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郭芙与雕鹏分别握紧了各自的佩剑,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郭芙手中那柄紫薇软剑微微颤动,剑身透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光韵,仿佛有等离子体缠绕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即便置身于这个科技感十足的世界,那柄剑依旧仿佛不属于人间,锋芒内敛而可怖。
雕鹏则紧盯着水潭,身子微微前倾,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张叔也悄悄把背后的短刀抽了出来,气息内敛,眼神沉稳。
水潭的黑色水面突然起了异动,仿佛有东西在下面翻滚,黑暗中涌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几人立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一处。只见一道黑影猛地破水而出!
哗啦一声,一条浑身裹着潜水服的人影出现在了水潭中央。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潜水服身影也接连冒出。水珠顺着他们的潜水服哗哗流淌,打湿了潭边冰冷的石砖。
郭芙下意识地握紧了紫薇软剑,紫光微微绽放,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猛兽,警觉而优雅地站在雕鹏身侧。
第一个潜水服人影显然也察觉到了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郭芙微微眯起眼睛,依然不动。
那人动作缓慢地爬上岸,靠坐在水潭边,气喘吁吁,显然是经历了不短时间的潜水穿越。
随后,其他两人也爬上了岸,三人动作熟练地卸下背负着的备用潜水装备,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头上的潜水面罩。
“唰——”的一声轻响,面罩摘下的瞬间,灯光微弱地洒在三人脸上。
郭芙本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看清那三张脸的刹那,瞬间一震,瞳孔微微放大。
她难以置信地失声叫道:“沐云菲?陈灵?曾兮兮?!”
雕鹏也是一脸震惊,手中握着的风灯险些晃了一下。张叔眯起眼仔细看了看,也是一脸错愕。
水潭边的三人衣着湿漉漉的,却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轻松与喜悦。
“好久不见啊,芙妹。”陈灵露出一个温柔又略带调皮的笑容,声音中透着疲惫,却掩饰不住重逢的欢喜。
沐云菲扯了扯湿漉漉的衣领,又看可看手中的gps定位器,叹气道:“呼,总算赶上了……差点以为要在水底迷路了。”
曾兮兮笑着拍了拍身上的潜水服,补充道:“这地方……真够刺激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进。”
郭芙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看着眼前熟悉又狼狈的三人,一股莫名的暖意涌上心头。
雕鹏也咧嘴笑了,感慨道:“你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把我们吓一跳。”
几人在潭边卸下装备时,郭芙与雕鹏几乎不约而同地动作飞快,将手中的佩剑悄然收入各自的储物戒。动作轻巧自然,几乎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显然两人早有默契,不想让人知晓他们身上藏着储物戒这件事。
等到沐云菲、陈灵、曾兮兮彻底卸下厚重湿漉漉的潜水服,众人终于得以围坐在一起。
雕鹏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个新的小型气罐,小心翼翼地将风灯火苗调到最大。微弱的光芒霎时间变得明亮炙热,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浮起了一层微红,环境温度也陡然上升。
郭芙低头帮着添了添气罐,余光却注意到沐云菲几人全身都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手脚因长时间泡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中而微微泛白。
雕鹏见状,拍了拍手中的气罐,笑着道:“既然你们来了,想必我们很快也能出去了,这煤气罐也不用省着用了,多烧点火,把你们烤干了。”
事实上,郭芙和雕鹏的储物戒里,囤了好几万个备用气罐,但张叔并不知情,还以为雕鹏只带了几个,两人也没有特意提起这事。
温暖的火苗逐渐将寒意驱散开来,众人围着火堆,氛围总算轻松了几分。
陈灵一边搓着冻僵的手指,一边抱怨着:“妈呀,这水路也太难走了!又黑又冷,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
曾兮兮也跟着哆嗦着插嘴:“真的,冷得连骨头缝儿都在抖……我感觉自己都快成冰棍了。”
郭芙听着,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但很快又被理智拉回。她眨了眨眼,歪头问道:“你们三人……怎么来了?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灵闻言,眉眼一挑,俏皮地笑了笑:“你还好意思问?不都是为了你嘛!我就知道,你啊,肯定是故意支开我们,自己偷着出去玩!”
说着,还故作委屈地把头放在郭芙的脸上胸口蹭了起来。
郭芙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开口解释,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不对啊,她心中一动,暗暗想道:我干嘛要解释?明明是她们跟踪我才对,应该解释的是她们才是!
就在郭芙微微挑眉,准备发问的时候,只听沐云菲轻咳了一声,声音柔和地接了话:“其实是这样的,芙妹,你忘啦?上次在剧组后山迷路之后,咱们不是互相加了GpS定位吗?你手机的定位,一直没关。”
沐云菲顿了顿,又道:“今天拍节目,看到你手机定位一直往深山里走,走得又偏又远,大家就担心了。怕你遇到危险,就赶紧带着装备追过来了。”
陈灵也跟着点头附和:“对啊对啊,都是为了救你,才特意赶过来的!”
郭芙听着,心里本来那点小警惕便软了下来,眼眸微微弯起,露出一丝小女孩似的天真笑意。
尤其是陈灵忽然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着她贴贴,郭芙只觉得一股湿冷却真切的体温包裹住自己,心里一下子被揉得软软的。她知道,陈灵是真的担心自己,不是演的。
陈灵咬了咬唇,抱怨似的小声嘀咕:“笨蛋……谁让你们乱跑的……”气氛温暖了一瞬。
但雕鹏一向警觉敏锐,他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换了个轻松的语气,笑着问道:“哎,不过……有点奇怪啊。”
大家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他。
雕鹏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就算你们发现了定位异常,想来救人,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要带上潜水装备的?还带得这么齐全,备用氧气瓶,备用的潜水服、一个都没落下。”
他说着,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气罐,语气温和,可气氛却隐隐紧绷了一线。
“就算是节目组常备物资,也未必能凑出这么整齐的一套吧?你们早就知道……这里有什么了?”
火光在每个人的瞳孔中微微跳跃,空气像被无形地拉紧了弦。
郭芙微微一怔,心中也隐隐生出了一丝疑惑。
她下意识看向沐云菲、陈灵和曾兮兮三人——只见她们脸上的笑容一滞,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微妙而复杂起来。
张叔听到雕鹏的话,眉头微微一动,沉稳的眼神里多了一抹锐利。
他的手掌自然搭在膝上,整个人却如同一把绷紧的弓,沉静而有压迫感地开口了。
“沐小姐,怕是早就做好了来这里的准备了吧?”张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笃定与不容抗辩的气息。
话音落下,火光跳动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气氛顿时沉了下来,空气中仿佛连潮湿的寒气都被绷紧了几分。
沐云菲抿了抿唇,微微低头,神色复杂,却没有第一时间辩解。
张叔见状,神情不变,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当时,我在找战友办理临时通关介绍信。按理说,这种事情非常难办,尤其是要替换证件照片——用郭小姐的照片替沐小姐的身份,等于是篡改官方记录,属于明令禁止的大忌。”
张叔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却字字落在众人心头。
“我找了好几位老战友,都摇头拒绝,说是违规严重,不敢插手。可就在我最犯愁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战友主动联系我,说‘上面批了’。而且,来得又快又顺。”
张叔微微抬眼,眸光如刀锋般锐利地落在沐云菲身上:“那个时候,我就隐约猜到——背后有人在帮忙打通关节。而这个人,除了你沐小姐,还能有谁?”
火光在众人脸上跳跃,每个人神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张叔顿了顿,又继续道:“更重要的是——那会儿,我们还在吉普车上,还没真正进入雪线地带。什么意外都没发生,你就已经未雨绸缪,准备好了六套潜水装备和后续通行手续。未卜先知得太早了些,不是吗?”
张叔语气虽然平静,但句句如锥,扎在空气中,逼得四周一片沉默。
沐云菲低垂着眼睫,纤长的指尖不自觉地在膝上绞紧,显然已经意识到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轻轻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歉意与一丝坦然,看向郭芙。
然后,她站起身,朝郭芙低下了头,郑重地说道:
“芙妹,对不起,我骗了你。”
沐云菲声音里没有以往的调皮嬉笑,而是真真正正的歉意,像是在承认一件沉甸甸的过错。
郭芙微微睁大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膝盖的布料,眼神里满是惊讶与复杂。
火光在墓室中央微微跳跃,映得众人的脸庞一半明亮,一半暗沉。
就在郭芙与众人屏息等待沐云菲解释时,沐云菲却忽然收起了刚才欲言又止的神情,声音有些发涩地低声道:
“……我父亲,母亲,前几日,去世了。”
一句话落地,仿佛一颗无声的石子投入潭水,瞬间让气氛一沉。
郭芙、雕鹏、陈灵、曾兮兮几人都是一愣,齐齐怔住了。
郭芙第一个回过神来,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什……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怎么不告诉我们?叔叔阿姨身体一直不是都挺好吗?”
郭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脑海里闪过无数与沐云菲父母相处过的温暖片段,只觉得胸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透不过气来。
沐云菲咬着下唇,睫毛颤抖着,努力压制着情绪,终于哽咽着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身体一向很好,可是突然……突然之间,爸爸就突发了心梗,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
沐云菲声音低到几乎要被火光掩盖。
“妈妈因为受了刺激,情绪过度激动,也……中风了,没能抢救回来。”
说到这里,沐云菲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滚滚落下,肩膀微微抽动,整个人像是积蓄了许久的脆弱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郭芙心疼得眼眶发红,连忙伸手把她轻轻抱进怀里,声音也哽咽了:“傻丫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的事?!”
沐云菲靠在她肩头,泪水打湿了郭芙的衣襟,嗫嚅着说道:
“……就是你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回去之后,才接到了噩耗。”
郭芙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
难怪,那天之后的几天里,沐云菲总是心神恍惚,笑得也很勉强,她还以为是节目拍得太累了,现在想来,那哪里是疲惫,分明是极力忍着崩溃的痛苦。
郭芙红着眼眶,轻轻拍着沐云菲的背,柔声道:“难怪……难怪那几天你神情都不对……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有事,应该告诉我,应该让我陪着你!”
郭芙的声音哽咽,带着责备又带着心疼。毕竟来这个世界的5年,郭芙早就把沐云菲当成了自己最好的姐妹,两人一起经历了很多。
沐云菲听到这话,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却满含期盼地问道:
“芙妹……你真的愿意帮我?”
郭芙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坚定:“当然!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啊,我一定会帮你。”
一旁的陈灵也红了眼眶,伸手拍了拍沐云菲的肩膀,哽咽道:“我也是,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别一个人扛着。”
曾兮兮沉默了片刻,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我一个。”
三人围成一圈,把沐云菲护在中间,气氛一时之间温暖又悲伤。
然而,雕鹏却没有表态。他微微皱眉,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扫过沐云菲的脸,又扫了眼火光跳动下她紧绷着的指尖。
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劲。
不仅仅是因为沐云菲隐瞒了行动准备,更是……她在说到父母去世时,那种深藏在极力压抑悲伤之下的、若有若无的犹疑。
雕鹏心中升起了警觉,但他并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沐云菲接下来的“请求”。
他知道,实情,沐云菲还没有说出来。
沐云菲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郭芙见她模样,心里一酸,便轻轻探身过去,用手指帮她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
“别哭了,傻瓜。”她轻声安慰,声音低柔,像是哄她做作业时一样温和。
就在这一刻,沐云菲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透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地看向郭芙。
“芙妹……我想让你用……双鱼玉佩,复活我的爸爸妈妈。”
这句话一出口,比她刚才诉说父母离世的噩耗还要震撼。
空气仿佛凝固了。火光在墓室中跳跃,却再也驱不散那骤然压下的沉默。
雕鹏眉头猛地一紧,陈灵和曾兮兮面面相觑,皆是一脸震惊。连张叔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眼神骤然锐利。
郭芙怔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沐云菲并没有给众人更多反应时间,她咬着牙,一口气把话说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知道这个噩耗之后,我整整关了自己三天,没吃没睡,只是哭,哭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
沐云菲低着头,指尖死死捏着裤腿,骨节泛白。
“后来,我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天我们车上……张叔说起双鱼玉佩的事,那些诡异的档案、失踪的人、复制体,还有你我一起猜的那几个可能……”
沐云菲抬起头,目光发亮,像是一个溺水者忽然发现了浮木。
“我查了当年的事,用了我所有能调动的关系。那枚玉佩、那些失踪的科研人员、封锁的边境、雪线下的遗迹……我拼拼凑凑,终于知道了,双鱼玉佩,真的存在。而且它……它曾被人用来‘复制’过生命。”
雕鹏皱着眉,声音沉下来:“所以你才知道了它的事……知道它可能不仅能复制,还能……‘复活’?”
沐云菲擦了擦泪,点了点头,喃喃道:“是的。其实那天晚上……我本来就想来找你,芙妹。”她看着郭芙,声音有些发颤。
“我在你家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听见你和雕鹏说,要借录节目为由去东北,见那个叫小杨的朋友,然后再去探索那个破庙……”
沐云菲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说到了藏在心里最久的一句话。
“所以,我就……决定跟上你们。”
郭芙望着她,眼神复杂,微微皱眉,轻轻道:“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跟着我们是吗?”说着,她伸出手,温柔却略带责备地摸了摸沐云菲的后背。
“可你,既然这么想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不信我吗,云菲?”郭芙声音低低的,不带怒意,却比质问更让人心酸。
沐云菲猛地摇头,慌张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不相信你,芙妹……是我……我当时真的很乱……我怕……”
她低下头,咬着唇,终于道出那句迟来的真话。
“我不知道……如果我直接告诉你,我想复活我爸妈……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会不会拒绝我。我不知道张叔怎么跟你们说的那件事——那是国家机密,张叔肯定会拦着你们,不让我靠近。”
“我……我只能暗中跟着你们,我以为这样最稳妥。只要等到你们找到玉佩,找到遗迹……我就能……就能求你帮我。”
沐云菲说得急切,情绪几近崩溃,像是把一腔埋藏太久的痛苦与绝望全数倾泻出来。
而她眼中那份对“复活”的执念,也终于彻底展露出来。那不是妄念,而是一个女儿在失去父母后,拼命抓住的唯一希望。
沐云菲,在听到,郭芙说,自己不信任她时,下意识的觉得,郭芙都这么说了,现在她们拿到了双鱼玉佩,自然是会帮她的。
然而当沐云菲听到郭芙那句“不是我不帮你,只是那双鱼玉佩没办法复活你的父母的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泼下,神情一时怔住,眼里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生生扑灭。
沐云菲喃喃地张了张嘴:“芙妹,它是可以的……我查过,我真的查过。”
沐云菲声音颤抖,像是怕自己一说完,这份希望就会被彻底碾碎。
“我翻过了很多绝密的档案,那些资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可我还是找到了。”她几乎是急促地吐出每个字,像要在一堆碎片中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你知道吗?双鱼玉佩曾经出现在新疆,那个叫彭加木的科学家,其实根本没有失踪!他是……复制了一个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后来被调去执行更机密的研究,那研究地点……就是上面的祭坛!”
沐云菲指向那墓室的上方,眼神中浮现一种近乎执拗的疯狂。
“他们最后一次实验,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只是后来的档案都被删了……没人知道结果,可我知道,他们……一定成功了!”
郭芙始终静静地看着她,神情不动声色,但那种凝视,却带着一种沉沉的哀意。她知道沐云菲不是疯了——她只是,太痛了。
“云菲。”郭芙声音依旧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听我说,双鱼玉佩……它真的复活不了你的父母。”
沐云菲却像没听见一样,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开始拔高:“不,你就是不想帮我,对不对?!芙妹,我把你当亲妹妹!你就这么对我?”
沐云菲的声音哽咽中带着尖利,眼里布满血丝,像是心头最后一道堤坝也被冲垮。
郭芙还未开口,陈灵已忍不住出声:“云菲,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执着了,那些档案……那是假的,这种事如果是真的,各个国家的总统,早就重生了,怎么会轮到你去发现?”
曾兮兮也跟着点头:“你明明是个科学工作者,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而不信科学了?”
话音未落,沐云菲猛地站起身来,一把甩开陈灵安慰她的手,厉声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子——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背后……藏着什么!”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中,像一只濒临崩溃的猛兽,语气中透出压抑到极致的恐惧与渴望。
陈灵与曾兮兮彻底愣住了,她们从未见过沐云菲如此失控。
她,不再是那个温柔聪慧、逻辑清晰的女科学家,而像是被困在悲伤之海里苦苦挣扎的灵魂,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郭芙——却也眼睁睁看着她把稻草抽走。
就在此刻,郭芙猛地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了沐云菲脸上。
清脆的一声,在火光下格外刺耳。
沐云菲怔住了,半边脸泛红,眼里浮现出一瞬的茫然。
郭芙却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手轻轻按着她后背,声音低沉而哽咽:
“云菲……你醒醒吧。复活死人,是逆天之事。”
她闭了闭眼,声音缓缓落下:
“你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又知道多少?双鱼玉佩……它或许能复制生命的形体,但谁知道复制出来的,是人,是影子,还是个怪物,”
郭芙语气哀伤,却隐隐透着某种曾亲历过的悲悸。
雕鹏站在一旁,目光深沉。他没说话,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郭芙的这番话,不是猜测,而是实证。
他们,曾在“神之领域”看过生命如何被拉入“时间长河”,看过熵增如何抹去一个灵魂所有的记忆与自我,生命的本质,是流逝,是无法逆转的消耗。
复活一个完全归于时间的人,就如同试图将被焚成灰烬的纸恢复成最初的信件。除非那纸上,还有未烧尽的字迹,就像李丽质那样,元神尚存。这就像一个磁盘阵列,坏了一块硬盘还能修复,但全部都坏了,就无法修复一样。
郭芙也明白这点,可她没有说。她不能说。她不能暴露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不能暴露雕鹏与她,曾见过“神”的领域。
她只是抱着沐云菲,低声重复着:“对不起,云菲。双鱼玉佩做不到的……它真的做不到,相信我好吗。”
而郭芙看着如此痛苦的沐云菲,也是感同身受,她的心,却如同水下悄然碎裂的冰层,疼得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