁心中一凛,“看来这幕后之人就是他了。雪妹方才派人来报,说有一辆可疑马车驶入了西郊破庙,想必就是黑面虎的人,他们提前交易了!”
张阳药师脸色凝重:“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前往西郊破庙!”
林婉儿早已整装待发,闻言立刻起身:“我先去探路,你们随后赶来。”说罢,她身形一闪,如疾风般冲出百草堂,朝着西郊方向奔去。
王宁、张阳药师和钱多多也随后出发,三人骑着马,沿着王雪所说的小路疾驰。一路上,路边的茉莉花香气愈发浓郁,却让王宁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这清甜的香气背后,藏着的是人性的贪婪与狠毒。
半个时辰后,三人抵达西郊破庙附近。林婉儿正躲在破庙外的草丛中,见三人赶来,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庙内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想必就是黑面虎,他们正在清点货物,似乎准备离开。”
王宁探头望去,只见破庙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说话声:“孙玉国那蠢货,被官府抓了还嘴硬,幸好没把我们供出来。”
“哼,他不过是个棋子,没用了就扔了。这批茉莉根和劣质茉莉花,咱们可以卖到其他城镇,照样能赚大钱。”
“黑面虎大哥英明!只是那百草堂的王宁,会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怕什么?他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能奈我何?等我们做完这单生意,就离开这里,让他找不到踪迹!”
王宁听到这里,眼神一冷,对众人低声道:“他们想要离开,我们必须拦住他们!婉儿,你负责对付黑面虎,我和张药师、钱兄对付其他人,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夺回有毒药材!”
林婉儿点头,抽出腰间短剑,身形如鬼魅般窜出草丛,一脚踹开破庙大门:“黑面虎,哪里走!”
庙内的人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黑面虎见状,怒吼一声:“是谁敢坏老子的好事!”他挥舞着手中的铁棍,朝着林婉儿砸去。林婉儿侧身避开,短剑寒光一闪,朝着黑面虎的手腕刺去。
王宁三人也立刻冲了进去,张阳药师虽不懂武功,却随身带着几根银针,关键时刻弹出,正中一个打手的膝盖,打手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钱多多则捡起地上的木棍,与另一个打手缠斗起来,他虽不及林婉儿勇猛,却也灵活,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王宁的目标是那些装着劣质茉莉花和茉莉根的木箱,他避开打手的攻击,冲到木箱旁,想要将木箱推倒。一个打手见状,挥拳朝着他打来,王宁侧身避开,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打手痛呼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刀。
混乱中,黑面虎被林婉儿的短剑划伤了手臂,鲜血直流。他又惊又怒,招式愈发狠辣,却始终无法碰到林婉儿分毫。林婉儿看准时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黑面虎摔倒在地,手中的铁棍掉在一旁。林婉儿上前一步,用短剑指着他的咽喉:“别动!”
其他打手见头目被制服,顿时没了斗志,纷纷被王宁和钱多多制服。王宁走到木箱旁,打开箱子,里面果然装满了劣质茉莉花和切碎的茉莉根,与从村民香包中发现的一模一样。
钱多多在黑面虎身上搜出一本密账,上面详细记录着他们的交易明细和客户名单,除了孙玉国,还有周边几个城镇的不良药铺掌柜。“这下证据确凿了!”钱多多举起密账,兴奋地说道。
王宁看着满箱的有毒药材,又看了看被制服的黑面虎等人,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由茉莉香引发的迷局,终于找到了关键线索,幕后黑手也被抓获。然而,当他拿起那本密账,翻看其中的记录时,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竟是古镇里正的名字!
原来,里正早已被黑面虎收买,孙玉国散布谣言时,他看似公正,实则暗中纵容,甚至帮黑面虎掩盖交易痕迹。王宁握紧手中的密账,眼神冰冷。他没想到,这场阴谋背后,还有更深的勾结。看来,想要彻底平息这场风波,还需要最后一战。
西郊破庙的尘埃在打斗后渐渐落定,黑面虎等人被捆得结结实实,瘫坐在地上。王宁手中的密账仿佛一块烙铁,每一页都记录着贪婪与勾结的罪证,当“里正”二字映入眼帘时,张阳药师和钱多多也面露惊色。
“难怪孙玉国敢如此嚣张,原来是有里正当靠山。”钱多多咋舌,“这老东西平日里装得公正廉明,没想到早就被黑面虎收买了!”
林婉儿剑眉倒竖:“我们现在就带黑面虎回古镇,当众揭穿里正的真面目!”
王宁沉吟片刻,摇头道:“里正深得村民信任,仅凭一本密账,恐怕难以服众。我们需设下一局,让他亲口承认罪行,才能彻底平息民怨。”他看向张阳药师,“张药师,烦请你立刻前往官府,将黑面虎的罪证和密账呈给县令,请求官府派人协助;婉儿,你负责看守黑面虎等人,防止他们逃脱;钱兄,你随我回古镇,暗中联络郑钦文等正直的村民,做好见证的准备。”
众人依计行事,张阳药师快马加鞭赶往县城,王宁则带着钱多多返回古镇。此时的古镇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只是百草堂前仍有不少村民驻足,议论着近日的风波。
王宁找到郑钦文,将密账中的疑点和里正的勾结之事一一告知。郑钦文又惊又怒,拍着桌子道:“王掌柜放心,我这就去联络乡亲们,定要让里正的真面目暴露在阳光下!”
夜幕降临,古镇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映照着青石板路。里正府内,烛火摇曳,里正正焦躁地踱步,时不时望向门外——黑面虎的交易迟迟未归,让他心中不安。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以为是黑面虎的人,连忙开门,却见王宁、钱多多和郑钦文带着几位村民站在门口。
“王掌柜深夜来访,有何要事?”里正强装镇定,眼神却闪烁不定。
王宁举起手中的密账,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里正大人,可否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名字会出现在黑面虎的交易密账中?为何孙玉国散布谣言时,你刻意纵容,甚至帮他掩盖真相?”
里正脸色骤变,强笑道:“王掌柜说笑了,这定是有人伪造密账,恶意中伤于我!”
“是不是中伤,一问便知。”王宁话音刚落,林婉儿已押着黑面虎走进府内,官府的捕快也紧随其后。黑面虎见到里正,立刻破口大骂:“你这老东西,收了我的银子却不办事,如今我被抓了,你也别想好过!”
里正见状,双腿一软,险些摔倒。郑钦文上前一步,高声道:“里正大人,你平日教导我们要诚实守信,可你自己却勾结奸商,祸害乡亲,你对得起大家的信任吗?”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当黑面虎将收受银两、纵容孙玉国造谣、掩盖交易痕迹等事一一供述,又拿出里正收受贿赂的凭证时,村民们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指责起来。里正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力辩驳。
捕快上前将里正拿下,押着他和黑面虎等人前往官府。村民们跟在身后,纷纷唾骂,这场由茉莉香引发的阴谋,终于将所有罪魁祸首一网打尽。
次日清晨,古镇的中心广场上,县令亲自坐堂审案。孙玉国、里正、黑面虎等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县令当庭宣判:孙玉国、黑面虎等人售卖有毒药材,勾结官员,判处流放之刑;里正贪赃枉法,纵容恶行,革去官职,杖责三十,罚没全部家产。
判决结果公布,村民们拍手称快。王宁站在广场上,看着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古镇的屋顶上,心中百感交集。他转身回到百草堂,张娜和王雪早已将优质茉莉花摆放在门口,洁白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清甜的香气随风飘散。
“哥,我们要不要做一批新的解暑香包,免费分发给村民们?”王雪提议道。
王宁点头,笑道:“好主意。不仅要做香包,还要教大家辨识优质药材,让大家不再受劣质药材的侵害。”
张阳药师也附和道:“我这里有一本《花类药材辨识图谱》,可以抄录多份,分给乡亲们。茉莉花性温,理气开郁,本是良药,只是被恶人滥用,才酿成大祸。我们要让大家明白,药材无好坏,人心有善恶,辨证用药、诚信经营才是根本。”
接下来的几日,百草堂前热闹非凡。王宁和张阳药师为村民们讲解茉莉花的辨识方法:“优质茉莉花花冠洁白完整,香气浓郁,断面呈黄白色,无杂质;劣质花色泽暗沉,花瓣破碎,混有根茎或泥沙。”王雪则现场演示如何制作解暑香包,将茉莉花、薄荷、陈皮按比例搭配,教村民们亲手制作。
郑钦文组织村民们在古镇的空地上开辟了一片药圃,专门种植茉莉花、薄荷等常用药材,王宁亲自指导大家如何灌溉、施肥、采摘,让村民们既能自给自足,又能了解药材的生长习性。钱多多也承诺,今后将只供应优质药材,还会定期为村民们讲解药材市场的行情,防止大家被骗。
林婉儿站在药圃旁,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腰间的短剑依旧锋利,只是不再用于打斗,而是偶尔帮村民们砍伐药圃周边的杂草。
数月后,岭南的秋风送爽,古镇的药圃里开满了洁白的茉莉花,香气弥漫在整个街巷。百草堂的名声愈发响亮,不仅古镇的村民们前来购药,周边城镇的人也慕名而来。王宁始终坚守着“诚信辨药、辨证用药”的初心,张娜打理药铺内务,井井有条;王雪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药材辨识能手,不少人上门请教;张阳药师偶尔会来百草堂坐诊,与王宁探讨药理;钱多多则成了百草堂的专属药材供应商,从不供应半点劣质药材。
郑钦文被村民们推举为新的里正,他勤政爱民,时常组织村民们学习药材知识,古镇再也没有发生过假药害人的事件。
一个清晨,王宁坐在百草堂的柜台后,看着窗外盛开的茉莉花,指尖捻起一撮洁白的花瓣,轻嗅着清甜的香气。张娜端来一杯茉莉花茶,放在他面前:“如今古镇风清气正,这茉莉香也变得愈发纯粹了。”
王宁举杯饮下,茶汤清甜回甘,萦绕在舌尖。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村民们在药圃里劳作,孩子们在巷口追逐嬉戏,空气中满是茉莉香与烟火气。
这场由茉莉香引发的迷局,终究以正义的胜利告终。有毒的茉莉根被彻底清除,优质的茉莉花依旧在风中绽放,它不仅是理气开郁的良药,更是涤荡人心的清风。在岭南古镇的岁月流转中,这缕茉莉香将永远铭记着医者的仁心、正义的力量,以及中医药文化中“诚信为本、辨证施治”的深刻内涵,代代相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