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老华的黑大汉闻言略微点头道:“主公若有疑问,待稍后寻得住处,雄便去打听打听!”
青年或是已经习惯来“老华”的一本正经和沉默寡言,没有多言,只是脸上挂着笑意进到了村中。然后在村口那座村中最大的院落门口停下,敲响了院门。
“梆~梆~梆~”随着院门被敲响,一名看着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从屋中走出,面带疑惑的开声问道:“是谁在门外?”
青年透过小院篱笆墙见是一老者发问,当即答道:“这位老大人(汉末三国时“大人”一般是对父母或长辈的称呼),在下刘言,洛阳人士,旁边这位乃是在下护卫华雄,游学到此,不想天色已晚,想在老大人贵舍求住一晚,还望老大人行个方便!”
没错,这青年和黑大汉的组合,便是曾经的弘农王刘辨与董卓昔日麾下猛将华雄了。自“洛阳之难”后,除了何彧和黑山秘谷少数人几人外,天下都以为弘农王已薨,紧接着又传出孙策诛杀董卓的消息,刘辨便动了外出游历的心思,待其得到何彧允许后,便化名刘言,带着华雄开始游历天下。
短短几年时间,刘辨见过了塞外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光,辽东茂密的原始森林,渤海一望无尽的大海,也体会了草原上烤羊肉的美味,辽东冬日的酷寒,甚至见过大海中那身长数丈的大鱼,但更多的是刘辨亲眼见着了百姓的生活,看着一个个百姓虽然过的艰苦,但却精神饱满,充满希望,这与他曾经在洛阳城中所见到的百姓大为不同,使得这位曾经的弘农王得到了潜移默化的蜕变,也让刘辨升起前往南方一观的心思,他要看一看,这天下百姓的生活究竟如何。所以才一路南下,今日正好到了平原郡治下,这处离着黄河只有百来里的小山村中。
院中老者听到刘辨的答话,先是回头将一个约莫十来岁,从屋中探着脑袋观瞧的小女孩骂回屋中,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半扇院门,打量着屋外的两人。尤其是看到华雄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和黝黑且有些凶恶的面相,还不由的微微一颤。
直到刘辨那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又自我介绍一遍,表明求住一晚的来意后,老者才仔细打量了一眼刘辨,见其气度不凡,隐隐透着贵气,且一身衣着虽看着朴素,但用料华贵,绝不是普通人家,遂赶忙回道:“哎哟~,当不得贵人大人之称,小老儿乃是此地河沿村的三老之一,姓崔名卜,贵人称呼小老儿崔卜即可,若是贵人想要借住一晚,小老儿家中尚有空房一间,只是有些简陋,还望贵人不要嫌弃!”
刘辨闻言倒也没有托大,而是对着老者一礼道:“呵呵,多谢崔老收留,言感激不尽,何敢奢求太多?”说着便让华雄拿出十来枚铜钱奉上,接着道:“此乃在下一点心意,还要劳烦崔老烧些热汤来!”
看着华雄递上的十来枚铜钱,崔老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小村子,一年到头主要就是地里那点收获,也就闲暇时村中青壮年会去大河边上捕点鱼,然后卖到县城,补贴一下家里,好的时候也不过一年才百十枚铜钱的收入,现在只是收留两人过一夜,居然有这么多钱!
崔老犹豫再三,正准备开口拒绝。但现在的刘辨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弘农王,民间的人情世故也懂得了几分,看出了崔老的犹豫,遂直接将铜钱递在其手中,然后拉着崔老踏进了院门,而华雄则牵着两匹马骡跟着进了小院。
崔老见刘辨这副做派,只得将钱收下,但心中却高兴得很,待华雄将马骡栓在小院中后,立马带着两人到家中空着的房间中,然后高声招呼道:“妮儿啊,快去烧点热汤给两位贵人送来!”然后自己则陪着刘辨两人热情的闲聊起来。
通过闲聊,刘辨也知道了此处村庄乃是数年前那场洪水之后重建的,村中十几户人家以前是这附近三个村子剩下的人,重新组建在一起形成的现在的村子。当年那场洪水将崔老的儿子、儿媳卷走,只留下一个孙女,这些年被崔老慢慢抚养长大。
说到这些,崔老也不禁双目微红,长叹一声,接着道:“所幸后来大将军带着大军到此救灾,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朝廷兵马会和那些贵人老爷一样,是从活下来的人中选仆役,选婢女的,结果没想到大将军是来救我们的!”
“大将军先是给我们搭建住所,然后还提供粮食,虽然粮食需要我们劳作才能换取,但每天都能有粮食供给,劳作又算的什么?再后来还有医者来给我诊治,重修房屋,重修道路。直到大将军带着大军撤走,县里的老爷前来对各个村镇重新分配,我们才知道,这些房屋,这些道路居然是给我们修的?”说着,崔老还摸了摸房屋的土墙,然后又继续道:“而且因为洪水受灾,县里的老爷还说,大将军已经禀奏朝廷,将为我等免税三年!”
说完崔老来到院中,因只知道大汉帝都在西方,遂面相西方跪下拜道:“小老儿崔卜,感谢大将军的活命之恩,愿仙神保佑大将军长命百岁!”
看着在院中跪拜叩谢的老者,刘辨心中感触颇深,这一幕,在刘辨游历并州、幽州、冀州的时候,甚至是那些已经归到大汉治下的乌桓、匈奴、羌、鲜卑等杂居旗镇的时候,刘辨可是看的太多了。
有感谢大将军于风雪白灾中救命之恩的,有感谢大将军高产粮食活命之恩的...等等,这让刘辨更加的想要去南方,去大将军目前尚未掌控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的百姓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而一旁作为微末出身的华雄,这一路随着刘辨走来的感触其实更加震撼其内心,此时正盯着跪拜的老者,目光深邃,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