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司特没有抵触和拉远距离,而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起了一个话头:
“这汤怎么样,是我家乡的配方。”
他依稀记得原初世界里,家乡肉汤的味道,浓郁鲜香。在这个世界,只能尽力去模仿一下味道。
“很香,很好喝!”
梅奢一脸满足地夸赞着,但很快表情就变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家乡,好陌生的词,利司特,你真的有以前的记忆吗?”
利司特不敢说得太清楚:
“算是吧,不过记忆十分模糊,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梅奢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她只觉得利司特是有点独特的人,她开玩笑道:
“做梦?那你有够馋的了,还能梦到汤的配方。”
“家乡并不陌生吧,对你来说营地就是你的家乡,雷大哥应该就是你的家人吧。”
如果没有魂痕,雷列森的营救小队,可能算得上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家人吧。
利司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莉薇娅大姐和雷列森大哥是真的么。”
“那当然!雷列森到现在还只把她当同伴,也不知道莉薇娅是谁才装成大姐。”
谈起熟人的关系时,梅奢似乎激动了起来,
“你不知道有一次,莉薇娅姐姐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
利司特看起来也很关心他们的关心,聚精会神的谈了起来,谈天说地,聊起各种话题。
或许是精神亢奋后的骤然疲惫,或许是篝火的暖意太过舒适,也或许是身边人带来的安全感,梅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无意识地,将头轻轻倚靠在了利司特坚实的肩膀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利司特的身体瞬间僵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发丝蹭着自己的脖颈,感受到她因为疲惫而完全放松下来的重量。
“梅奢,梅奢?”
利司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应,只有阵阵鼾声。
火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沾着些许灰尘的脸庞显得安宁而脆弱。
时间在篝火的噼啪声中流逝,利司特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梅奢依靠。
“睡着了么?”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篝火,投向遥远、黑暗运算房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同伴,也可以说是他的家人。
梅奢现在已经有铁蜘蛛作为战力了,我已经不欠她和他们什么了吧。
一个决定在他心中变得无比清晰,沉重,又坚决。
当梅奢的呼吸完全沉入熟睡的节奏,利司特极其小心地、缓慢地挪动身体。他轻柔地托起她的头颈和肩膀,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将她横抱起来。
梅奢在他怀里显得那么轻,那么单薄。
利司特从没有想过,看起来娇小柔软的女孩,今天居然有如此坚定的意志。
他走向停在一旁的、那辆简陋但坚固的营救车,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还算舒适的座位上,为她盖上一条薄毯。
即使在睡梦中,她似乎也感觉到了离开的温暖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
借着篝火的余烬和星光,利司特迅速而无声地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加了垫片的“铁蜘蛛克星!”、地图仪、战术匕首、工具包、水壶、干粮、火把、焊接护目镜。
利司特还检查了一遍铁蜘蛛的状态,确认“漏斗”的控制信号稳定。
有了“漏斗”,我相信以后他们的身份要从猎物变成了猎人,连带来毁灭的铁蜘蛛,最后也会变成他们的家畜。
然后,他走到篝火旁,挑出一个木炭,他借着篝火跳动的火光,在岩石上留下简短的离别信:
梅奢:
当你看到这里时,我可能已经到了目的地。
很抱歉不能跟你一起回营地,远处的运算房需要我,就像营地需要你一样。
车留给你,你醒来后可以立马回到营地。
我们有缘再见。
—— 利司特
写完后,他看了一眼在车内熟睡的梅奢,篝火的微光映着她宁静的睡颜。
利司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焦土和尘埃气息的夜风,猛地转身。
拿出制作好的火把,用篝火点燃后,便有一旁的土盖住了篝火,随后举着火把向远处走去。
手中点点火光像是遥远的繁星,直到夜色彻底吞没了这个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