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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幻境中许多变化,幽室内最见心性

两位道士说:“我们二人最早拜入三缄仙师门下,仙师赐给我们道号,一个叫‘固精’,一个叫‘藏精’。”

话还没说完,翠华和翠盖就说:“想来二位道兄对大道领悟精深,所以师父才赐予这样美好的道号。”

两位道士说:“道妹过奖了。谁能想到道妹们,以女子柔弱之躯修炼成天仙之法,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君子,让男儿们都自愧不如啊。”

翠华和翠盖说:“能称得上大丈夫、君子的,只有二位道兄才当之无愧。把这样的称呼用在我们女子身上,实在不合适。”

他们谈天说地,不知不觉酒兴越来越浓。固精和藏精拿着酒壶劝翠华和翠盖喝酒,翠华和翠盖也有了几分醉意,忘了男女之间不能直接递接东西的规矩,也拿起酒壶回劝二位道士。

二位道士渐渐开始说些调戏的话,举止轻狂起来。翠华和翠盖的心思也有些动摇,似乎也任由他们调戏而不加制止。

二位道士看到翠华和翠盖这副样子,担心她们真的贪恋红尘,于是伸手去摸翠华和翠盖的胸口,翠华和翠盖差点无法自持。

翠华猛然想到:“在碧玉山争斗之后,得到师父传道,费了很大的心力。再加上从碧玉山辗转到北凤山,又从北凤山到万星台集合,经历了许多波折,受尽了磨难。眼看着大道即将修成,难道要因为一个‘淫’字而功亏一篑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神安定下来,振作起意志,就好像刚从梦中醒来一样。她一看翠盖,还在和二位道士眉来眼去传情。

翠华大声喝道:“妹妹,你难道想放弃大道而坠入深渊吗?”

翠盖一下子惊醒过来,急忙稳住心神,和翠华异口同声地说:“二位道兄,你们今天是喝醉了吗?”

二位道士说:“没醉。”

翠华和翠盖说:“你们到底跟谁学的道?”

二位道士说:“是三缄仙师。”

翠华和翠盖说:“酒没喝醉,又跟三缄仙师学道,为什么要装作轻狂之徒来调戏我们呢?”

二位道士说:“我们是同门道友,背着师父说点玩笑话,又有什么妨碍呢?”

翠华和翠盖说:“玩笑话暂且不说,我们看你们的心思,实际上是把我们姐妹当作败柳残花了。

依我们看,你们肯定不是我们师父的弟子。不然的话,应该和我们一起在万星台集合,为什么唯独把你们安置在幻境洞里呢?

既然把你们安置在幻境洞,我们师父也应该常常在嘴边提到你们,好让我们听到。

况且我们师父所教导的众徒弟,不管是人类还是妖类,都一心修炼道法,从来没有见到女色就戏谑调笑的。小妖们,把他们给我赶出洞去!”

小妖们听了,就大声吼叫着要把二位道士赶出去。二位道士就像没听见一样,稳稳地坐着不动。

翠华和翠盖生气地走进内洞,二位道士也离开筵席,随后跟了进来,依旧调笑不断,风情尽显,难以制止。翠华和翠盖没有办法,又转出内洞,向外逃跑。

二位道士急忙追上前去,各自抱住一个人,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话。翠华和翠盖被二位道士抱住,无法脱身,就用头撞他们,结果撞到了讲道台的座位下面,一下子醒了过来。

三缄笑着对她们说:“差点因为风流丢掉了道行,要稳住心神,抵制住色相的诱惑;要是贪图男女之欢,千年的修炼就会毁于一旦。”说完,命令她们回到蓬庐,再加强修炼。

第二天,三缄登上座位,暗自思索:“门下的这些弟子,从平时来看,他们的心志似乎都很坚定沉稳。但进入幻境后还能坚定不移的,不知道能有几个呢?幸好有三服、弃海、翠华、翠盖这男女四人,已经算是能够成功的了,不必为他们担心了。今天没什么事,暂且考考二班的女弟子。之前是先考验男弟子再考验女弟子,现在就先考验女弟子再考验男弟子吧。”

于是传召桃英、棠英两位女弟子站在台下,举起镜子一照,桃英和棠英的魂魄离开了身体,感觉自己腾空而起,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等低头往下看,原来是北海关。

桃英惊讶地说:“万星台和北海关相隔甚远,不止万里之遥,怎么能一会儿就到这里了呢?这肯定是师父在用幻境考验我们。我们姐妹可以转动风车,回到万星台,继续修炼我们的大道。”

可她们刚把风车转动起来,已经看到万星台了,又被一阵狂风吹来,不由自主地又被吹到了北海关外,缓缓地坠落下来。桃英和棠英都感到十分惊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猜疑的时候,忽然来了两位男子,头戴儒冠,身穿儒服,相貌十分英俊。

他们看到桃英和棠英,走近后问道:“二位佳人从哪里来的?”

桃英和棠英说:“没想到就到这里了。”

两位儒生说:“你们莫非是桃英和棠英吗?”

桃英和棠英说:“是我们。”

两位儒生说:“既然如此,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桃英和棠英说:“有什么缘分呢?”

两位儒生说:“前三天我们遇到一位道长,他说今天午时会有两位仙子被狂风吹来,坠落到这里,和我们二人有夫妇的缘分,不能错过。我们听了这话,就问那老道是谁。

老道说:‘我是紫霞真人。因为三缄弟子的女班中,只有这两位花妖还有红尘中的大福分,你们把她们带回家,结为夫妇。等你们在科举中取得高位,我自然会让她们成为一品夫人,享受荣华富贵。’

老道的话,你们要牢牢记住。我们得到老道的指点,所以在这里等候。没想到仙人的话没有欺骗我们,竟然真的和二位美人相会了。这都是月老注定的,不会有差错。希望二位仙子能考虑一下。”

桃英和棠英说:“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姐妹修炼道法多年,原本就想名列仙班,摆脱这植物的身躯。

你们作为读书的士人,应该体会圣贤明德新民的宗旨,以及诚意正心的学问,却见到美色就起贪心,这样怎么能深入地领悟道法,期望有所进步呢?

你们难道没看到自古以来,那些埋头苦读的名流、青灯相伴的学士,很多被困在科举考场,终身落魄,都是因为贪图片刻的欢娱,耽误了一生的事业。

况且过度沉迷于淫欲罪恶滔天,往往会有断绝子嗣的悲惨报应。我们说的这些话可以当作借鉴,你们应该早晚诵读铭记。”

两位儒生说:“翻墙钻洞这种事,都是不正当的行为。我们不敢做,也不忍心做。但你们二位美人,和我们二人有前世的缘分,而且又是上仙指点的,怎么能错过呢?”

桃英和棠英见用好话劝诫也不能打消他们的淫心,就暗地里商量说:“忠言逆耳,好心的劝诫反而成了仇恨。就算我们再口若悬河,估计也没什么用。我们姐妹不如驾风回去,以免他们像追求凤凰那样急切地想着我们。”

说完,就驾动风车。刚升起几丈高,又被狂风扭转方向,落到离两位儒生站立的地方不过几步远。

两位儒生说:“你们姐妹要是和我们没有缘分,走就直接走了。风车升起又坠落,可见月老定下的缘分,难以改变。”

于是走上前,各自抱住一位,向前走去。桃英和棠英走路艰难,两位儒生呼唤了一声使者,车就来了。

两位儒生于是扶着桃英和棠英上车,向前行进。桃英和棠英想逃走,无奈妖法不起作用,难以脱身。没过多久,一座大宅院就在眼前,红窗粉壁,色彩鲜艳可爱。

两位儒生急忙把桃英和棠英的车拥到门口。只见宅院里张灯结彩,笙箫鼓乐声悠扬地传入耳中。刚到中堂,从里面出来几位女眷,扶着桃英和棠英下车。

两位儒生穿着整齐的衣冠,要和她们交拜行礼,桃英和棠英态度高傲,不肯行礼。后堂又出来十多位女眷,有的拉有的扯,强迫她们拜完了花烛之礼。

拜完后扶着她们进去,分别安置在东西两个房间。桃英和棠英见不到面,也没办法商量对策。等到新房里烛光点亮,新郎进了房间,桃英和棠英心里慌乱,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个困境。

再说桃英看到新郎宽衣解带想要睡觉,就悄悄地移步,向外走去。谁知新郎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她拉住了。桃英气愤至极,抬手打了新郎一巴掌。

新郎倒在地上,大声呼喊“救命!”内室的女眷们都跑了出来,问明了事情的缘由,纷纷骂道:“不知好歹的丫头,把她吊在西廊,重重地鞭打。”

刚把桃英吊起来,东廊那边也大声呼喊说:“新娘拿着刀要杀新郎了!”

女眷们听到呼喊都拥过去,也把棠英捆起来,一同吊在西廊的柱子上。一个粗暴的老妇人手举皮鞭,用力地抽打她们。

鞭打之后,有两三个女眷又劝她们说:“两位新郎满腹诗书,人品俊秀,和你们相配,一点也不会辱没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固执不肯顺从呢?”

桃英和棠英哭着说:“我们姐妹修炼非常辛苦,原本希望能够修成大道,名列仙班。像尘世间的富贵荣华,并不是我们所期望的。希望你们家男女老少大发慈悲仁爱之心,把我们放了。倘若我们能够有幸名列仙班,这份恩情会铭记在肺腑之中,一定会有所报答的。”

老妇人怒目而视说:“你们和我儿子的良缘是前世就缔结好的,所以上天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和我儿子成婚。你们却不顺从天意,反而有谋害丈夫的心思。我暂且把你们二人幽禁在空房间里,如果你们回心转意也就罢了,要是仍然这么倔强,就活活把你们鞭打死,把尸体扔到荒野里,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老妇人说完,就命人解开她们身上的绳索。桃英和棠英遍体疼痛,欲生不能,欲死不得。刚把绳索解下来,她们就倒在了地上。

老妇人回头对女眷们说:“你们把她们扶到空房间里,替我把她们幽禁起来。”

女眷们领命后,撩起衣服挽起袖子,很快就把她们扶进了房间,然后关紧房门出去了。

桃英和棠英定睛一看,房间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她们只觉得浑身疼痛如针刺一般,只好相互依偎着,坐在地上。

想到自己受到如此屈辱,她们都放声痛哭着说:“修炼道法原本是为了能够习成大道,想着能成为仙子享受荣华;露出自己的色相被人觊觎都是自己的失误,这幽禁的房间像牢笼一样,实在是太让人心痛了。”

哭完之后,她们暗自运用原来修炼的功法,幸好肚子不是很饿。

坐到第三天,她们听到室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转眼间,门就打开

了。桃英和棠英斜着眼看,有两三个女子,容貌如同天仙一般,径直走进房间,拿着灯照亮。

其中一个女子说:“可惜了两枝出色的名花,却掉进了泥坑。婢女们可以把木座搬过来。”

又喊来一个小丫鬟把红烛高高点燃,插在墙壁上。等到木座安置好后,那女子笑容满面,扶着桃英和棠英坐下。

坐下之后,其中一个女子说:“男子希望有妻室,男子如果没有妻室,那么独阳不能生长。女子希望有家庭,女子如果没有家庭,那么孤阴不能孕育。

从古到今,阴阳相配,才有人伦。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傲,不想着享受尘世间的福气,却一心痴迷地追求成为仙子呢?你们可曾见过当今世上有谁成仙了吗?

不如听我的劝告,抛开求仙的念头,享受夫妇之间的欢爱,以免被幽禁在这暗室里,遭受这样的痛苦。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们仔细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