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梁蕴初与办事处的员工们开会,苏荔荔冒充他的小助理跟着一起。
工作状态中的梁董事长和两人独处时形象截然不同,同温柔几乎不沾边,严峻冷肃,敏锐果决,散发出强烈的权威和威慑力。
苏荔荔坐在他身侧,默默低头,不说话。
纯外语的会议,梁蕴初刻意放慢了语速,苏荔荔勉强能听懂四五分。
这家农场规模庞大,事务繁杂,梁蕴初注重效率,一场会议开了短短两个小时,便把近期所有未曾处理的重点问题全部理清,并指出了解决方向。
会议结束,等人都离开,梁蕴初伸直手臂,把不知何时距离他越来越远的椅子往身侧一拉:“怕我?”
苏荔荔保存文档,她是助理来的,尽职尽责做了笔记:“谁怕你啦,我是担心影响你。”
梁蕴初将她的笔记本拿过来,没听懂和记录错误的地方修改补充,点石成金、挥斥方遒的手,认真给他的小助理写最简单的会议纪要。
苏荔荔懒洋洋趴到桌上,从这个角度看梁蕴初,他脸上没有赘肉,却也不显得干瘦刻薄,是非常不容易显老的骨相, 有着年轻男人的皮囊和成熟男人的气质。
嘻嘻,她的男人!
她一个人的!
“我有影响到你吗?”苏荔荔笑眯眯,自问自答,“肯定没有的,你看起来好凶!”
分明他没有发火,就是感觉吓人。
那个词怎么说的,不怒自威。
要是他一开始是这样对她的,借苏荔荔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他谈恋爱。
突然,眼睛上覆上一只大手,苏荔荔眨眨眼:“你干嘛?”
“光线太亮,仰头伤眼。”梁蕴初语气平静,唇角勾起一抹笑。
影响到了吗?
肯定是有的。
梁蕴初不是脾气火爆的领导,他极少对着下属大发雷霆,但他并非脾气好,相反,他很严厉。
半年多没过来,农场管理方面出现了一些失误,按他以往的性子,绝不可能轻描淡写放过,因为有她在,他收敛了。
苏荔荔索性抓着他的手玩:“这么大的农场,我们离得远,万一被欺骗怎么办?”
她刚才听出来了,有一笔发往巴西的牛肉订单,客户要的是夏洛来牛,农场的夏洛来牛还未长成,于是擅自换成黑安格斯牛,客户生气,取消了订单。
订单金额不大,一百万澳元,但损失的却不仅是一百万澳元。
回收的牛肉不能再二次销售是次要的。
客户是农场的老客户,每个月都会下六七位数的订单,由于这件事,客户更改了牛肉供应商,农场在巴西商户圈子中留下了不好的影响。
“水至清则无鱼,最先进的管理模式也无法做到完美透明,身为管理者,要容许适当程度的欺骗,但要保证那种欺骗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梁蕴初敲下最后一个字母,推开电脑,拉苏荔荔坐好。
苏荔荔似懂非懂:“怎么样的范围是可控范围?”
“举个例子,你今年有五亿利润,按照政策,应该交一亿多税款,但你的财务部门少计算了一亿利润,使你少交了两千万税,这种情况,你能允许吗?”
苏荔荔猛摇头:“不能!”偷税漏税违法的。
“那如果月度申报税款后,到公司账上的钱少了五百万,这五百万或许用作公司日常,或许进了某些领导层的口袋,表报上登记的情况与实际消费有出入,这种呢?”
苏荔荔想了想:“好像……可以容忍。”
相比五亿,五百万不多,最重要的是,不会对她造成恶劣的影响。
梁蕴初微笑,揉揉她的脑袋:“别担心,农场的事我会处理,送给你后,依然有盛世代为管理,你只需要多准备个银行账户,等着收盈利。”
至于这次的事,他不会轻拿轻放,他用做礼物的,只能是优良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