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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呦呦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难得这个点宿舍里聚了个齐全——去沪市参加完考研复试荣耀归来的邓诗淇,是今天下午的高铁票,此刻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敷面膜;早就找好了毕业入职的公司,现阶段全身心投入到实习当中的王莉,今晚走了运没被压榨留下来加班;泡在图书馆赶毕业论文的廖子笙,也抱着笔记本电脑回来了,跟孟呦呦前后脚进门。

“回来啦?吃不吃这个?”邓诗淇听见开门声,转着旋转椅就滑到孟呦呦面前,长臂一伸递过一个印着花纹的糕点盒。

盒子里只剩最后一块蝴蝶酥,酥皮层层叠叠,还沾着细碎的糖霜,“特意给你留的,差点被她俩抢光了。”

孟呦呦捻起糕点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笑着赞道:“好吃!”

邓诗淇却没跟着笑,反而凝着她的脸多看了两眼,眉头轻轻蹙起,总觉得对方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孟呦呦径直走回自己的床下书桌前,一放下背包,紧接着弯腰打开书桌下方的柜门,从里面拎出一个香芋紫的行李箱,“哗啦”一声拉开拉链,将箱子敞在地上,转身就去翻衣柜里的衣服。

三位室友见状,纷纷面露疑惑,几人交叉对视一眼,由廖子笙率先开了口:“呦呦,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要回杭州吗?这不才刚开学没多久,你又要回家吗?”

孟呦呦继续折腾着手里的衣服,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不是回杭州,我想去一趟番州市。”

“番州?”舍友三人异口同声的惊讶。

“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番州啊?是去旅游吗?”廖子笙简直满脑子问号,虽然不是第一次察觉到睡她对铺的这位好友最近一段时间里各种出奇反常的表现,但也着实没料到她会突然整这么一出,不免担心了起来。

廖子笙试探着提出建议:“那再等两三个月,我们可以趁着暑假一起去那边毕业旅行呀!而且还有一个月就要答辩了,你论文不是也还没写完吗?这时候出去玩,哪有心思啊?”

孟呦呦蹲在行李箱旁,从卫衣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开,点开天气预报 App,浏览起番州市未来一周的天气信息。她一边查看,一边轻声回:“论文到那边也能写,我前期的资料整理和数据都差不多弄好了,剩下的就是整合和修改,不耽误事。”语气淡淡的,可摆明了去意已决。

廖子笙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孟呦呦抬眸望了过来,微笑着看向她,格外平静道:“我票都买好了,明天早上的飞机。”

春寒料峭,昼夜温差大,夜里只有零上两三度,但京市已然过了供暖期。

孟呦呦自小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脚冰凉,一个人怎么也睡不暖,幸好她在上床前开了电热毯,这会儿温度已经上来了,倒也不觉得凉。顾及着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赶飞机,孟呦呦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即将入睡之际,孟呦呦隐约听到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一脚踩过两张床铺之间的台阶,下一秒,孟呦呦感知到有什么生物钻进了她的羽绒被里。

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出了来人,孟呦呦压低声音唤道:“子笙?”

廖子笙从后背抱住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孟呦呦嘴唇翕动,却久久没有出声。

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心中的猜测仿佛被进一步印证,再次开口时,廖子笙的语调里染上了细微的哭腔,源于一点点不被告知的委屈恼意,但更多的是心疼:“你为什么非得闷在心里,不跟我说呢?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环抱住她的双手默默收得更紧了,女孩发出的字音越发哽涩:“呦呦,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孟呦呦翻过身来,与她拥抱,喉咙同样涩涩的:“子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孟呦呦语气愧疚且无力,“就连我自己也还什么都不能确定。”

近四年共处一室,两人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廖子笙尽管对她隐藏的心事细况一无所知,但此刻也感受到了她整个人透出的深深无助。于是赶忙道:“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不想说就不说,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嗯,我知道。”反倒是孟呦呦安抚起了情绪失控的廖子笙,她一边轻抚着女孩的背,一边温声说:“没人可以帮我,我得自己去找答案。”

既然不愿意相信那些记忆都是假的,那她就去找他,起码要找到他存在过的痕迹,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飞机落地西明市正好中午十二点,孟呦呦索性在机场附近吃了顿快餐,垫饱肚子后,叫了辆网约车去动车站。

京市没有直飞番州的航班,孟呦呦定了当天下午从西明去往番州的动车票,行程略显紧凑。

从番州市火车站出来,眼前城市的景貌自然同记忆深处的场景大有不同。

城市建设的规划与管理很到位——站外广场的地砖铺得平整划一,广场边缘的人行道旁,绿植修剪得整整齐齐,灌木丛沿着护栏排成笔直的线条,沿街的商铺一字排开,铺面都是统一的玻璃门和蓝底白字招牌,透着股舒适的秩序感。

这里没有架在三轮车上的流动早点摊子,没有修鞋匠的小马扎,听不到鞋匠师傅放在脚边的收音机里传出来邓丽君的甜美歌喉,更没有背着蛇皮袋的拾荒老汉在站口徘徊。

孟呦呦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名叫“番州”的边陲小城。同每一位从站口走出来、到这边旅游的外地游客一样,萌生出丰富的新鲜感并怀有对未知的期待。只是她的心底多了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惶然,越靠近,越情怯。

下榻的酒店为图方便定在了番州市火车站周边,孟呦呦洗完澡后没打算出门觅食,拿手机点了份外卖后,便坐在床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她靠坐在床头,笔记本电脑稳稳垫在盖着薄毯的腿上,屏幕冷光映亮她额角沾湿水汽的刘海须,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往搜索引擎的输入框里打出了几个词组:「八十年代中番州边境六二四边防团驻地」。

点击确认的瞬间,鼠标指针转了两圈,网页缓缓跳转,可屏幕上弹出的搜索结果却寥寥清清,大多是些碎片化的公开记录——有六二四边防团当年参与打击边境防偷渡的集体表彰,有某次抗洪救灾中涌现的英雄事迹,还有地方军事史公众号发布的两篇老兵回忆军旅生活的短文,可翻遍十几页结果,孟呦呦完全寻找不到任何有关驻地旧址的信息。

孟呦呦指尖滑动鼠标滚轮,目光扫过屏幕上的一行行缺乏具体眉目指向的文字,心里却早有预料。毕竟四十年的时光太过漫长,足以让一座城市改头换面。

过去的四十年间,乡镇合并、道路变更、基建开发,原址改名变更太过常见。昔年一块鸟不拉屎的荒地,现在可能林立着高楼大厦。况且出于裁军、换防需求和编制改革等缘由,部队番号调整和更换驻地也是常态。

孟呦呦抬手揉了揉眉心,关掉当前页面,转而改换检索策略,删掉重新输入:「番州市退役老兵论坛。」

点进论坛后,孟呦呦大致浏览了下网站界面的板块设置和十几篇高点击量的帖子,心里渐渐有了思路,她斟酌着行文用词写下了一篇求助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