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启瑞掺和到三姓寨的这些项目里,是柳青没有想到的。
当初,杨浩宇在准备回老家三姓寨二次创业时,第一个知道的就是薛启瑞。
他们是发小,更是年轻时一起在汉正街打拼奋斗过的兄弟。
更主要的是,薛启瑞的先祖就是莲花坪的族老,是薛刚的后人。
从这个角度来讲,他是三姓寨妥妥的“贵族”。
如今的薛启瑞早就不是当年在汉正街扛大包的“扁担”了,他的事业做得很大。
除了在武汉东西湖区投资的一个大型物流产业园,他在北京、广东及浙江都有产业。
当时,薛启瑞比柳青更反对杨浩宇回老家创业。商人的灵敏嗅觉告诉他,那是一条充满着风险和未知的荆棘之路。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和判断是对的。
这些年,杨浩宇前后砸进去了一个多亿,至今没见效益不说,自己还要四处奔波,疲惫不堪,家里的老婆孩子也没有照顾到。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成功商人应该要做的事。
薛启瑞就不同了。
杨浩宇回三姓寨摸爬滚打的这些年,正是他飞速发展的几年。
如果说当初他两人的实力相当的话,现在的薛启瑞可以甩掉杨浩宇好几条街了......
和杨浩宇的想法一样,当柳青知道薛启瑞在这个时间段杀回三姓寨时,也觉得他这是言行不一,是标准的说一套做一套,是不太讲究的“猴子偷桃”。
但如果是真的,杨浩宇又该如何应对呢?
大鱼吃小鱼,快鱼吃慢鱼,商场如战场,比拼的就是实力。而现如今的昊天集团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妪,怎么去和如日中天的薛启瑞竞争?
柳青不禁暗暗为杨浩宇捏了一把汗。
她原本以为杨浩宇回到老家三姓寨,就是贪恋那里青山绿水的风景,新鲜的空气和生态可口的食品,还有自己的初恋和回忆。
现在看来,杨浩宇其实一直都在负重前行。
“和薛启瑞竞争,你准备好了吗?”柳青不无担忧。
“车到山前必有路!”杨浩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计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我始终相信,邪不压正!”他给自己打气。
“我支持你!”柳青终于发自内心地说出了杨浩宇一直期待的这句话......
趁着自己人在武汉,又逢新春佳节,杨浩宇真诚地去拜谢了这几年间帮助和支持过他在三姓寨事业的那些专家、领导和朋友们。
正月初六,杨浩宇和柳青打好招呼,吩咐柳钢直接从保康取道十堰直接回三姓寨,自己一个人驱车,风驰电掣地赶回了庐陵县城。
而彭海秘书长因为儿子儿媳正月初八就得上班恰好也是在这一天返回了武汉——俩人完美错过。
本来想面见彭秘书长征询一下相关事宜的杨浩宇只得在县城父母家呆了两天,正月初八便叫上几个住在县城的昊天集团的员工,再次奔赴“战场”。
正月的三姓寨,凛冽的寒风仍在肆虐,却挡不住杨浩宇探索天坑的热情。
初九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们便带着专业测量设备,背着沉甸甸的仪器,沿着陡峭的山路向天坑进发。
山间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可能滑倒。
施工队还没有复工,各种机械和建筑材料凌乱地堆放在天坑底部,但杨浩宇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天坑未来的模样。
这已经是杨浩宇第三次深入天坑内部进行探索了。
这一次,他刻意避开了前两次已经探索过的区域,绕开已经规划好而且已经开始施工的板块。
他想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抵达天坑另一侧的边缘时,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巨大的天坑宛如大地睁开的深邃眼眸,四周悬崖峭壁如刀削斧砍般直立,层层叠叠的岩石纹理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崖边和对面一样,也长满了顽强的松柏,枝干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坚韧。
杨浩宇深吸一口气,带头沿着搭建好的简易绳索和栈道向下攀爬。
每下降一段距离,温度便明显下降,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测量队的队员们紧紧跟随,手中的仪器在晨光中闪烁着金属光泽,他们的脚步声与绳索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天坑的寂静。
当终于抵达另一侧天坑的底部时,眼前出现的溶洞里景象完全不同,霍然又是另一个神秘的地下世界。
头灯的光束划破黑暗,照射在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那些钟乳石有的如倒挂的冰凌,晶莹剔透;有的似巨大的石幔,垂落而下;还有的像一根根石柱,顶天立地。
洞顶不时滴落的水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溶洞中久久回荡。
杨浩宇蹲下身,指尖触到一处凹陷,粗糙的石壁上还残留着人为凿过的痕迹,而且看起来不是很久远。
“这应该是三姓寨的老祖先们探索天坑时凿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和怀念。
小时候,爷爷曾经给他讲述高祖杨崇武在这里的故事。
再加上在古寨春酒楼和唐三爷一起聊天时听过的那些故事和那些奇幻的经历,天坑对于杨浩宇来说,是一个神秘且神圣的地方......
而如今,它却承载着杨浩宇振兴家乡的梦想。
“杨总!你快过来看啊!这里有好多的坛子!难道是个地下酒窖吗?”
测量员小王举着头灯,踮着脚扒在一堵坍塌了一半的石墙上往里面张望。
杨浩宇心中狂喜,心想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呀!
自打与柳青谈过想让古春参与到天坑二期项目中来并得到柳青的支持后,他一直在思考应该怎样与古春谈这件事情才好。
他手中根本没有上谈判桌的筹码啊!
如果他能够找到印证古寨春酿酒技艺属于是先民们共同带进来的而不是某家某户的私有财产,那一切就好办了。
杨浩宇顾不上洞中漆黑,三步并作两步磕磕绊绊地跑了过去,所有下洞的人员也都被吸引过来了。
五六盏头灯齐刷刷地照进断墙后的石洞,洞中的陈设一目了然。
是的!就是坛子!一排一排的釉面陶坛紧贴在石壁两侧,呈长蛇状向洞内延伸而去!
这完全超出了杨浩宇的想象!
他想象过哪怕只发现一个陶罐,里面残存着古寨春老酒。
可是,这堵断墙后,整个深不可测的洞穴内,竟然摆满了完整无缺的陶罐!
不会是空的吧?
杨浩宇赶紧交代了几句,让大家小心地翻过石墙断垣,不要破坏任何东西。
岁月在陶坛的釉面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痕迹,那是恒温恒湿的环境让微生物群落聚集在缸面,赋予了它弥足珍贵的厚重感。
这个支洞深不见底,呈漏斗状,由外及里越来越逼仄,能容下一个成人直立行走通过的洞道也就五百米左右,前两百多米的洞道两侧,稳稳当当地对列摆放着近五百个大大小小的坛子。最大的将近半人多高,小圆口大粗腰,目测最少也能盛装两百斤酒体;最小的陶坛单手可拿起,容量不会超过十斤。
但令人遗憾的是,并不是每个陶坛都盛装着美酒,因为它们大部分的坛口都只简单地盖着一块薄薄的石板,并没有密封,揭开石板,可以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坛子内壁完好如新。
但是,洞穴最里侧的十几个坛子被泥巴紧紧地封住了坛口,还能看见外露的基本碳化了的荷叶,轻摇坛体,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液体左右晃动!
杨浩宇内心狂喜不已,这真是如有神助啊!
同行的小周仔细观察着洞壁,突然又兴奋地喊道,“杨总,您看!那边有好多洞龛!”
杨浩宇随着他头等射出去的光束看过去,只见洞道里侧的一面石壁上,被人为地凿出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洞龛,大部分的洞龛空无一物,但有几个洞龛里摆放着青铜和石质酒器,还有一个洞龛里摆放着一个黝黑的漆盒。
杨浩宇继续叮嘱大家不要动这些东西,一边让随行的科考人员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漆盒。
盒子只是扣着一个青铜扣环,并没有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