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赶紧放开老子,你知道某家是谁么,信不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个学子还在叫嚣,侯杰却不惯着这臭毛病。
大手挤开人群,狠狠抽在这人大腿上,血肉横飞:
“再动一下,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这人面白唇红,一看便是个窝里横的货色,哪里见过侯杰这种,一言不合便动手的狠角。
当场被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动弹。
“看什么看,还有你、你...你们几个!”
侯杰出身武勋,自小打熬筋骨,眼力自然不差。
谨遵李斯文的叮嘱,提前躲在暗处观察,早就注意上了某些家伙。
在人群里随意扫了一圈,指出几个眼神躲闪的人:
“凡是某刚才点到的,即刻出列,百骑将面貌、身份记录在册,取消科举资格!”
“凭什么,我们一直在好好排队,没吵架没打人...”
侯杰冷笑一声,怒斥道:“真当老子眼瞎是不是,你们躲在人群里混淆视听,搅动是非。
你们几个确实没有参加打架斗殴,但其他人推搡打架,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那几人脸色发白,转身想跑,却被百骑拦住。
经过盘问,才知道他们是关陇世家派来的,想混进考场搅乱秩序。
侯杰冷笑一声:“把他们押去大理寺,让他们好好说说,是谁派他们来的!”
随着侯杰施展雷霆手段,将这群别有用心之人,或者桀骜难驯之辈尽数制服,现场很快便变得井然有序。
当然,也不乏明眼人认出百骑身份,摆出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顺利躲过一劫。
“现在,开始入场!”
混乱平息后,王敬直擦了把头上冷汗,吩咐禁军放心,让考生们陆续进入国子监考场。
而出乎意料的是,这群被当场拿下,取消考试资格的学子们。
或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或是大喊冤枉,跪地求饶...
却唯独没见一个嚣张跋扈之人,敢对着自己出言不逊,威逼利诱,可能...
这就是李斯文的威名吧,长安城里头号纨绔,长安四害之首,一物降一物。
趁着学子们分批进场,王敬直悄然回到国子监中,坐于考场大门旁的胡凳上,扭头对侯杰吩咐道:
“侯杰,麻烦抬一口水缸来,就在后院,某提前差人收拾过。”
侯杰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办。
跟这群精通算计的家伙相比,自己那些鬼主意,实在有些拿不上台面。
很快,侯杰领着几个百骑,抬来一口半人高的水缸,其中空无一物。
王敬直站起身,对着刚要入场的考生们说:
“诸位,你们都是当代的少年才俊,一身学问来之不易,等未来一朝入仕,更是与某并列,身负国家兴衰之重任。
所以,本官愿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身上还有夹带之物,现在扔进水缸里,本官既往不咎。
若仍执迷不悟,一会儿被百骑搜出来,那可就不仅只是取消考试资格了。
终生不得叙用,想想看,你家长辈得知这个消息,会用何等家法伺候!”
率先进场的考生们面面相觑,有些人变得犹豫起来。
一个寒门学子攥了攥衣袖,很是心虚的瞄着王敬直。
其间不慎与侯杰四目对视,当即哆嗦几下,小步走出人群。
其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写满了各家经义要点,是他熬了几夜的成果,来之不易。
他一步三停顿,频频看向袖口,心里一顿挣扎。
若是扔了,这次科举必然落榜,返家之后听阿耶阿娘几年的数落。
可若是不扔,一会儿真被搜出来,这辈子算是彻底没了希望,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承受之重。
最终,他一咬牙,脱下锦衣扔进了水缸。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越来越多的考生扛不住压力,选择交出夹带之物。
写满字的内衬,藏于发冠里的小抄,甚至还有人解下腰间玉带,背面刻满了经义。
王敬直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给了考生一次反悔的机会,又给了那些心存侥幸之人,相当程度上的挣扎。
就算走了狗屎运,真的有人带着小抄走入考场,也要胆战心惊的频频四顾,生怕被逮到,极大影响成绩。
随着一批学子轻装上阵,下一队考生入场。
侯杰双眼微眯,目光灼灼的盯着人群,这人看的好生眼熟。
好像是几年前,二郎尚且混账的时候,在百香楼里跟他们有过冲突。
但身板太脆,挨了二郎几拳便睡了过去。
“你,没错,就是你,给老子站那儿!”
侯杰上前一步,一把薅住卢景裕的胳膊,将其带出人群,同时吩咐百骑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某仔仔细细的搜,别放过任何边边角角!”
此话一出,国子监中不管学子还是官吏,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此人身上。
不用想都知道,这位倒霉蛋,绝对跟侯杰有仇!
卢景裕气的方脸发白,用力想甩开侯杰的手,嚷嚷着抗议道:
“侯二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某!本公子身上没带夹带!”
“呵呵,空口无凭,有没有夹带,搜了才知道!”
侯杰冷笑一声,催促一旁迟疑的百骑道:
“赶紧的,给老子慢慢搜!头发丝、裤裆里...任何地方都别放过!”
见侯杰执意如此,百骑只好无奈上前。
细细检查了卢景裕的衣服、发冠,乃至手里饭盒里的胡饼,都被掰成了细末,却什么都没找到。
看着口粮被碾成了饼渣,卢景裕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侯杰就骂道:
“彼娘之,侯二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某要去陛下那里告你,扰乱考场秩序,无故欺压学子!”
侯杰却浑不在意,有李斯文在最前边扛着,区区小事,拂面清风罢了。
重重拍了拍卢景裕的肩膀,语气轻佻:
“瞧卢公子说的,范阳卢氏,手眼通天的主。
今天好不容易进了某的地盘,某就公报私仇怎么了,有能耐你现在就去击鼓鸣冤!耽搁考试是你的事,某家过时不候!”
见卢景裕依旧不服,侯杰前倾身体,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笑眯眯的说道:
“你当真觉得某不知道?进场前你脱离人群,去自家马车里干什么了?
告诉你,要不是你足够自觉,现在已经被押到大理寺了!”
闻言,卢景裕脸色骤变。
他实在是没想到,之前心血来潮,回马车烧毁小抄,竟然正巧被侯杰注意到了。
心里忍不住的庆幸,幸好当时听说李斯文可能会来监考,他便果断毁了小抄,不然现在麻烦可就大了。
看着卢景裕得意远去的背影,侯杰摸了摸后脑,心里实在狐疑。
难不成这货也学了二郎,几年不见,改头换面,从一介纨绔成了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