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被口水呛了一声，连忙摆手。
“你这丫头，这种话哪能随便说。”
苏姝同样压低声音，朝老丈凑了过去，“我可是听说那摄政王把持朝政，咱们这个女皇陛下就是个傀儡。”
老丈狐疑地吊起眉梢，“不应当吧？我们可是听说那摄政王对陛下推崇的很，事事以她为尊，所谓的把持朝政不过是不想让夫人累着。”
“嗯？何出此言。”苏姝取出袖中的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嘴。
老婆子上前牵过老丈的手，朝着苏姝慈祥地笑了起来。
“咱们都是有眼睛看到的。摄政王平素腿脚不便，经常是推着轮椅在城中转悠，咱们东市坊他也常来。听首饰铺的老板说，摄政王从他那买了不少东西，说是给家中娘子买的，那柔情蜜意的样子可是让这条街上的小娘子们都动了心。”
苏姝心头一动，想到了自己妆匣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
“就是，听说有一回街头的俏寡妇要自荐枕席，被摄政王给扔了出来，说是心中只有他娘子一人。当时闹得可凶了。”
苏姝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反驳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个俏寡妇怎么能潜入摄政王的府邸？还不是有摄政王的默许？”
这话一出，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裴如安一言难尽地看向苏姝。
老夫妻两个也愣了下，老婆子拍着苏姝的肩膀，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丫头啊，看来你真是刚来上京，什么都不知道。瞧见没，街尾最小的那栋破宅子就是摄政王府邸，别说俏寡妇能翻墙过去了，就连我们两个老家伙都能直接把那门撞开。”
苏姝顺着老婆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处连广陵宋家都不如的破败院子。
她眉心一跳，冷着脸起身。
“我吃饱了，先回马车歇着，你们慢用。老丈婆婆，你们的羊肉汤很好喝。往后的日子肯定会和这热汤一样，越来越红火。”
说完，苏姝揣着手转头往马车那走。
走到一半，她眉心一凉，一片、两片、无数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初冬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裴如安等人连忙也三两口把东西吃完，放下一锭银子，跟上苏姝的脚步。
“贵客，给多了！”老丈急忙叫住裴如安。
裴如安朝老夫妻两摆了摆手，“老丈，婆婆，下雪了，赶紧收摊回家。”
回到马车上，苏姝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裴如安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说话。
马车经过那处破落宅子的时候，苏姝冷不丁开口问小雪。
“你们这阵子都住在这里？”
小雪与裴如安对视一眼，回道，“我和如安哥哥住在裴府。大哥，他一个人住在那，也没让人留下伺候。”
苏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宋宜宁啊宋宜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是想用这些惩罚自己，还是可以让自己良心好过？
众人一路无话地回到宫里。
苏姝让裴如安和小雪下去休息，独自回了寝殿。
她打开妆匣，取出所有的首饰，一件件看过去，那支刺中宋宜宁的金步摇也在其中。
苏姝仔细看过金步摇的每一寸，果然看到凤凰的心口那片羽毛下方雕刻了一句话。
“愿与吾妻朝朝暮暮”
落款是宁字。
苏姝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次看过其他首饰，也在它们身上发现了同样的话与落款。
苏姝闭了闭眼，将那些首饰一一放了回去。
她绕到宋宜宁身处的偏殿，躺到他身边。
苏姝把自己窝成了一个虾米状，避开宋宜宁的伤处，环绕住他的脖子，枕在他肩头。
“宋宜宁，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许你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姝的呢喃消散在空气中，她没有发现宋宜宁的睫毛动了动。
苏姝假寐了片刻，门外传来内侍的通传声。
说是陆将军和宋小将军回宫，在宫外等候觐见。
苏姝连忙起身，声音不自觉地发着颤。
“快，召他们入宫！”
苏姝抠着自己的指甲，陆宗林和宋宜年这是安全回来了？
等待的这片刻，苏姝直觉自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脑中各种思绪轮番上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卑职陆宗林参见陛下。”
“卑职宋宜年参见陛下。”
熟悉的两道声音传来，苏姝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进来说话。”
大门一关上，苏姝当即提着裙摆小跑到两人身边。
陆宗林和宋宜年俱是贪婪地看着苏姝的脸，宋宜年头一个绷不住，拉着苏姝的手，将她拽入自己怀里，紧紧拥住。
“还好你没事。”宋宜宁埋首在苏姝颈边，“你知不知道，实验室爆炸的时候，我要吓死了。”
陆宗林说：“二郎，放开苏姝，先好好说话，想必她有一肚子话要问。”
宋宜年嗯了一声，不甘不愿地松开苏姝，分开的一瞬却是直接低头攫取住了她的红唇。
宋宜年身上还带着赶路的微微汗味，不算难闻，这会直冲苏姝鼻腔，苏姝不由抵在他胸膛，拧起了眉心。
陆宗林目光一沉，正要伸手把宋宜年拉开，人已经松开了苏姝。
宋宜年伸手在苏姝唇上抹了抹，说道：“我去看看大哥，你有什么问题先让陆宗林回答。我马上就回来。”
宋宜宁扭头，快步往偏殿走去。
陆宗林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姝的眼睛，苏姝清了清嗓子，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所以，你们三个都回来了？宜宁在哪里？可是出什么岔子了，他进入别人的身体了？”
陆宗林试探地伸手去摸苏姝的脸庞，苏姝一愣，倒是没有避开。
陆宗林眸中一喜，条理清晰地回答起来。
“当时你独自去实验室，我们知道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去。途中被龙氏大少爷的人耽搁了一段时间。我顺手把龙大少爷宰了，他的人狗急跳墙，要把实验室炸了。”
“当时情况紧急，饶是我们临时调了人过去，但实验室的好些仪器被毁了。无奈之下，宋宜宁再度连接脑能。他用自己作为能源提供方，把我们三个和你一块送回了大凰。”
苏姝眼皮直跳，这么几句云淡风轻的话背后是多少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