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无邪和胖子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除了最初的后背发凉,很快胖子就开始想入非非了:“天真,阿越妹子,你们说,既然这嘎达能0成本无限复制粘贴咱们哥儿几个,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多跑几趟,然后把所有人都汇聚到一起。”
他搓了搓下巴,已经开始考虑人事安排了:“到时候咱们就轮流上班,人多的话,一个月每个人只需要上几天的班,剩下的时间就吃喝玩乐,到处潇洒!”
无邪冷酷无情地打破了他的美梦:“这里面肯定有限定条件,要不然之前绑我们的人就不会不出现了。”
对于凌越询问她在他们这边出现了几次的问题,无邪皱眉,认真想了想:“没有记忆的两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我不能确定,但绑我们,给我们解毒的肯定是你。”
“除此之外,之前我们在山崖里钻来钻去的时候,有几个地方的岔路口,很明显是被人砸碎了石头故意堵上的,目的就是逼迫我们往这个方向前进。”
之前他和胖子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还直打鼓。
全然是因为发现这些都是凌越的手笔,出于对她的信任,无邪和胖子才一路乖乖往这个方向的山洞爬行。
走投无路的时候,无邪还想着是不是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凌越意料之外的差错。
等摔下来恰好被路过下面的凌越接住,无邪就全都明白过来了。
凌越点头:“看来她也知道得比我多。”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九段石梯那里后,那种重复出现的“复制人”现象还会不会继续。
排除继续这种可能,那她现在属于倒数第三。
她还是有很多疑惑的。
比如为什么那些知道更多线索的“凌越”,会不约而同选择让她成为继续走下去的“本体”。
又或者她们属于广撒网多捕鱼模式,除她之外,另外两个“凌越”,她们也会想办法去接触?
凌越想不明白她们所在的时间线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们会选择放弃自己的存在。
——凌越不认为自己会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承认别人是“本我”,自己是“复制品”的性格。
总之,她身上一定是有某种特质,或者具备唯一性的变故,才让她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想不明白的问题暂且搁置不提,凌越把之前蛇殿的壁画递给无邪看。
无邪看完后说:“这是唐朝道宣律师撰写的《续高僧传》里记载的一个故事,其目的是通过这个反面教材来让人们知道妒忌嗔怒是如何凶猛可怖。”
随后简单说了一下这个故事。
故事里的和尚叫释明琛,是北齐人,年少时在河南河北一带游历,以能言善辩享有盛誉。
但他属于好胜心极强的那种僧人,以驳倒别人享受胜利为乐趣。
魏明时期佛教盛行,僧侣云集,明琛和尚因有学识而到处恣意游览,遇到高僧就要和人理论一番。此人心胸狭隘,说是礼佛辩经斗法,实则论战目的并非辨别真理,而是为了证明自己辩才了得。
无邪说:“明琛和尚最主要的成就是独创了两种诡辩框架,一种是屋子论战之法,就是画出一座房子的图像,在门、窗、柱、台阶上注明论辩方法,手段,和虚实。”
“表面以佛法作为论点,实则以诡辩为技巧,充满了欺骗性,常常让对手一听就感觉冠冕堂皇很有道理,但败退下来后细细一想,又茫然不知所云。”
这一套论战之法很快就让他名声大噪,许多人捧着钱财来学习,明琛和尚贪财,靠这一套理论大赚了一笔。
不过一套框架传扬得太广泛了,被更多人研究,肯定是会被找出破绽的。
然后明琛和尚又研究出了一套辩论法门。
那就是蛇势论战法,异常阴毒狡诈。
“故事的结局肯定是具有教育意义的,”无邪说:“最后这个和尚遇到了仿似真佛附体的辩论对手,对方口灿莲花把他这套理论给斗倒了,明琛和尚羞愤难当,跑到山上后就变成了黑色大蟒,聚集了很多毒蛇。”
胖子听完,不由感慨:“这哥们儿也是个人才,要是搁现在,那不得销冠拿到手软?”
凌越点头:“那个大殿里确实有很多蛇,不过把这个和尚弄到这里,是有其他意义吗?”
就是单纯从历史杂记里翻出来这么一个人,把他封为伴神,还在这里给他修了个佛蛇之身?
无邪想了想,摇头道:“这里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多不同年代的人都来过,并且都在这里留下了一点东西。它不是一个集中在一个时期,或者同一批人塑造出来的。”
三人又看了看远处火势越发热烈的蛇殿,以及忙碌着抢食物的蝙蝠鸟,略作休整,就继续出发了。
无邪问凌越为什么要沿着这条不算路的通道往悬崖更深处爬,凌越说得很干脆:“不知道。”
无邪一噎。
胖子倒是看得很开:“反正现在咱们也是一头雾水的,比起天真你,我还是更相信阿越妹子的直觉。”
为了防止两人掉下去,凌越用绳索把他们两个拴着,全都挂在了自己腰上。
突然就想起当年张麒麟在喜马拉雅山无人区爬雪山的时候,腰上拴的那串糖葫芦。
在这样笔直陡峭的悬崖上攀爬是非常累人的,特别是还要顶着大风,逆向穿过风口。
好在不知多少年前的古人们估计也觉得这里很难爬过去,所以费了些功夫,在悬崖峭壁上凿了一条能踩两只脚的通道,另外还嵌了一根铁索进去。
方便在通过的时候抓着这根铁索。
等到凌越他们终于艰难地穿过风口时,身后响起一片呼啦啦的翅膀拍打声。
三人回头看去,就见铺天盖地的蝙蝠鸟已经结束了觅食,正在集体返回巢穴。
三人默契地贴着岩壁没有动弹,看着那些蝙蝠鸟成群结队地往钻进了岩壁中无数的洞穴中。
也有一些蝙蝠鸟不急着回去,就在附近空中追逐打闹着,或是你追我赶上下腾飞,或是争抢着半条没吃完的蛇肉。
凌越发现它们全程都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无邪凑到凌越耳边,想悄悄说点什么的时候,凌越另一边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阵异样的动静。
她立即歪头,轻轻磕了一下他的脸,暗示他保持安静,别说话。
无邪见状,顺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顺着她警惕的方向看了过去。
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凌越这样,肯定是有情况。
担心胖子出岔子,无邪还抽空回头给胖子比划了一下安静、警戒的手势。
凌越没空搭理他的犯病,紧盯着那群蝙蝠鸟的斜上方。
那里有刻意收敛过的缓慢的拍打翅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之前出现在化石树林里那种鸟。
但又有点凌越暂时说不出来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