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紧得厉害,此时我一点底都没有,更是猜不透仁杞到底去了哪里,要做什么。
“小爷是一刻没敢离开门边啊,真不知道这邪祟是怎么……”
他懊恼的盯着林若若房门,像是想不通。
我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只希望旅馆的封术能撑久一点,至少撑到我追回林若若的魂。
“你挡住的是门外的邪祟进来,可挡不住门内的邪祟出去。”
我抬手将布袋里的符纸全部倒了出来,每一张都画上隐符,隐符对人可没有那么长时间的作用。
贺遥这才恍然大悟,那黄毛分身是从我们刚进那边旅馆开始就一直潜伏在林若若身上了,于是气愤不已,骂骂咧咧。
可骂着骂着又觉着不对劲,抬眸凝重的问我:
“可是大神不是神通广大吗?按以往的情况,这畜生附在林若若身上,大神肯定立马就发现了,阳禾,我一直都想知道,你跟大神到底怎么了……”
他抓了抓头发,欲言又止,止了又止。
我手上动作一顿,又默不作声将拼好的隐符披肩放去他肩上。
“如你所见,我和他之前的确闹了不愉快,但贺遥,我现在问你,你是相信他因为矛盾而置我们生死于不顾,还是相信他荆棘载途,生不由己。”
我几乎是陈述的语气。
不知为何,从最初离开仁杞庇护的恐惧愤怒,到现在的恐惧坚定,我知道,比起害怕离别,我更害怕失去。
贺遥垂眸默了几秒,才道:“肯定信他生不由己。”
“那就好说。”我转身又往自己肩上披上隐符,“不管仁杞那边是什么情况,我当务之急是要在今晚之前追回林若若的魂,
他若能赶回来,便是雪中送炭,他若赶不回来,我只能拼尽全力,总之,你们,都不能有一点闪失。”
我回头看了林若若一眼,果断捞了布袋出门。
刚跨出一只脚,肩上一股沉力。
转而是一声轻缓的低笑。
“阳禾。”他好像有话想说又没说,转成一句:“我陪你一起去,林若若这房间被你保护得滴水不漏,也用不到我了。”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好像沉静了一刻,我没回答,就见他嘟嘟囔囔,问我肩上的是什么,怎么像披了铠甲一样。
黑夜转瞬而至,从天际来,像一只巨大的漆黑野兽将整个小镇一口吞下。
街巷尾的白事铺拉起了外灯。
“老板,来点朱砂,两把桃木剑,桃枭有吗?”我喘着气,翻着爷爷的笔记本确认家伙事,这个时候,东西能准备就多准备点。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嗑着瓜子笑盈盈的:“有有有,小姑娘,内行人啊,我这桃枭拿去送人,是相当有用的......”
他拿着个大黑塑料袋,转身进去装去了。
贺遥也气喘吁吁的,才缓过来:“话说阳禾,你这体力相当惊人啊,读书那会儿的百米冲刺你肯定第一。”
桃木剑丢在他手上来回的抛,我只叮嘱他赶紧跟上,遂拿出纸棺,开启引路术。
纸棺中放了林若若的一根头发,与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寻魂的方向。
丝丝蓝息从纸棺里牵引出来,下一秒,如烟花似的直接窜了出去,北极星的反方向仿佛划过流星。
“往南!”
我凝眸冷喝一声,朝着南边狂奔。
贺遥举着桃木剑喊杀,我想了想,还是交代他把剑别在裤腰带上,防身用,又转而叮嘱张宛,关键时刻,可短暂附他身保他全身而退。
越往南,天际的黑就越发不对劲,多瞧两眼,就仿佛透着嗜血的暗红。
摇曳的山林魅如巨怪,我一把将贺遥拽到一棵巨树后,伸指示意他要小声,他抱着剑打着颤,左顾右盼的压低声音问我:“是到黄毛老巢了吗?”
我盯着山林深处,心头涌现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声音在告诉我,不要靠近那里,不能靠近那里。
我蹙眉:“这南向所处之地,很不对劲。”
“小爷也觉得,可太不对劲了”
贺遥压低声音往我这边靠,一片树叶掉下,把他砸个激灵,他哆嗦着又道:“尤其是这棵树,这么大,成精了吧?!”
我暗吸着气,压抑着心头的异样,摊掌运灵,催动了我俩身上的隐符。
“引路术指引的尽头就是这里面,贺遥,隐符起作用了,除了我们自己和仁杞,现在任何东西都看不见我们,进山林的首要目的,就是从黄毛身上抢回林若若的魂,
这个黄毛分身不知是什么形态,就冲他缠上若若这个举止,他十有八九保留着黄毛生前的意识。
如果抢到若若的魂,你拿着跑,我断后,旅馆汇合。”
“哦.......啊?!你一个人断后?这么有把握?”
因为隐符和灵力的缘故,于我看来,贺遥整个人像塑起一层透明的气流外壳,他盯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在看什么狂妄之徒。
我没空与他口头拉扯,抽出铜钱剑,凝眸望向林深处:“其他你别管,总之我肯定会活着回去见你们。”
语罢,铜钱剑划破林中瘴气,我一股作气跃入引路术所指之地。
贺遥短暂感受了一下拥有灵力的快捷,紧随我其后。
林深处时而寂静,时而嘈杂,很快引路术就到了尽头,黑的尽头,一座古宅,青砖红瓦,烟雾绕梁。
我和贺遥脚步当场刹住,惊出一身冷汗。
贺遥哆嗦:“我去,怎么有种倩女幽魂的感觉?!”
巨大的牌坊,阴冷伴随异香,说不清此香是何味,只觉它冰凉,悄声无息渗入每个毛孔,进入血液,最后到达鼻间,而后是灰白的皮肤,青紫的尸斑,浓浓的尸香。
还有缓缓穿戴的血红嫁衣,绣花的红轿子,驶入深山的火把。
山坳里悠扬着歌谣。
覆凝香——
送新娘——
过夜山——
花轿藏——
“呕yue~”极具画面感的一声在耳边炸开,我猛然惊醒,生生退了两步,眼前依旧是浓雾缭绕的牌坊,没有深山,也没有歌谣。
我压下心头的恶心,转头间,贺遥正扶墙吐得一塌糊涂,味儿冲得,像是胆汁儿都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