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旧使用着简陋的武器,穿着拼凑的护甲,但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动作狠辣如狼,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血腥气的彪悍气息,让偶尔捕获到他们信号的“净化者”探测器都为之报警。
更重要的是,一种名为“信念”的东西,在他们心中扎根、生长。他们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战斗,更是为了夺回失去的一切,为了脚下这片土地的未来而战!
李元霸站在据点高处,看着下方在昏暗灯光下依旧自觉进行着对抗训练的战士们,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獠牙,已经初步磨砺锋利。
他知道,练兵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净化者”绝不会容忍眼皮底下出现这样一支成建制的反抗力量。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已经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准备好了一支虽然稚嫩,却足够坚韧、足够凶狠的——利刃!
下一次,当“净化者”的大军压境时,他将不再是一个人独舞。他的身后,将站立着一群敢于向神明挥刀的——弑神者!
就在李元霸于城市废墟中锤炼獠牙,将反抗的火焰越烧越旺之时,一些潜藏在更深处、几乎与这片死寂大地融为一体的“古老影子”,也终于捕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波动。这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们沉寂已久的心海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剑冢深处,万剑寂寥。常年弥漫的尘埃在从岩缝透出的微弱天光中缓缓浮动,如同时间的灰烬。凌绝长老盘坐在那柄象征着蜀山最后尊严的巨剑残碑下,身形佝偻,仿佛与这残破的山石融为一体。他怀抱着那柄陪伴他数百年的青铜古剑“断岳”,剑身布满裂纹,灵光黯淡,如同他枯竭的生命。
突然,“断岳”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却清晰无比的嗡鸣!那不是濒死的哀鸣,而是一种……仿佛久旱逢甘霖的颤栗,一种源自剑道本源的雀跃与共鸣!
凌绝长老猛地睁开眼,那双原本因宗门覆灭、同道尽殁而近乎死寂的眸子,此刻竟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浑浊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他颤抖着伸出手,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剑身,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悸动。
“是……是希望……”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又带着狂喜,“是那位归来的李道友!他不仅在战斗,他更在……点燃这片死地的魂!”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丝近乎干涸的神识,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般,顽强地探向远方——那座他神识中曾经繁华、如今却被灰色笼罩的城市方向。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冲天的煞气,感受到了那股并非纯粹剑意,却更加浩瀚磅礴、带着吞噬与演化气息的意志正在凝聚!
“清风!明月!”他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两名同样被惊醒、脸上带着茫然与激动的年轻弟子。这是蜀山最后的苗裔,修为低微,却眼神清澈。
“师尊!”两名弟子连忙跪倒。
凌绝长老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决绝与期冀。他不再犹豫,并指如剑,指尖逼出一缕淡金色的本命剑元,如同雕刻般,在一块温润的白色玉简上,刻下了一道玄奥的蜀山剑符和一个清晰的坐标信息。每一笔刻画,都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差一分,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刻完最后一笔,他几乎虚脱,将玉简郑重地交给名为清风的弟子:“清风,你持我剑符,前往此地,寻李元霸道友。告诉他……蜀山虽残,剑心未死!凌绝……愿率残部,附其骥尾,为人族气运,再开锋刃!我等……稍作恢复,便至!”
清风双手颤抖地接过尚带着师尊体温和剑元余温的玉简,仿佛接过了一座山岳。他重重磕了三个头,声音哽咽:“弟子……定不辱命!” 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师尊和师兄,毅然转身,化作一道淡薄如烟、却义无反顾的剑光,悄无声息地遁出死寂的剑冢,投向那片未知而危险的灰色天幕。
幽暗冰冷的裂隙深处,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呜咽的阴风如同万鬼哀嚎。一座由累累白骨和冰冷阴铁构筑的简陋营寨,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顽强矗立。营寨中央,一盏以魂油为燃料的古老魂灯,火苗常年黯淡,仅能照亮方寸之地。
身着残破判官袍、面色青灰的钟判正闭目凝神,试图从这无尽的死寂中捕捉一丝天地韵律的变动。突然,他面前那盏摇曳的魂灯,火苗毫无征兆地猛地窜高了三寸!原本幽绿的光芒中,竟夹杂了一丝罕见的、带着生机的金红色!
“嗯?!”钟判猛地睁开眼,干枯的脸上肌肉抽动,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容。他伸出鬼爪般的手指,快速掐算,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阴气。“阳世……有大气运者逆天改命?好一股凶煞战意!竟能穿透这重重阴霾与‘盖亚’的哀鸣,引动幽冥共鸣……是了!定是传说中那位踏入星空的‘归客’!他不仅在战,更在……聚势!在唤醒这片土地的意志!”
他豁然起身,残破的判官袍无风自动。他看向营寨外,那些在刺骨阴风中依旧保持着松散战阵队列、眼神空洞却执拗徘徊的残存阴兵。这些,大多是当年地府崩毁时,随他死战不退的部下,如今只剩残魂执念,却军魂未散。
钟判深吸一口冰冷的阴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营寨:“传令!挑选三十名魂体最凝实、战意未消的弟兄,随本判……走一趟阳世!” 他顿了顿,望向那裂隙上方隐约透出的、代表生者世界的微弱天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人间……不能就这么死了!吾等地府残部,纵已非生者,亦当为人间……再战一场!”
星陨大漠,白日酷热如炉,夜晚寒风如刀。巨大的巫族祭坛由黑色的陨石垒成,表面刻满了古老的图腾,在清冷的星光下泛着幽光。大巫祭乌蒙,赤裸的上身布满繁复的靛蓝色刺青,此刻正将一碗混合着珍贵兽血和星辰砂的祭品,庄重地泼洒向祭坛中央熊熊燃烧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