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运撕裂你之前,你得先把自己拆成笑话,嘻嘻,然后让爱你的人笑着原谅你,但值得庆幸的是,在各自残缺的双生子紧紧拥抱彼此的那一刻,祂们就完整了。
辛格瑞达只需要明确的知道,祂和纳撒尼尔拥有彼此,这就足够了,而这份情感强大到只要辛格瑞达想,祂随时都可以对命运举起屠刀。
但祂目前还不太想这样做,因为纳撒尼尔可能跟不上祂的脚步,祂得等等哥哥,嘻嘻,纳纳笨笨的,但是辛格特别爱纳纳。
祂会等着自己的双生哥哥追上来,然后两人再像小时候那样继续手拉着手,在两条并行的命途上你追我赶的向前走。
辛格瑞达很快乐,除了积压了太多悲伤的时候,可能会小小的,小小的疯一下,只需要纳纳的抱抱,或者哥哥们的些许安抚就能好。
该笑就笑,该哭还要笑,总之,辛格瑞达接受自己的不完整,祂要是真的想哭,早就扑到纳纳怀里哭出一片大海啦。
辛格瑞达知道,自己的诞生继承的是药师带来的干枯种子的一侧,那颗承载着药师过去的种子愣是让两位星神的血液被命途榨干后才堪堪发芽。
还好,祂还有机会挽救纳撒尼尔,祂的大脑和心脏都可以分给哥哥,只要哥哥能一直在祂身边爱着祂,陪伴他,只要这样就好。
祂早就习惯了爱得太满这件事,像一颗过度饱和的糖块,被现实的水泡一泡就开始化。
但没关系,嘻嘻,辛格瑞达会在自己彻底溶掉之前把糖浆都分给纳撒尼尔喝一口。
因为只有纳撒尼尔知道,辛格瑞达的精神状态其实特别脆弱。
只要别人一声稍显严肃的语气,一点迟疑的眼神,一个不小心的沉默,就会把辛格瑞达心里那点温柔全敲碎,然后悄悄藏起来。
辛格瑞达害怕自己伤人,但祂更怕被丢下,怕双生哥哥爱祂不够多,怕其他哥哥们太忙而不理祂,怕虫母在看不到的地方叹气,怕药师对着祂柔软的头发发呆。
祂害怕自己不是因为家人们的爱而活下来的,而是像祂观察到的,在别的星球的街边接受陌生人投喂的小狗一样,是靠着祂们的怜悯活下来的。
如果有一天,世界塌了,那辛格瑞达就会站在废墟上,把哥哥的尸体拉起来转圈:“来嘛,纳纳,嘻嘻,我们要一直一直跳下去啊。”
纳撒尼尔的身体其实也很脆弱,尤其是在弱点极其明显的情况下,祂本体上的尾针一旦被人拔掉,祂就会因极大的痛楚而陷入濒死状态。
但,随着拔掉尾针的次数增多,纳撒尼尔好像感觉不到那种令人恐惧的垂死挣扎了,不过数学题祂还是怕的,这题祂是真算不出来。
辛格总是会在祂昏过去后治好祂,然后告诉祂,祂的尾针已经变得更加修长凌厉,已经是无需打磨就可以任意屠戮罪恶的锋锐兵器了。
每一次听到辛格瑞达的夸奖,纳撒尼尔总是由衷的开心,祂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辛格哪天哭了,笑了,疯了,死了,那纳撒尼尔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如果哪天辛格累了,想躺下,想什么都不想,那祂就替祂看着这个世界。
如果辛格发疯了,笑到喘不过气,或者哭到撕心裂肺,那祂就站在祂身后,紧紧地抱着弟弟不放。
有时候,纳撒尼尔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在追赶一个注定跑得比他快的人,辛格瑞达的光芒灿烈,情绪变化的太快,思维太跳跃,每一步都像要脱离地面飞起来。
可只要辛格还愿意回头看一眼,伸出手把祂拉着,纳撒尼尔就不会停下,因为那是祂唯一存在的意义。
每一天,每一天,纳撒尼尔都不厌其烦的回应着辛格瑞达问了千百年的话:
「纳纳,辛格要是突然哭了怎么办啊?」
「那我就擦干你的眼泪,然后替你笑出来。」
「哦,好呀,嘻嘻,那辛格要是疯了怎么办呀?」
「那我陪你一起疯,反正我们俩疯一个不如疯一对。」
「嗯嗯,纳纳,辛格要是死了的话,就只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了,嘻嘻,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那我会陪你一起死去,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嘻嘻,我最爱纳纳了!」
「辛格,不要害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纳撒尼尔不怕死,祂只是怕辛格瑞达某一天突然消失不在,对祂来说,比死还可怕的是辛格转头看世界的时候不再喊祂的名字。
辛格瑞达笑嘻嘻的勾着纳撒尼尔的手指,看着光屏中被打晕后再次醒来,然后终于被无名客们想尽办法才安抚下来的祸弩。
就快了,祸弩既然已经与能救赎她的人相遇,那这孩子的命运也马上就可以让祂快乐的笑出来了。
至于弟弟们,啊,这么说来,辛格瑞达突然想起了什么,小七去泡水了,小六跟二哥在建迎客巢,小呆五呢?
“父亲,”辛格瑞达趴在药师腿上伸手拽了拽虫母的衣袖,“呆呆去哪了?我好像很久没见到祂了,嘻嘻,祂又去找那些假面愚者们玩了吗?”
纳撒尼尔脑后黑色的耳羽展开来动了动,像是在探测什么一样:“小五身旁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源,还有一,二,三,四……好多奇怪的能量源?”
“应该是纳努克和祂的六位绝灭大君,”虫母想起之前问阿哈的时候,那个浑身飘着面具的漆黑人影心虚又理直气壮的样子,“阿哈说,最近得分散一下纳努克的注意力,所以就把艾维利塔送过去了。”
“那没事了,嘻嘻,小五只要不瞎吃祂那个黑皮监护人给祂找来的奇奇怪怪的植物,祂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辛格瑞达放松的变成迷你款本体的样子,趴在药师身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向纳撒尼尔。
然后纳撒尼尔就在双生弟弟的眼神示意下也变成了毛绒绒的小胖蜂飞到祂身旁跟祂一起在药师身上打滚撒娇。
“药师~药师~,辛格困了,纳纳也困了,要哄~”
药师跟虫母对视了一下,无奈的把两个小家伙拢在手心里,祂嘴里轻轻的哼着跟虫母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悦耳的小调,认真的哄着两个可爱的孩子。
而虫母则起身坐到药师身后,将祂被双生子弄的有些许凌乱的长发梳理好,场面一时十分温馨,跟小胖蜂挤在一起睡着的小蝎子嘴角都是上翘的。
人啊,都是可怜,可恨又可悲的,但谁规定了,拥有这样命运的人,不能笑着迎接一切呢?
真正的欢愉,是意识到自己始终可悲,却依然选择笑着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