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标被吊得两脚悬空,像条离水的鱼般徒劳扭动,哭嚎声响彻审讯室:“老天爷啊!从早上一直折腾到现在,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红标的上衣已经没有了,李海波单手攥住秋千一样晃来晃去的张红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背上的鞭痕,“啧啧~,瞎子、猴子,你们早上没吃饭呐?
看看这伤痕,只是一条条红红的印子,跟小姑娘掐出来的似的!
涉谷太君那鞭子下去,皮肉都能卷成翻花!
你们这是瞧不起谁呢?彪爷怎么说也是个练家子,你们这点力道不是给人家挠痒痒吗?”
熊奎赶紧认错:“波哥教训得是!我们错了!刚才确实偷懒了,没使出全力,我们决定痛改前非,现在就改。”
说着捡起了地上的鞭子。学着涉谷曹长的样子抡圆了胳膊,皮鞭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第一鞭抽在张红标的背上,顿时血花四溅,原本泛红的旧痕上赫然添了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伤口周边像野兽的血盆大口一样撕裂翻卷。
“嗷~呜~”张红标脑袋猛地后仰,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嘶吼,身体在麻绳上疯狂扭动。
“我泥马!”杨春凑近细看,瞳孔因震惊微微收缩,“使足劲真能抽出涉谷曹长那种效果!这皮肉都卷成花瓣了!”他用指甲挑起张红标翻卷的皮肤,引得对方又是一阵抽搐。
侯勇早就摩拳擦掌,一把夺过熊奎手中还在滴血的鞭子:“该我了该我了!”说完抡起鞭子,作势欲抽。
“别打了!别打了!”张红标带着哭腔的哀嚎几乎破音,“我给钱!要多少赎金都给!求你们放过我这把老骨头!”他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地。
“停!”李海波抬手示意众人停手,慢悠悠踱到张红标面前,“早这么识相,何苦受这份罪?还连累兄弟们费了一上午的力气。”
“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提赎金的事!”张红标哽咽着辩解,“一上来就吊我、打我,啪啪打了我一上午,我哪知道你们是想要赎金的呀!”
“什么赎金?是蝗军让你们提供的,自证清白的证据!”
“对对对!是证据,充足的证据!”
侯勇冷笑一声,用鞭柄敲了敲他的光头,“放屁!这老东西装什么糊涂!说不知道是假的,一上午咬着牙不松口,现在遭扛不住了才松口!”
“天地良心!”张红标急得直晃脑袋,“真没人跟我提过证据的事啊!”
李海波闻言转头瞪向杨春:“板鸭,你没跟他说要他提供证据吗?”
杨春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没有哇,我就单纯地想打他,谁让他一路上用棍子敲我脑袋来着!”
“哟!对对对板鸭不说我还忘了,是你一进门就用棍子当着我们的面敲我兄弟的头,我们才把你吊起来打的。谁让你犯贱呢?”李海波恍然大悟,踹了脚张红标还在渗血的小腿,“现在打也挨了,罪也受了。
你既然答应提供充足的证据,那就赶紧去打电话吧!
猴子,赶紧把标爷放下来,带我们的标爷去打电话。”
张红标像破麻袋般被掼在地板上,锃亮的光头磕在地面发出闷响,四肢抽搐着蜷缩成团。
侯勇和熊奎两人架着这个光头汉子跌跌撞撞往书房去,沿途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血痕,他后背上的鞭伤随着晃动不断渗出鲜血。
审讯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角挂钟的滴答声。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几人坐在书房等着就是。
折腾了这么久,午饭早就凉了,李海波扯松领口,看着桌上凉透的饭菜冷笑:“这夏天的剩菜倒也省事,省得重新热了。”
他端起饭碗走到张红标跟前,舀起一勺米饭递过去:“标爷,一起垫垫肚子?”
张红标仰着光秃秃的脑袋别过头,喉结滚动着挤出沙哑的拒绝,脸上血污混着汗水往下淌。
李海波也不恼,反而拍了拍他泛着青光的头皮:“都是江湖儿女,打两鞭子算什么?不打不相识嘛!”
说罢坐回办公桌后大快朵颐起来。
正当众人吃得满嘴流油时,院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李海波扒着窗棂望去,只见三辆锃亮的黑色轿车停在大西路67号门前,车门打开,几个腰别手枪的彪形大汉簇拥着戴金丝眼镜的医生快步走来。
余海仓点头哈腰地迎上去,低声交谈几句后,领着领头的汉子和医生往书房走来。
书房门被推开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那汉子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皮箱“咚”地砸在办公桌上。
金属碰撞声中,李海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目光扫过箱子上的铜扣,满意地点了点头。
汉子沉默着上前,与医生一左一右架起浑身瘫软的张红标,皮鞋在地板上拖出拖沓的声响。
“等等!”李海波突然开口,指尖叩击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标爷,相识一场,临走之前不说点什么吗?”
张红标被架着的身体僵了僵,缓缓转过头,勉强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不了,李长官事忙,我就不打搅了。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等风头过了,我在余队长家的松鹤楼摆宴,好好请李长官喝两杯!”
他说着,偷偷给身边的汉子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加快脚步,几乎是狼狈地逃出门去。
李海波朝杨春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地跟了上去。
望着张红标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海波嗤笑一声,撇了撇嘴:“还以为会撂下几句狠话,原来是个软脚虾。”
可笑容很快从他脸上消失,眼底泛起阴鸷的寒光。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以张红标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家人和兄弟,他不由得握紧拳头——这颗定时炸弹,必须尽快解决,绝不能让他们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