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 > 第27章 现场调研了解情况,一锤定音法律解决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7章 现场调研了解情况,一锤定音法律解决

马广德厂长听到让其他班子成员发言,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以主人的姿态,侧身看了看紧挨着他左手边坐的一位女同志。

这位女同志约莫三十五六岁,烫着一头时兴的大波浪卷发,耳垂上晃着亮晶晶的耳钉,手指上套着个宽面金戒指,腕上的手表在会议室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也反着光,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马广德脸上带笑,语气里带着点引荐的意思:“李书记,那……咱们就按顺序来,让班子里其他同志也汇报汇报思想。嗯……书记,我先给您介绍,这位是我们厂的党委副书记,许红梅同志,主要分管群团、工会、妇联这一摊子工作。”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许红梅身上,示意她可以开始。

许红梅显然没料到会临时让她发言。我看了桌面上的会议议程,拢共就四项:马广德全面汇报、孙浩宇发言、苗东方发言、我讲话。现在这属于“加演”,而且我前面那两个问题有点敲山震虎的意思,会场气氛绷着,她明显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李书记,我……我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许红梅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发紧,“我们厂是五八年建厂的老厂子了,历来重视妇女工作,走在了全县、甚至地区的前列。别的厂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在我们棉纺厂,女同志那是绝对的主力军,发挥了‘大半边天’的作用……”

我不想再空话套话,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打断了她,但还是依然很绅士的笑着道:“许书记啊,我问两个具体情况。咱们厂现在的男女职工比例是多少?在职女职工的平均年龄,你掌握吗?”

许红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具体问题问得一怔,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旁边的马广德,带着点求助的意味。马广德脸上笑容也僵了一下,赶紧低声提醒:“红梅,基本数据……” 许红梅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连忙转回头,脸上挤着笑:“书记,这个……女职工大概……大概有一千一百多人?大部分都在生产一线。平均年龄嘛……这个随时都在变动,我们没有精确计算过,不过……估计在四十五岁以上吧。”

我心里暗暗摇头。一个分管群团妇女工作的副书记,连厂里女职工最基本的结构数据都说不清楚,这工作是怎么做的?看来这位许书记,八成是个摆着好看、占着位子的“花瓶”。对于这个层级的干部,我倒不想一开始就上纲上线,显得自己太苛责,毕竟隔着级别。

但我还是顺着她刚才的话头,继续问了下去:“红梅同志,我再问你,你是分管干部的副书记,厂里干部管理这一块,你也兼管吧?”

许红梅连忙点头:“报告书记,人事科这块工作是我分管的。”

“那好,”我看着她,“厂里中层干部,包括车间主任、各科室负责人,还有外派的销售点管理人员,现在一共多少人?这些干部的年龄结构、学历构成,你这个分管领导,心里有数没有?”

许红梅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她立刻扭过头,看向身后侧坐着的一位中年干部。那人应该是人事科长,见状赶紧欠起身,弓着腰,凑到许红梅耳边飞快地低声说了几句。

许红梅听完,像是拿到了标准答案,声音都高了些:“报告书记,我们厂中层干部,一共是七十九人。” 说完,她似乎觉得完成了任务,还补充了一句,“外派在深圳销售公司的几个同志,干得都挺好。”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平和但带着明显的敲打意味:“许书记啊,看来你对厂里一些最基本的情况,还摸得不够清、不够透啊。这些数据,应该是一个分管领导脑子里随时要有的东西。这样可不行。”

说完,我没再继续追问她,目光转向了坐在马广德右手边的一位男同志。这人五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严肃,坐姿端正,看着比许红梅沉得住气。

马广德赶紧又介绍:“书记,这位是我们厂的常务副厂长,杨卫革同志,主要管厂里的日常生产运行、行政和财务工作。”

我点了点头,直接问道:“杨厂长,你管财务,刚才马厂长提到总债务一千九百多万。这里面,本金多少,利息多少,具体构成是怎样的,你清楚吗?”

杨卫革不慌不忙,甚至没怎么看面前的笔记本,条理清晰地回答:“报告李书记,一千九百万的债务总额中,本金大约是一千四百万,累积的利息接近五百万。利息主要来自两大块:一是各家银行的贷款利息,滚动计算,利滚利,压力很大;二是前几年厂里资金实在转不开时,向兄弟单位和一些关系单位拆借的短期借款,也约定了12%的资金占用费。” 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诚恳了些,“非常感谢李书记您昨天在联席会上提出的思路,如果能协调银行方面实现停息挂账,哪怕只是暂停计息,对我们厂减轻负担、逐步化解债务,都是天大的利好消息,我们班子和职工也才看得到一点希望。”

一千九百万……再次听到这个具体的数字,我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这笔钱,放在现在财政状况好些的东洪县,也接近全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了,对曹河这样的县、对这么一个困境中的厂子,更是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嗯”了一声,肯定了他的条理:“杨厂长思路是清晰的,数据也记得准。那依你看,如果外部‘输血’暂时指望不上,单靠棉纺厂自身,有没有可能逐步消除这些债务?”

杨卫革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斟酌着词句:“报告书记,单靠自身……困难非常大,可以说是步履维艰。核心问题还是产品在市场上缺乏竞争力,卖不上价,也卖不动。”

“竞争力差,分析过具体原因吗?是产品质量问题,还是价格问题,或者是其他问题?” 我追问道。

“都有。” 杨卫革回答得很直接,“从根子上说,设备太老太旧了,多是六七十年代甚至更早的国产和苏联设备,故障率高,维修频繁,严重影响连续生产,也拉高了维护成本。生产效率更是没法跟南方那些用进口新设备的厂子比。同样的布,人家用人少、耗时短、质量匀整,我们成本自然就高出一大截。再加上我们历史包袱重,离退休人员多,各项费用摊下来,每米布的成本根本没有优势。价格上不去,质量上又没有突出的亮点,仓库里积压的产品就越堆越多,资金流彻底断了。”

杨副厂长分析得倒是切中要害,比许红梅扎实多了。我又陆续听了管生产的副厂长、管后勤的副厂长以及厂纪委书记的简单汇报,水平参差不齐,但总体感觉,这个班子除了杨卫革等个别人,对厂子真实困境的认知深度和解决问题的紧迫感,都远远不够。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长桌末端,一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同志身上。他约莫五十三四岁年纪,脸上沟壑很深,头发花白稀疏,穿着一件深蓝色中山装,袖口有些磨损,看上去和车间里那些老师傅没什么两样,与周围几位衣着光鲜的厂领导形成了鲜明对比。

马广德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介绍道:“哦,这位是我们厂的工会主席,周平同志。”

我看向周平,语气缓和了些:“周主席,你是职工选出来的,代表的是全厂一千多职工的利益和声音。刚才各位厂领导主要是从经营管理角度谈的,你从工会角度,从职工群众的角度,谈谈看法?对于厂子脱困,职工们有什么想法,你们工会又有什么考虑?”

对于周平的发言,我原本没抱太大期望。前面一圈听下来,除了杨卫革,其他人的汇报大多流于表面,连家底都未必完全摸清。但周平作为最后一个发言,或许时间上他准备得更充分一些,而且工会主席的身份,应该能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周平拿起面前一个用废旧报表纸装订成的笔记本,翻开,双手有些粗糙。他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场的县领导,眼神里没有许红梅那样的慌乱,也没有杨卫革那种干练,反而有种压抑已久的沉重和一丝豁出去的耿直。

“尊敬的李书记,各位领导,” 周平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但吐字很清晰,“刚才马厂长、许书记,还有杨厂长他们,都把厂里的困难,特别是经营上的困难,汇报得很清楚了,说的都是实情,厂子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他将目光看向我:“但是,光说困难不行,得想办法解决。我代表工会,也代表很多敢怒不敢言的职工,想跟领导们汇报一个我们反复琢磨过、也跟部分职工代表商议过的思路。”

哦?我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解决问题才是关键,这位周主席,看来是抓住重点了。

马广德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插话道:“老周,时间不早了,都快十二点半了,食堂还等着呢。李书记难得来,咱们准备了鱼……你挑要紧的说,长话短说。”

我摆摆手,笑着看着周平:“吃饭不急,工作要紧。周主席,你说,有什么思路?”

周平看了马广德一眼,眼神复杂,然后转向我,语气坚定了些:“李书记,我的想法,其实之前在职代会上也提过,就是能不能把厂区东边那大片闲置的土地盘活利用起来?那块地,位置其实不错,就在城边,交通也方便。前两年有南方来的老板考察过,很感兴趣。咱们厂短期内根本用不上那么大的地方,荒着也是荒着,种点麦子收成有限。如果能想办法把那块地变成活钱,哪怕是一部分,就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给厂子续上命。咱们县里财政困难,大家都清楚,指望县里大量拨款不现实。咱们厂一千多号人,在县里算个大厂,但在全国看就是个小企业。我觉得,得自己想办法,‘造血’比‘等血’更牢靠。土地是咱们厂现在最实在、可能也是唯一能快速变现的资源了。”

土地!我回想起之前的会议纪要,看来当初提出这个方案的,正是这位看上去朴实干巴的工会主席周平。

而马广德刚才的打断,以及此刻微微蹙起的眉头,都表明他对此方案并不热心,甚至有些排斥。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眼看厂子就要断气的厂长,为何对可能救命的“卖地”方案如此态度?而一个工会主席,为何要锲而不舍地推动这个明显会触动某些人利益的方案?看来,这棉纺厂的一潭死水下面,暗流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深。

我看了一眼苗东方,他正低头看着茶杯。孙浩宇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收回目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面向众人,声音平稳地开了口:“嗯,周主席提出了一个具体的思路——盘活闲置土地资源,换取脱困发展资金。各位县领导,还有厂里的同志,大家都议一议,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到底怎么样?如果那块地只是用来种麦子、养鱼,我个人认为,它的价值确实没有充分发挥出来。不瞒大家,我元旦去医院看望满仓县长时,他也提到了类似的想法,认为棉纺厂的问题,可能要从资产盘活上找突破口。”

我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全场,尤其是在马广德、苗东方脸上停留了一瞬。

“这样吧,咱们今天既然来了,就把问题摊开。饭,可以晚点吃。先集中议一议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棉纺厂东区那片地,到底该怎么看,怎么用?”

周平道:“书记,那块地有一百五十亩,位置不错,如果能顺利出让,至少能卖300多万到400多万。这是……这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方云英顺势接过话头,语气平和但透着股实在:“马厂长刚才说的困难,是实情。这也是之前梁县长主持协调时,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县里财政的情况,在座都清楚,寅吃卯粮,兜比脸干净,想拿出大笔钱来救急,不现实。银行那边,旧账未清,信誉受了影响,想新增贷款,更是难上加桥。这么看下来,盘活厂里闲置的那片地,确实是眼下棉纺厂自己能抓住的、最实在的一根救命稻草。这条路,理论上走得通。”

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分管建设和国土的副县长孙浩宇:“孙县长啊,土地出让这一块,政策法规你熟。周主席说的这条路,从政策上讲,有没有硬伤?具体操作,最大的坎儿在哪儿?”

孙浩宇显然琢磨过这事,回答得挺顺,但眉头拧着,一副棘手的样子:“李书记,从政策层面讲,如果企业是土地的合法使用权人,土地用途符合规划,县政府主导协议出让,获得的资金专项用于企业改制脱困、安置职工,这个方向,上级是鼓励的,也有文件依据。”

他眉头一皱,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可现在最大的麻烦,那块地的权属不清,有争议!城关镇西街的一部分群众,一直咬定那块地当年是村里‘借’给厂子用的,手续不完整,土地所有权还应该是村集体的。他们不认棉纺厂手里的东西。这个疙瘩解不开,前几次协调会,吵来吵去,核心就卡死在这儿了,动弹不得。”

“权属争议……” 我沉吟了一下,目光扫向坐在靠后位置的城关镇党委书记陆东坡,“陆书记,你们城关镇,还有西街村两委,在这个事上,前期都做了哪些工作?”

陆东坡一听点名,马上直起腰,脸上像是有一肚子委屈:“李书记,不瞒您说,我们镇里,还有村里那帮干部,腿跑细了,嘴皮子磨薄了!可这是历史旧账,几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经手的老支书、老队长都不在了,条子和证明村里不认说是假的。村民就认一个死理:地是祖辈传下来的,厂子红火的时候用也就用了,现在厂子不行了,地要么还回来,要么卖地的钱,大头得归村里。我们反复做工作,讲政策,也讲县里的难处,讲厂里一千多号工人等着发工资吃饭,口水说干,效果……微乎其微啊。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还有……还有那么几个比较‘活跃’的代表,态度硬得很,寸步不让。这群众工作……唉,真是老母猪钻栅栏——进退两难。”

我又看向国土局梁天野:“国土局老梁,你是土地爷,从专业角度表个态。按照国家现行的土地管理法规,这块地的使用权,到底该怎么认定?”

国土局梁天野推了推眼镜,回答得字斟句酌,透着谨慎:“李书记啊,我们调阅了能查到的所有历史档案。当年建厂征地,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手续……按当时的规范是没问题的,一些关键性的批文、协议原件都在。但当时确实比较随意,按现在的《土地管理法》,这种情况是极易引发权属纠纷。我们局也参与组织过调解,但双方各执一词,分歧太大,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严格来说,这属于典型的历史遗留土地权属争议。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可能有一方不服,棉纺厂现在火烧眉毛的境况,恐怕……等不起这个漫长的过程。”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县委常委、副县长苗东方身上。他是老曹河,根子就在西街村,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能代表本土势力的一种风向。

“东方县长,你是老曹河啊,对西街村的乡情民意也熟。抛开分管工作,从你对地方情况的了解来看,这个结,有没有可能解开?该怎么解?”

苗东方一直安静地听着,手里端着茶杯慢慢转,脸上没什么大表情。被点到名,他赶忙放下杯子,坐正了身体,露出一副深思熟虑又颇为为难的神色:“李书记啊,当着各位领导的面,我说句心里话。我苗东方是西街村走出来的人,喝村里的水长大,对那片土地、对那些乡亲,有感情。于公,我希望县里的企业能闯过难关;于私,我也希望乡亲们的诉求能得到合理解决。但这个事……确实是个死疙瘩。”

他拿着杯盖甩了甩上面的水才继续道,“不瞒您说,私下里,我也找过村里几位还能说上话的叔伯长辈,讲大局,讲利害,甚至……也暗示过,只要不再阻挠土地处置,县里和厂里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予适当的补偿。但是,难啊。”

他摇摇头,“村民现在认准了一个理,情绪很大,这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还掺着几十年的积怨,觉得当年吃了亏。我个人能力有限,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能让两边都心服口服的好办法。”

他说到这里,挤出微笑,目光诚恳地看向我,“李书记,您是县委的主心骨,站位高,视野宽,政策水平也比我们强。这个事,到底该怎么定,我们完全听县委的,听您的!您指方向,我们坚决抓落实!”

有这个表态就好办了。我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扶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我拍板。

“都没有立竿见影的好办法……或者,现有的办法都试过了,效果不理想。” 我缓缓开口,目光扫过马广德:“群众有情绪,有诉求,这很正常啊,我们的思想工作不能停,要耐心做。但是,” 我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加重,“棉纺厂一千多在职职工、四百多退休工人要吃饭,要活路!曹河的国有企业改革要推进,全县的发展大局,不能因为这一块地的争议就无限期地拖下去、等下去嘛!”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脸色变幻不定的马广德脸上停了停:“既然行政协调的路暂时走不通,既然这本质上是一个牵扯到土地权属的法律纠纷,那我们为什么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把自己困在没完没了的‘协调’圈子里打转呢?”

不少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我的意见是,换一个思路,换一条道来解决。把法律问题交给该接手的部门去处理。” 我继续说。

孙浩宇忍不住问:“李书记,您的意思是……?”

“啊,法律的问题,最终要靠法律来解决。” 我一字一顿,面带微笑的道,“棉纺厂,作为目前土地的实际占用方和权利主张方,可以就这块地的使用权归属,正式向县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被告就是西街村村委会。让法院来审,来判!法院立案后,该做的调解,法院会依法组织;调解不成,法院会根据双方提交的证据,依照《土地管理法》这些法律法规,做出判决。判给谁,就是谁的。法院的判决书,盖着国徽大印,那就是具有最终法律效力的‘说法’。”

“打官司?”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

在九十年代初的基层,遇到这种尖锐矛盾,领导们习惯的思路是“捂盖子”、“和稀泥”、反复“协调”,主动引导去法院“对簿公堂”,特别是让国有企业去告村委会,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很多人脸上都写满了惊疑和不解。

我看着他们,语气微笑:“对,打官司。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天天讲加强法制建设,讲依法行政。遇到了调解解决不了的纠纷,诉诸法律,是正大光明的途径,也是最终的途径嘛。法院判下来了,白纸黑字,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如果判给棉纺厂,那厂里就可以依法依规盘活土地;如果判给村里,那我们再坐下来,研究别的出路,比如合作开发、土地入股,或者县里从其他方面给予补偿。但至少,有了一个具有法律强制力的结论,打破了现在你咬我、我咬你,谁也别想动的僵局!”

孙浩宇面露难色:“打官司,这不好吧?”

苗东方也探着头附和道:“是啊,怎么能去打官司,书记,这个……?”

方云英咳嗽一声,捏着茶杯盖,面色平和的道:“书记也没说一定打官司,先是法院调解嘛,如果你们谁有解决问题的更好的思路,那你们就提出来,咱们再请书记拍板嘛。”说着环顾会场,继续道:“苗县,孙县,包括城关镇,国土,你们有没有好的办法?”

几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无奈。

我笑了笑,缓缓扫过苗东方、孙浩宇、陆东坡等人:“方县说的对啊,并不是一开始就打官司,法院啊组织调解。更重要的是,法院判决生效之后,就有了执行的‘尚方宝剑’。到时候,如果还有哪个个人,或者哪一部分人,敢无视国家法律的判决,继续聚众阻挠、闹事,妨碍土地的正常处置,妨碍棉纺厂的改革自救,那性质就变了!那就不再是普通的经济纠纷或者群众诉求了,那是破坏发展,是挑战法律!真到了那一步,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耽误发展的账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所有人都听出了我话里毫不掩饰的决心和铁一般的硬度。苗东方的眼皮跳了一下,孙浩宇低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

“当然,” 我语气稍缓,但基调未变,“在法院审理期间,县委、县政府,包括城关镇、相关村,该做的工作一样不能停。特别是对西街村村民的政策解释、情绪疏导,必要的帮扶,要继续做好。要跟他们讲清楚,走法律程序,是为了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是要把谁一棍子打死。但是,原则必须坚持: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以法院的生效判决为最终依据!”

我的目光重新落到马广德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马厂长,你们厂领导班子,有没有问题啊?”

马广德像是被我这番话砸懵了,脸上红白交错。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偷偷瞟向苗东方,苗东方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表示。

他又看向孙浩宇,孙浩宇也避开了他的目光。马广德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重重点头:“李书记!只要县委给我们撑腰,指明这条道,我们棉纺厂……坚决执行!下来我们就开班子会,研究材料,尽快向法院起诉!”

我又看向苗东方、孙浩宇、陆东坡、国土局梁天野,面色微笑的道:“苗县啊,你在抓国有企业?这事就有你牵头,孙县,你抓土地,这事你配合,要顺利通过法院来解决。”

我目光在两人的脸上看了看,笑着道:“小事情,都轻松一些嘛,苗县长啊,这件事情能不能干好,就看孙县长是不是支持你的工作了。”

孙浩宇一愣,脸色尴尬的道:“书记放心,书记放心,我肯定是全力支持苗县的工作。”

我靠在椅背上,很是从容的对着苗东方道:“苗县长,现在抓土地的表了态,你这个主管领导有没有信心。”

苗东方还想推辞,很是为难的道:“书记,这个关键是村里面,这个……”

我笑着拍了拍苗东方的肩膀道:“村里面的工作,那不是县委书记管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管到村里面了,那咱们城关镇的同志管什么?我相信你,也相信城关镇同志的能力和智慧嘛。”

我知道基层的乡镇长是胆子大,只要他们支持,群众工作一般脑补起来,就看着城关镇的陆东坡笑着道:“陆镇长啊,县委给你做主,苗县和孙县都在给你撑腰,如果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县委可是要打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