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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听完魏坤的陈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的捕快都吓了一跳。

“好你个赵老四!隐藏得够深啊!”李虎死死盯着地上的赵武,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十年前黑风寨一案,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剿灭,没想到你这漏网之鱼,竟然敢潜藏在州府重地,还犯下这等滔天血案!”

赵武依旧紧闭双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要用沉默来对抗一切。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魏坤提供的线索虽然关键,但要定赵武的罪,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以及撬开他的嘴。

“魏文书,”李虎转向魏坤,神色凝重了许多,“你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那封家书,可否让我一观?”

魏坤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已经被他摩挲得有些边角起皱的家书,双手奉上:“捕头大人请看,这便是我从赵武……不,赵老四住处搜出的家书。”

李虎接过家书,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是普通的草纸,字迹歪歪扭扭,带着一股山野村夫的粗鄙之气。信的内容不长,大致是赵老四的老娘在乡下问他何时能寄钱回家,说村里遭了灾,日子艰难,还问他“上次托人带去的东西收到了没有,务必妥为收藏,那是你爹留下的念想,也是……唉,总之小心为上。”

李虎反复看了几遍,眉头紧锁:“这信……除了称呼他为‘老四’,似乎并未直接提及他的身份和罪行。”

魏坤道:“捕头大人明鉴。这封信的关键在于‘上次托人带去的东西’。小人斗胆猜测,这东西绝非寻常物件。结合卷宗记载,当年黑风寨寨主及几位大头目死后,寨中积累的大量财宝去向不明,成为一桩悬案。赵老四作为小头目,极有可能知晓部分财宝的线索,甚至可能私藏了一部分。这‘东西’,会不会就是指向财宝的关键?或者,是某种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信物?”

李虎眼睛一亮:“你是说……他老娘托人带去的,可能是藏宝图,或者类似的信物?”

“小人不敢妄断,但可能性极大。”魏坤道,“而且,大人请看这信纸的右下角。”

李虎依言看去,只见信纸右下角有一个极淡的墨点,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这墨点……”

“小人起初也未曾在意,但仔细观察,发现这并非无意沾染,倒像是一个模糊的印记,似乎是某种图案的一角。”魏坤解释道,“小人猜想,这信纸或许是用某种带有印记的纸张写的,只是年代久远,或者当时印记本就不深,如今已难以辨认。但这至少说明,他老娘那边,肯定还藏有关于赵老四身份或秘密的线索。”

李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分析得有几分道理。赵老四隐藏十年,化名赵武,在州府做个寻常的绸缎庄伙计,看似安分守己,实则暗藏祸心。张记绸缎庄……他为何要对张记下手?”

这正是魏坤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道:“小人以为,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张记绸缎庄生意兴隆,家底殷实,赵老四可能因近期手头拮据,或为了筹集更大的资金(比如用于招兵买马,或者寻找宝藏),而对张记起了歹心。黑风寨匪徒本就凶残,杀人越货是家常便饭,他本性难移,也属正常。”

“其二,”魏坤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或许张记绸缎庄的老板张万财,无意中发现了赵老四的真实身份。张老板为人精明,交际广泛,若他察觉到赵老四行迹可疑,或无意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以赵老四的狠毒,必然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张记灭门,手段如此残忍,不像是单纯的劫财,更像是为了掩盖真相。”

李虎抚着下巴上的虬髯,缓缓道:“你说得有理。张万财死得蹊跷,当时现场勘查,只发现少量财物丢失,确实不像是典型的劫财命案。若真是赵老四所为,那他的动机就复杂了。”他抬头看向被两名捕快死死按住的赵老四,厉声道:“赵老四!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你老娘的家书在此,你还想狡辩?”

赵老四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死死盯着魏坤,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魏坤!你个卑鄙小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我!”

魏坤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诬陷?赵老四,你扪心自问,十年前黑风寨的恶行,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张记绸缎庄满门十三条人命,倒在血泊之中,何其凄惨!你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如今证据确凿,还敢在此叫嚣?”

“证据?什么证据?”赵老四嘶吼道,“一封家书?几句胡言乱语?就能定我的罪?姓李的,我告诉你,我赵武行得正坐得端,是良民!你们这样凭空诬陷,我要去州府大人那里告你们!”

李虎冷笑一声:“良民?良民会被人揭穿身份就杀人灭口?良民会有这样藏头露尾的家书?赵老四,你休要狡辩!来人,将他带回衙门大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触!”

“是!”两名捕快齐声应道,拖拽着还在挣扎叫骂的赵老四向外走去。

看着赵老四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魏坤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李虎转过身,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魏文书,今日多亏有你。若不是你心细如发,又有胆识,这桩十年旧案,恐怕还要继续尘封下去,张记的冤魂也难以昭雪。”

魏坤连忙躬身道:“捕头大人谬赞了。小人只是尽了一个读书人的本分,也是一个州府文书的职责。揭发奸邪,为民除害,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李虎哈哈一笑:“你这文书,倒是谦虚。不过,案子还没完。赵老四虽然被抓,但他嘴硬得很,要让他彻底认罪伏法,还需要更多证据。而且,那封信中提到的‘东西’,以及他老娘那边的线索,都必须查清楚。这不仅关系到赵老四的定罪,或许还能牵扯出当年黑风寨的宝藏之谜。”

魏坤道:“捕头大人所言极是。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李虎沉思道:“当务之急,有几件事要办。第一,提审赵老四,务必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线索,特别是关于‘东西’和张记灭门案的细节。第二,立刻派人前往赵老四的老家,也就是信中提到的‘青风岭赵家坳’,找到他的老娘,查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同时核实赵老四的身份。第三,重新梳理当年黑风寨案的卷宗,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被忽略的疑点,尤其是关于财宝和赵老四的记载。”

他顿了顿,看向魏坤:“魏文书,你对这案子的来龙去脉最为清楚,不知你可有兴趣……参与到后续的调查中来?”

魏坤心中一动。他本是文官,负责文书档案,与刑侦缉捕之事本无太多交集。但经历了这几日的惊心动魄,他心中那股探求真相、匡扶正义的热血被彻底点燃了。能够亲手将这桩大案查个水落石出,无疑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听从捕头大人差遣!”

李虎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就委屈你暂时协助我处理此案。你先随我回衙门,将你发现的卷宗疑点和对赵老四的分析,详细记录下来,作为审讯和后续调查的依据。”

“是!”

夜色更深了,州府衙门的灯火却依旧明亮。魏坤跟在李虎身后,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赵老四虽然落网,但他背后可能牵扯出的势力、隐藏的秘密,以及那神秘的“东西”和宝藏,都像一团团迷雾,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回到衙门,李虎立刻召集了几名得力的捕快,分头布置任务。一名捕快带领两人,星夜兼程赶往青风岭赵家坳;另一名捕快则负责重新整理黑风寨的旧卷宗;李虎自己,则准备连夜提审赵老四。

魏坤则被安排在一间临时的厢房内,将他发现的所有疑点、赵老四的可疑之处、以及对家书的分析,都一一详细记录下来,形成一份书面材料,以便李虎审讯时参考。

烛光摇曳,映照着魏坤略显疲惫却异常专注的脸庞。他握着笔,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几日的经历:从最初发现卷宗疑点的疑惑,到潜入赵老四住处的紧张,再到刚才对峙时的惊心动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他写道:“……赵老四,化名赵武,性格隐忍狠辣。十年潜藏,绝非易事。其伪装之深,令人咋舌。若非家书为证,其平日表现与常人无异。此等人,心思缜密,意志力定然顽强,审讯之时,需多备手段,攻其心防……”

“……张记灭门案,手法残忍,不留活口,显示凶手并非初次作案,且心狠手辣。赵老四身为黑风寨匪徒,有此等作案经验和心理素质。现场勘查发现少量财物丢失,或为障眼法,真实动机应为杀人灭口……”

“……关于‘东西’的猜测:一、藏宝图或相关信物;二、黑风寨内部联络暗号或标记;三、能证明其身份的特殊物品(如当年山寨的腰牌、服饰残片等)。其母信中提及‘你爹留下的念想’,‘你爹’是否与黑风寨有关?值得调查……”

魏坤奋笔疾书,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条理清晰地记录下来。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就在魏坤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揉着酸痛的手腕时,厢房的门被推开了。李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很亮。

“魏文书,辛苦了一夜?”李虎笑道。

魏坤连忙起身:“捕头大人也辛苦了。可是审讯有了进展?”

李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赵老四,果然是块硬骨头。嘴巴撬得梆梆响,一口咬定自己是良民赵武,说我们诬陷他。无论怎么问,都是那套说辞,还反过来指责我们刑讯逼供。”

魏坤眉头一皱:“如此顽固?”

“是啊,”李虎道,“我让人用了些手段,他也只是硬扛,就是不松口。看来,指望从他嘴里直接掏出东西,怕是不容易。”

魏坤拿起桌上的记录,递给李虎:“捕头大人,这是小人一夜整理的关于案情的分析和一些猜测,或许对大人有用。”

李虎接过,快速浏览起来。越看,他的眼睛越亮,不住地点头。

“好!好!魏文书,你这分析,真是太及时了!”李虎看完,激动地一拍桌子,“很多地方,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特别是关于‘东西’的几种猜测,和我想的不谋而合!还有对赵老四心理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他顿了顿,道:“既然赵老四这边暂时打不开突破口,那我们就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两条线了。去青风岭的人已经出发,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重新梳理卷宗的人,也发现了一些疑点。”

魏坤精神一振:“卷宗有新发现?”

“嗯,”李虎道,“当年负责围剿黑风寨的,是京城来的禁军和地方府兵。战事结束后,清点俘虏和尸体时,发现少了几个小头目,赵老四只是其中之一。卷宗里记载,当时有目击者称,看到几个黑影趁着夜色从后山悬崖逃走,赵老四很可能就在其中。另外,卷宗里提到,黑风寨的二当家,外号‘独眼狼’的,在战前曾与赵老四有过密谈,具体内容不详。而这个‘独眼狼’,也是失踪者之一,至今下落不明。”

“独眼狼?”魏坤心中一动,“难道赵老四和这个独眼狼还有联系?”

“不好说,”李虎道,“但至少说明,赵老四在黑风寨的时候,地位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要一些,或者说,他知道的秘密更多。”

就在这时,一名捕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捕头大人!不好了!大牢那边出事了!”

李虎和魏坤脸色同时一变。

“出什么事了?!”李虎厉声问道。

捕快喘着粗气道:“赵……赵老四他……他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李虎如遭雷击,愣在当场。魏坤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老四自尽了?怎么可能!他刚刚被抓,怎么会这么快就自尽?是畏罪?还是……

李虎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向外冲去:“快!带我去看看!”

魏坤也紧随其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赵老四死了,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张记的冤屈,十年的旧案,难道又要成为一桩无头公案?还有那神秘的“东西”和宝藏,更是无从查起了!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州府大牢。牢房外已经围了不少狱卒和捕快,个个神色紧张。

李虎分开人群,走进关押赵老四的牢房。只见赵老四直挺挺地吊在牢房的横梁上,脖子上套着的是他自己的裤腰带。他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显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李虎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伸手探了探赵老四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最后,目光落在了赵老四的嘴角。

“不是自尽!”李虎断然道。

“什么?”周围的人都是一惊。

魏坤也连忙凑近细看。只见赵老四的嘴角,隐隐有一丝黑色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虎沉声道:“他的脖子上虽然有勒痕,但那勒痕浅显,不足以致命。而且,真正自尽上吊的人,表情会很痛苦,舌头会伸出。你们看他,表情虽然狰狞,但舌头并未伸出,反而嘴角有黑痕,瞳孔紧缩,更像是……中毒而死!”

“中毒?”众人哗然。

“是谁干的?!”李虎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狱卒,“昨晚是谁负责看守这间牢房?!”

几个狱卒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捕头大人饶命!小的们……小的们昨晚一直守在外面,没有任何人靠近过这间牢房啊!赵老四他……他一直很安静,我们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道……谁知道会这样……”

“安静?”李虎怒喝,“一个被诬陷的‘良民’,会这么安静地等死?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狱卒们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魏坤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赵老四的尸体和牢房的环境。牢房不大,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个便桶,别无他物。墙壁是坚硬的石墙,地面是冰冷的石板。赵老四是如何中毒的?毒从何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赵老四紧握的右手上。魏坤小心地掰开赵老四的手指,发现他的手心有一小撮黑色的粉末,已经有些湿润,似乎是被汗水浸湿了。

“捕头大人,你看这个!”魏坤指着那黑色粉末。

李虎凑过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眉头紧锁:“这是……‘牵机散’?”

“牵机散?”魏坤一愣,他听说过这种毒药,据说毒性猛烈,服下后会让人全身抽搐,头足相就,状如牵机,极为痛苦。

李虎点点头:“没错,这气味,还有这颜色,很像是牵机散。这种毒药,市面上极为罕见,一般只有一些江湖邪派或者……官府内部才有少量储备,用于处决重犯。”

魏坤心中一沉:“这么说,是有人在我们内部,或者能接触到牢房的人,给赵老四下了毒?”

李虎脸色铁青:“看来是这样。赵老四不是自尽,是被人灭口了!”

这个结论,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灭口!是谁要灭口?为什么要灭口?

魏坤的脑中飞速旋转起来。赵老四死了,死在大牢里,死在严密看守之下。这说明,在他们内部,或者在州府之中,隐藏着一个强大的势力,这个势力不希望赵老四活着,不希望他开口说话!

这个势力,会是冲着赵老四知道的秘密来的吗?是为了那笔失踪的黑风寨财宝?还是为了掩盖更深的阴谋?

魏坤想到了卷宗中提到的那个失踪的独眼狼,难道是他?独眼狼一直潜伏在暗处,发现赵老四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