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宫宴只是由三妃中的李贤妃举办的,名义上是生辰宴,实则是受皇上所示替楚越泽相看。
毕竟也到了三皇子楚越泽该成亲的年纪,后院却还是空无一人。
林今瑶那边的动静不小坐在上位的李贵妃自然也听到了,立马就派了嬷嬷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嬷嬷是宫中老人,眼毒心明。
一见林今瑶脸上胡乱扯着手绢,指尖却微微发颤的模样就心下了然。
这林二小姐,怕是着了谁的道儿。
嬷嬷疾步回来,将情况低声禀报。
李贤妃眉头蹙起,“太医可传了?”
“已着人去请了,娘娘放心。”嬷嬷应答。
李贤妃这才面色略缓。
她并非真心关切林今瑶那张脸,只是今日这场宴,是她李贤妃的地盘。
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算计京中贵女,传出去,岂不是显得她掌控不力,连个宴会都办不周全,让人钻了空子?
说小了是意外,若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会觉得她李贤妃办事不牢。
不但没能给楚越泽相看中合意之人,连赴宴的贵女都护不住,这可真是丢大人了。
将来,皇上哪里还会将要事交予她办。
李贤妃膝下无子,仅凭着几分圣宠在宫中立足。
她迫切需要向皇上证明自己的价值。皇后之位悬空多年,她自知无望,但那贵妃之位,总要拼力一争。
毕竟,无后之宫,贵妃便是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派人细查!另外,将那盒舒痕胶赏给林二小姐,好生安抚。”李贤妃压下心头不快,吩咐下去。
这事关她的前程,她绝不能让人觉得她无能。
李贤妃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她的宴会上动手脚。
楚越泽眸光微动,对着身侧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入殿中阴影。
不多时,李贤妃派去查探的人回来复命:“娘娘,查明了。据说是有人不慎将香料掉进了酒水之中,这才引得林二小姐脸上不适。”
这理由,李贤妃听着,心里冷笑。
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这种“不小心”的鬼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但既然是她的人查回来的结果,若是不信,岂非打自己的脸,说她手下人办事不利?
纵然心中气闷,李贤妃也只能点头:“多派几位太医过去,务必为林二小姐仔细诊治。”
“是。”宫女领命退下。
出了这等事,席上的女眷们都觉得扫兴,宴会也只得草草收场。
李贤妃未能圆满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反而平添一桩乱子,离去时,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林今瑶因脸上的状况,被暂时留在宫中接受诊治。
江绾绾唇角勾起一抹冷然。她怎会轻易让林今瑶的脸好起来?
早已暗中嘱咐太医院的人,不许用心医治。
太医院那些人虽不明白其中关窍,却没人敢违逆江绾绾的命令,对此事更是三缄其口。
只因,早已有人替江绾绾扫清了障碍,他们不敢不从,也不敢多问。
林今瑶虽然及时服了解药但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但并不明显,所以情绪还算稳定。
江绾绾知道后并不意外,毕竟那药本就是她在林尚府拿的。
想起前世姐姐在毁了容貌后的痛苦,最后更是丢了性命,江绾绾又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
派人将林今瑶请到御花园,让人取来弓箭,立起靶子。
林今瑶来时更是未等说句话便被宫人按住。
江绾绾手持长弓,箭尖对准林今瑶头顶摆放的一只玲珑花瓶。
她看着林今瑶控制不住抖动,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冰冷:“林小姐,最好别乱动。本公主箭术不精,万一失手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弓弦骤然松开,“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出,精准射中花瓶。
“哗啦!”花瓶应声碎裂,瓷片四溅锋利的瓷片伴着冲击力飞落,划破了林今瑶的脖颈与眼下肌肤,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鲜血缓缓渗出。
林今瑶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脸,却因为被侍女按住而只能任由血从脖颈往下流。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惊惧与怨毒都掩藏在低垂的眼睫之下。
再抬头时,林今瑶脸上已是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身形摇摇晃晃,声音带着哭腔,哽咽道:“今瑶……今瑶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公主,竟要惹得公主这般戏弄惩罚……”
她说着,求助般地将目光投向恰在此时从不远处走来的楚越泽,似是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穿着墨色锦袍走来的男人视线落在江绾绾再次拉开的弓上,本就英挺的面容越发淡漠。
楚越泽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玩够了就行,别太过火,不好交代。”
毕竟是林尚书的嫡女,若是无缘无故死在江绾绾手里,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见他想阻止自己,江绾绾毫不掩饰眼底的厌烦,看向楚越泽时更是带着几分挑衅:
“她今日便是死在宫里,又能如何?三皇兄难道还怕对一个臣子无法交代?”
楚越泽漆黑的眼眸凝视着江绾绾片刻才开口:“即便是本殿下也不能随意伤害官眷。”
江绾绾闻言,有些诧异地回头望向他。
林尚书的那些罪证,楚越泽难道还没有收集齐全?
她虽未明说,但眼中的疑问清清楚楚。
楚越泽虽不知江绾绾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依旧眸色微动的摇头。
江绾绾不情愿的将弓扔给身旁的侍女,缓步走向楚越泽。
他今日束着玉冠,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更显眉眼深邃。
江绾绾走到他身边,微微踮脚,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戏谑:“三皇兄,用不用小妹我……帮你一把?保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那种。”
闻着飘来的淡淡的清香,楚越泽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媚容颜。
她竟然连林尚书的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楚越泽心中那份疑虑再次浮现。
眼前的女子,当真只是父皇寻回、曾在宫中充作乐女的“妹妹”?
为什么父皇从未对他提起过她们的存在?
他在见到江绾绾第一眼起就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是兄妹。
那应该是什么呢?
楚越泽一时想不明白,只是心头的那些异样继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