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背景墙上,挂着天皇的画像。
画像两侧,分别挂着日本国旗和日军军旗。台子上方,挂着醒目的会标,上面写着:
陆军中野学校开学典礼
台上,坐着几名便衣军官。
台下,坐着几十名学员。龟梨、管谷、高仓和几名女学员也坐在其中。
一个穿和服的男子正在一一介绍台上的教官。
只听男子道:”首先介绍的这位,是中野学校的校长秋草赤翔中佐!
秋草赤翔中佐站起来,向台下欠欠身。
男子道:接下来的这位是福本龟治中佐!
福本龟治中佐站起来,向台下欠欠身。
男子又道:“这位是训导主任桃井少佐。
桃井少佐站起身,向台下欠欠身。
男子道:“现在请秋草赤翔校长训话。”
秋草赤翔起身道:“诸位学员,祝贺各位成为我们中野学校的优秀学员!你们在陆军中野学校接受一年专业教育以后,将被派遣到苏联、中国、英国、美国、欧洲和东南亚等世界各国。”
龟梨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停息之后,秋草赤翔继续说道:“……然后,诸位就要准备把忠骨抛在那里,在那儿永久地扎下根,去搜集帝国武官们所不能搜集到的情报,也就是不穿军装的武官。因此,陆军对你们寄予极大的期望。委托给你们的任务也是十分艰巨的……
龟梨等学员注意聆听,个个神情肃穆,看着秋草赤翔中佐。
“必须强调的是,”秋草赤翔中佐继续道,“我们中野学校不是公开的机关,需要你们保密。请诸位从今日起,隐姓埋名。诸位虽是陆军省兵务局的陆军军官,但从今日起都不许穿军装,相互之间也不能以某某少尉称呼;而且,从今日起,父母双亲给你们起的名字,也要保留在军中,新名字可与教官商定。你们还要蓄发,穿便服。总之,先要去掉一切军人的风貌,然后开始训练……”
学员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请安静!”主持典礼的军官喊道。
会场安静下来。
秋草继续说道:“我要对你们说,作为一名间谍,一名特工,为了完成任务,你们应当使尽一切手段,用暴力、贿赂、偷窃、姿色、以及一切可行的方式,获得所需要的情报。这些手段,就是你们将要学习的主要内容。”
龟梨突然举起手来。
“秋草中佐,我们可不可以跟女学员……”龟梨道。
“你想跟女学员干什么?”秋草问。
“比如……比如……”
“别比如比如了,龟梨君,能不能让女学员跟你做你想做的事,全看你的本事了。”福本中佐笑道。
“我呢,假如我跟龟梨同时想跟某一个女学员课堂实习,会不会……毕竟……毕竟,女学员在这儿是个稀罕货。”管谷道。
“你想让我为你从东京dG大学弄几个女生来吗?”福本中佐道。
学员们哈哈大笑。
“安静!安静!”主持典礼的军官喊道。
训导主任桃井少佐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开学典礼就草草结束了。
“管谷君,”走出会场,龟梨搂住管谷的肩膀道,“明天开始就不会自在了。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喝两杯。”
“喝酒可以,但我要先剪个头。”管谷摸了摸头发。
“剪头?学校旁边就有剪头的,我带你去。”龟梨说。
“我去银座那边去剪。”管谷说。
“有这个必要吗?”龟梨道。“剃个光头就行。”
“我想剪个时髦的发型,这样,那几个女生,好歹让我占用一个。”
“好吧,就依你。”
龟梨和管谷出了校门,走了一大段路,搭上公交汽车,前往银座。
两人在银座下了车,在一个小巷口,找到一间理发店,连忙走了进去。
一个50多岁的理发师,正在给一位40来岁的胖子刮胡子。大部分胡子已经刮去,只剩鼻孔下的一小撮胡子留着。
工具台上,收音机里响着流行的日本音乐。
见两个年轻人进来,理发师道:“二位请稍等,马上就好。”
龟梨和管谷在长椅上坐下来。
理发师拿起一面镜子,让胖子客人看了看头部后面。
胖子客人点点头,站了起来。
“谢谢!”胖子客人付了钱,转身走了出去。
理发师对龟梨道:“请。”
龟梨推了推管谷。
管谷起身,在理发椅上坐下。
“你想怎么剪?”理发师问。
“怎么能让女人喜欢就怎么剪。”管谷说。
“我可不是女人。”理发师说。“我不知道女人喜欢男人什么样的发型。”
“那就怎么时髦怎么剪。”龟梨说。
“要么弄个‘角刈’,要么就剃发,还有就是清秀点的。”理发师说。
管谷扭头问龟梨:“你觉得呢,龟梨君?”
“二位是军人?”理发师问。
“你怎么知道?”龟梨问。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理发师说。“我甚至知道,你们是从中国回来的。”
“你眼睛可真毒。”龟梨道。
龟梨一把将管谷拉起来。
“怎么,不剪啦?”理发师说。
“我们有急事。”龟梨拉着管谷走了出去。
又一位40多岁的客人走了进来。
“石松君?”理发师惊讶道。
客人一惊,“武藏君?你怎么做起理发师了?”
“一言难尽。”理发师武藏说。“我的儿子在中国战死了,现在物价这么贵,只好重操30年前的旧业,挣钱糊口。”
石松在理发椅上坐下来。
“你呢,家里都好吧?”叫武藏的理发师问。
“我儿子,当了海军,”石松说。
“也去了中国?”武藏说。
“暂时还没有。”石松说。
“打扰了!”刘简之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您理发?”武藏看了刘简之头上的绷带一眼,疑惑地问道。
“是。修修。”刘简之说。
“感谢光顾。请您稍等一会儿。”武藏说。
“不着急。”刘简之在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拿起一份报纸翻看。
“石松君,你的头发快要谢顶了。”武藏道。
“是吗?”石松道。
“你最小的儿子,才10来岁吧?”武藏问。
“11岁了。”
“过上几年,就可以当兵去中国了。”
“我不会让小儿子去当兵的。”
“不当兵也行,我可以收他为徒,跟我学理发。”
“我儿子的老师说,我儿子有天赋,我打算送儿子去美国留学。”
“真的吗?你真了不起,有这么个优秀儿子。”
“再说了,日本跟中国的战争,今年肯定会结束。日本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当兵!你知道吗,当兵是体力活儿,我儿子将来,是要动脑子的!”
刘简之放下报纸,通过镜子反光,瞧了石松一眼。
武藏拿起镜子,对着石松的头部背后。
“您看看,怎么样?”武藏问。
石松晃晃脑袋看了一下:“谢谢,有劳了。”
理发师解开围在石松身上的围布。
收音机里的音乐声突然停了。
“东京广播电台,东京广播电台,现在插播一条新闻。北田和矢、田岛阳太、堀口秋山、杉本一夫、小林武田等人,成立觉醒联盟,反对大日本皇军正在进行的对中国圣战,昨天晚上遭到了东京宪兵司令部的拘捕……
“这些人胆子真大,搞什么觉醒联盟。”武藏说。
“战争是要死人的,我也不喜欢。不过,要我像他们一样反战,我可得掂量掂量。”石松说。
刘简之突然丢下报纸,站起身来。
“抱歉,我没有时间再等了。”刘简之说。
“对不起,怠慢您了!”武藏道。
刘简之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