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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再下西洋不是小事,需要重新准备的事情不少,想要赶在元光元年出海有些难度。

而朱予焕的三十岁寿辰在元光三年,由此可见,召见东南小国朝见贺寿不过是皇帝的小小借口罢了,重新开海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朱予焕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将自己考虑到的东南亚可能存在的东西都记录成册,让人分发给要去当地进行一定程度勘测的船队人员。

朱予焕只隐约记得红薯、土豆之类的似乎是在明朝传入中国,还是依靠“偷渡”的方式传入国内的。但具体的事件朱予焕早已经记不清楚,只能将实操交给要下西洋的人们。

当然也有一无所获的可能性存在,但该有的当地情况勘测还是要有的,这也算是一项情报工作。除了搜寻当地有没有特殊的物产,还有一点就是打听是否有其他国家的商队。

最好能够尽快接触外国商队,将国内有可能会滞销的产品售出,顺便搞点白银回来,如今的宝钞制度已经基本崩溃,民间百姓基本上都用银和铜来交易,但国内的矿产资源肯定不足以应对这么多人的交易量,为了防止现行交易制度崩溃,尝试向纸币方向过渡,必须用金银铜过渡一段时间。

朱棣委派郑和下西洋,为了供船队驻扎停歇,郑和曾经在设置满剌加外府,等待海流方向变化后再顺风返回大明。

只是距离上一次下西洋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大明曾在满剌加设立的据地恐怕是“凶多吉少”,是以朱予焕特意让人带足了武器,尤其是火器。

要是不能和平相处,至少也可以武力交流一下。

等到之后稳定下来,可以将部分牢中关押的犯人一起输送到满剌加搞建设,反正每年那么多犯人,还有不知道多少的犯罪官员,“流放”也是个不错的处理方式。

“圣人,这是贵妃娘娘那里送来的月饼,已经让人试过了。”

朱予焕活动了一下脖颈,这才看向周盈盈派来送月饼的宫人,笑着开口道:“她还有这个闲心做月饼?”

朱予焕折腾出来的动静人尽皆知,后宫自然也不例外,周盈盈也一清二楚。

这可是难能可贵地投效皇帝的方式,英国公张辅的儿子张忠可是瘸着腿都要去的,周盈盈当然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平日里朱予焕忙得团团转,清晨起来向皇太后问安,奉天门上早朝、左顺门上午朝、文华殿听经筵、乾清宫处理政务,闲暇的时候朱予焕便去西苑骑射锻炼,偶尔才有空看望两个孩子一番,不过待上片刻便又离开了。

皇帝空闲的时间少之又少,周盈盈想要“抓住”朱予焕还真不容易,她也没那个胆量跑到乾清宫去找皇帝,只能偶尔送点东西给朱予焕,表示一下自己对皇帝的关心。

要想和朱予焕多聊几句,唯一一个机会就是朱予焕来给母亲请安、或是陪母亲一同用膳。

那宫人乖顺道:“娘娘说眼看要到中秋佳节,总该为圣母准备一些应景的吃食,虽然有司膳监在,但贵妃娘娘准备的时候提起过,这是她的一份心意。贵妃娘娘特意多做了几份,分别送给圣母、老娘娘、两位长公主和郕王。”

朱予焕闻言不由莞尔,道:“她当真有心了,近来朕常听太后提起贵妃替朕尽孝膝前的事情。”

胡善祥知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见她每日带着两个孩子定时定点到寿宁宫请安,一日两次从不漏下,剩余的空闲时间也只能用来处理宫务、整理宫中图书,还不忘给胡善祥准备鞋袜、抹额等,显然是有事相求。

周盈盈希望胡善祥这个皇太后能说句话,但皇太后胡善祥也有些无奈。

朱予焕不是在避着周盈盈,而是真的没有时间来后宫,能给胡善祥请安已经算是不错的,胡善祥本想着让女儿不必来寿宁宫请安,奈何朱予焕坚持,说是要是一次不来,只怕她天天都想躲懒,还不如坚持下去。

好在胡善围已经跟随山东入京述职的官员一起抵达京城,获准暂居寿宁宫。

朱予焕和这位姨母二十余年未曾见面,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给姨母,必然少不了要来寿宁宫见面,周盈盈也总算能抓住机会蹲守皇帝。

朱予焕思索片刻,道:“你回去告诉贵妃,今年中秋节宴不必大操大办,只简单办个家宴,除却朕的弟妹们,再设姨母和宣庙贤妃的座位即可,宴席膳食让寿宁宫的小厨房和司膳监准备,不可铺张浪费。”

“是。”

待到宫人离开,朱予焕这才无奈地摇摇头,道:“周寿今年才十五岁,国子监里读书都还没读几年,贵妃就想着让他赶紧去‘立功’了。海禁重开,谁知道这次去了会是什么情形,她也不怕周寿客死他乡。”

一旁的韩桂兰对周盈盈的想法一清二楚,“在贵妃娘娘看来,后宫是女人建功立业的地方,前朝是男人建功立业的地方,贵妃娘娘自己拼了命走到如今这步,自然也不希望家里拖后腿。桂兰没有别的意思,但周家的人还是上进一些好,若是整日里只知道吃吃喝喝,只怕会让天下人效仿,一旦与皇家傍上关系,便只知道享乐,毫无上进之心。”

其实朱予焕对周家没有什么期望,心里还是希望周盈盈的亲爹和两个弟弟能乖乖地做吉祥物。周盈盈的个性她很清楚,周家原本也只是普通的佃户出身,即便周寿在国子监读了几年书,但成绩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朱予焕对他的能力还是没有什么信任。

更不用说周寿年纪太小,这次下西洋的安全不能保证,要是他出个差错,朱予焕还真有些头痛。

朱予焕听到这话不由思考片刻,道:“这倒是也有些道理。”

非特殊情况下,朱予焕做人做事不会做到绝处,总还要留一个转圜的余地。

周盈盈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思路本就和朱予焕不同,若是她真的这样坚持,朱予焕也没有必要拒绝她。

韩桂兰说的也有道理,周家虽然是外戚出身,但和皇家沾边,确实要背负起“榜样”的责任。

中秋天气渐冷,朱予焕今年不设宴席,仅仅是与母亲、三个弟妹和周盈盈母子三人一同用家宴,由寿宁宫中的小厨房操刀宴席,以此号召京中官员节俭。

朱予焕也没指望这样真的有用,只是在释放一个信号,官员们天天喊着国库紧张,既然如此,大家都要崇尚节俭,她这个皇帝以身作则,下面的人也都学着点,谁要是敢大手大脚,都察院就该放人出来以正风气。

“臣叩见陛下。”

朱予焕亲自伸手扶起胡善围,温柔道:“长辈向晚辈行礼,于理不合。”

她一袭雀蓝交领袄,缀了一块玉兔捣药的补子,下着蟹壳黄的缎料马面裙,配以翠玉莲花道冠,不似平日里那样威严,多了几分朦胧的温和。

胡善围如今已经年近耳顺,脸上比之当年更多几分岁月痕迹,大抵是学生们让她很不省心,她眉头的川字纹路更深了几分,

但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甚至登临帝位的外甥女,胡善围的脸上仍旧不可抑制地多了几分笑容。

胡家虽然身处济宁,但对于京中的消息也是有些了解的。

朱予焕辅政、征讨麓川、卸任辅政……这些消息胡家都清楚,难免为了这母女三人提心吊胆。

后来朱予焕趁乱登基的消息传入山东,胡家先是大惊失色,在从济宁州官员那里又确认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又觉得有些茫然。

在知道朱予焕辅政的时候,胡家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朱予焕被同父异母的皇帝卸磨杀驴,但如今朱予焕成了皇帝,他们仍旧不免担忧,忧心那些官员、军队不愿意服从朱予焕这个异类皇帝。

直到如今亲眼看到已经成为帝王的朱予焕,胡善围才觉得虚虚实实之中多了几分真。

胡善围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朱予焕看了许久,连忙垂首道:“臣……臣失态了……”

朱予焕却只是牵着胡善围的手走到设好的座位边上,亲手扶着她坐下,道:“今日是中秋,没有君臣,只有家人。”

坐在胡善祥边上的吴妙素早已经双眸垂泪,用帕子轻沾眼角。

尽管她早就见过胡善围,但仍然为眼前的久别重逢而感动落泪。

一旁的朱祁钰不由看愣了,他在母亲身边长到十二岁才另辟宫殿居住,却从未见过母亲像今日这样失态。

母亲从来没有说过她的过去,只是教导他要做一个善良温和、知礼守拙的人,尽量去帮助那些可以帮助的人,倘若一己之力无法做到,便不要擅自施以援手。印象中的母亲似乎永远冷静理智,从不外露自己的情绪。

倒是林圆贞见朱祁钰吃惊的模样,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娘同我说过,胡尚宫对她有教导之恩,王爷难道不知道?”

朱祁钰只知道母亲以前在东宫担任女官,跟随皇考左右,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怔在原地,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难怪如此,原来如此,所以如此……

林圆贞见他白着一张脸,道:“王爷可是不舒服?”

朱祁钰回过神,只是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学着朱予焕的样子开玩笑道:“王妃如今有了身孕,该是我担心王妃的身体才对,怎么反倒让王妃为我费心?”

林圆贞见他面色渐渐恢复正常,便也笑着说道:“王爷又说笑,夫妻之间本就该相互扶持。”

另一边,朱予焕已经坐在主位上,朱友桐本就没什么拘束,立刻笑嘻嘻地向朱予焕敬酒,说起了明年开春和朱含嘉一同微服前往南直隶的事情。

她们两个去南直隶当然不仅是去玩的,还有替朱予焕“微服私访”的任务,考察当地民生、顺便暗中监测纺织厂的事情,定期汇报。

朱予焕当然不会放任这两个未曾在民间生活过的妹妹孤身前往,一路上有自己的心腹护卫随行,还有跟着黄金凤行商的学徒随行,如此一来要安全许多。

周盈盈十分捧场地发出几句羡慕的声音,眼神在场上来回扫。

“这次姨母入京,以后便在京城养老,至于宅邸,朕已经命人寻好,就在东华门外不远,入宫十分便利,大小也合适,随行的家眷都能一同入内居住。”

胡善围不由吃惊道:“东华门外?”

朝中官员为了方便入宫上朝,大都住在东华门附近,可谓是达官贵族密集的地方,朱予焕竟然让她住在这里,还是单独辟了一件宅邸,只怕四品以下的官员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朱予焕看出她那一瞬间的紧张,宽慰道:“若不如此,难道要让天子的姨母流落在外不成?若是姨母实在不愿,只能让姨母住在朕曾经的府邸了。”

朱予焕登基之后,公主府便闲置下来,原本在公主府的仆从们,有意入宫的都跟着一起入宫继续照顾朱予焕,不愿意的则是送到了朱友桐的公主府,继续在宫外侍奉。

顺德公主府正是朱予焕的“龙兴之地”,一般人怎么敢住在这里?

胡善围连忙道:“臣不敢。”

朱予焕这才道:“姨母在宫中任尚宫多年,精通经史子集不说,更是深受太宗爷的信任,朕希望姨母能留在宫中,仿照当初皇考命陈山在内书堂教导内官一般教导女官。”她说完微微一笑,道:“朕听人说姨母在济宁开了女学教导宫外女子,如今入京,可不能再推辞。”

胡善围与她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朱予焕的意思,应声道:“臣遵旨。”

这次宴席算得上轻松愉快,酒足饭饱之后,众人都被安排在宫内休息。

朱予焕正要回宫休息,周盈盈已经快步走了过来,道:“妾身……妾身有求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