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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云岭的晨雾如轻纱漫卷,将嶙峋怪石与苍翠古松都笼在一片朦胧之中。赵志敬站在青石铺就的山道上,道袍被山风掀起边角,拂尘银丝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望着眼前赤裸上身的少年,眼中怒意与屈辱交织——方才不过三招,自己竟被这黄毛小子逼得连退七步,道袍袖口还被那柄暗红弯刀划开一道口子,这在他数十年的习武生涯中,简直是奇耻大辱。

“妖人放肆!”赵志敬怒喝一声,双掌猛地推出。这一掌凝聚了他三十年全真内功,掌风呼啸,竟将身前的雾气都震得四散,正是“三花聚顶掌”中的精妙招式“流云破月”。掌未至,那股雄浑刚猛的气劲已压得殷乘风身前的野草伏地不起,崖边的碎石更是被震得簌簌滚落。

殷乘风却不退反进,脚下步法诡谲如鬼魅。他并未直撄其锋,反而身形一侧,如陀螺般旋出半尺,恰好避开掌风锋芒。与此同时,腰间弯刀“啷啷”出鞘,刀身映着晨光,竟泛出一层妖异的暗红。

这刀招初看杂乱无章,全无套路可言——明明瞧着是要劈向赵志敬左肩,刀锋却在中途骤然下沉,化作一道流光直取对方下盘“涌泉穴”。

“卑鄙!”赵志敬又惊又怒。他这一掌本是虚招,意在逼对方露出破绽,却没料到这少年的刀法如此刁钻。仓促间,他只得收掌回护,左腿急撤,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可裤脚仍被刀风划破,小腿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树后观战的尹志平眉头微蹙,他曾与杨过交过手,深知玉女心经虽专克全真武功,却胜在料敌先机,招式间仍有脉络可循;可眼前这殷乘风的刀法,却像是从泥沼中钻出的毒蛇,全无章法却招招致命。

你以为他要攻东,他偏打西;你预判他会直刺,他却突然变招横削。这般诡异路数,竟比同年龄段的杨过还要难缠三分。

赵志敬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越打越心惊,额角已渗出细汗。全真武功讲究“先发制人”,可面对这毫无规律的刀法,他的预判屡屡落空,竟渐渐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有一次,他看准殷乘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当即左掌虚晃,右掌携着千钧之力拍向对方心口。谁知殷乘风竟像没有骨头般猛地缩肩,胸口塌陷寸许,硬生生避开掌力,同时弯刀回旋,刀柄如流星般撞向赵志敬面门,逼得他不得不后仰闪避,发髻都被震散,模样狼狈至极。

“这是什么路数?”尹志平心中疑窦丛生。他凝神细观,忽然发现殷乘风的每一次变招虽看似突兀,实则暗含某种奇特韵律——那是一种完全跳出中原武学框架的节奏,更像是西域诡秘的巫术舞步。一个念头猛地闪过他脑海:难道是……圣火令武功?

传说明教圣火令上的武功诡异莫测,非中原武学所能理解,只是后来圣火令遗失,武功也随之残缺。看这殷乘风的刀法,虽远不及传闻中圣火令武功的霸道,却有着异曲同工的诡谲。

想来是明教后人丢失了信物,只能将残存的武学精义融入刀法,才形成了这般不伦不类却又威力惊人的路数。

就在尹志平思忖之际,场中局势突变。赵志敬久战不下,忽然虚晃一招,抽身疾退,厉声喝道:“布阵!”

七名全真弟子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立刻动了起来。七人踏着北斗七星方位,长剑交错,瞬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这正是全真教的镇派阵法“天罡北斗阵”——一人受攻,六人支援,七人气息相连,内力仿佛汇成一股洪流,生生不息,当年连东邪黄药师都曾被困其中。

剑网刚一成,殷乘风便觉压力陡增。他的弯刀本以快、诡取胜,可此刻无论劈向哪个方向,都会被至少三柄长剑同时格挡。更可怕的是,这阵法蕴含着天地星辰运转之理,正气凛然,竟隐隐克制着他刀法中的阴诡之气。

就如多年后张无忌以圣火令武功强闯少林三渡的金刚伏魔圈,虽威力无穷却险些走火入魔,此刻的天罡北斗阵,对殷乘风的诡异刀法而言,正是天生的克星。

“这阵法……”殷乘风咬紧牙关,银灰色的眉毛拧成一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次变招都像是撞在棉花上,刚猛的力道被无声化解,而对方的剑招却越来越密,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毕竟年少,定力不足,起初还能勉强支撑,可随着时间推移,呼吸渐渐紊乱,刀法也开始出现破绽。

“妖人!看你还能撑多久!”赵志敬站在阵外,见殷乘风左支右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知道,这天罡北斗阵越往后威力越强,不出半个时辰,定能将这少年耗得筋疲力尽。

殷乘风被激得血性上涌,忽然一声长啸,刀法陡变。他不再闪避,而是硬碰硬地挥刀猛劈,刀风呼啸,竟带起几分同归于尽的狠劲。有两名弟子猝不及防,长剑险些被震飞,阵法瞬间出现一丝缝隙。

“好个不要命的!”赵志敬脸色微变,连忙喝道,“稳住阵脚!他已是强弩之末!”

七人闻言,立刻调整方位,剑网再次收紧。殷乘风虽勇猛,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又斗了十余招,他肩头被剑锋扫过,顿时鲜血淋漓。踉跄后退间,后腰撞上一棵古松,退无可退。

“怎么样?妖人,服了吗?”赵志敬步步紧逼,拂尘指着他的鼻尖,语气中满是胜利者的傲慢。

殷乘风靠在树干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依旧燃烧着桀骜的火焰。他喘了口气,忽然咧嘴一笑,抹了把脸上的血:“全真教的道长们,在下有话说。”

七名弟子动作一滞,看向赵志敬。其中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道士忍不住道:“有话便说,我全真教并非不容人认错。”

殷乘风朗声道:“之前放火烧了贵教厨房,是我不对。我愿赔偿十倍损失,金银珠宝任你们开口,如何?”

那中年道士闻言,看向赵志敬:“师兄,他既已认错……”

“住口!”赵志敬厉声打断,眼神赤红地盯着殷乘风,“我全真教的尊严,岂是金银能玷污的?”

他心中怒火熊熊——这少年不仅勾搭红姑,还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若就这么放了他,自己颜面何存?更何况,亲眼瞧见这少年唇红齿白、身姿挺拔,再想起红姑看他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一股莫名的嫉妒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殷乘风却像没听出他话中怒意,继续道:“我乃明教光明左使,今日愿代表明教向贵教赔罪。此事传出去,江湖人只会说全真教度量大,能容天下英雄。道长何必赶尽杀绝?”

这话倒是说到了众人心坎里。全真教毕竟是名门正派,逼人太甚难免落人口实。那中年道士再次开口:“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既愿赔偿,又愿赔罪,咱们不妨放他一马,也显我教气度。”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赵志敬见状,更是心急如焚。他知道再拖下去,夜长梦多,眼珠一转,忽然假意喝道:“好!看在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身形暴起,手中拂尘直取殷乘风胸口!这一下来得又快又阴,银丝如毒针般刺向对方心口“膻中穴”,竟是趁着殷乘风放松警惕时偷袭!

“师兄!”七名弟子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阻止。

殷乘风也是一怔,显然没料到赵志敬竟如此不要脸。他仓促间侧身,却仍慢了半分,拂尘银丝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片血花。更致命的是,赵志敬藏在拂尘后的七星剑骤然刺出,“噗嗤”一声没入他左肩!

“卑鄙无耻!”殷乘风痛吼一声,声音因剧痛与怒愤而嘶哑,腰间弯刀带起一道凌厉的血光,直劈赵志敬面门。

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气,刀风呼啸,竟逼得赵志敬不得不连退数步才险险避开。

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肩头,靠在斑驳的古松树干上,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衣襟,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因怒极而泛着青紫色,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怨毒,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赵师兄!你怎能行此偷袭之事?”那中年道士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解与斥责,“我全真教乃玄门正宗,向来以光明磊落立派,切磋较技亦当正大光明,你这般趁人不备暗下杀手,与邪魔歪道何异?”

另一名弟子也忍不住开口:“是啊师兄,他已然受困,胜负已分,何必再用这等卑劣手段?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江湖同道耻笑我全真教无容人之量,更无君子之风?”

七人脸上皆带愠色,看向赵志敬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疏离。他们虽奉赵志敬为首,却也深知门派声誉重于泰山。方才殷乘风已然显露颓势,天罡北斗阵足以将其制服,赵志敬却在此时突施偷袭,这等行径,何止是有失风度,简直是自毁门楣。

殷乘风喘着粗气,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赵志敬:“好一个全真教!好一个名门正派!嘴上说着光明磊落,背地里却行此鼠窃狗偷之事!赵志敬,你这等卑鄙小人,也配做全真弟子?我殷乘风便是今日死在这里,也要骂你一句无耻之徒!”

他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口,痛得浑身发颤,却依旧挺直了脊梁,那份少年人的傲骨,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此等妖人,不必讲江湖道义!”赵志敬理直气壮地打断,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今日不除他,必成后患!”他说着,便要再次上前。

就在此时,殷乘风忽然抬手一扬,数道微不可察的银光朝着赵志敬飞去!那银光是细如牛毛的钢针,在晨光下几乎看不见,正是殷家的独门暗器“蚊须针”。

这暗器细小难防,常用于隐蔽攻击,多年后殷素素便是用它暗算俞岱岩,没想到竟是殷家祖传绝技。

“小心!”尹志平在树后暗叫不好。

赵志敬反应也算快,见银光闪过,立刻侧身,同时扬掌去挡。“噗噗噗”三声轻响,三枚蚊须针没入他掌心,针尾的细小倒钩瞬间扎进皮肉。

“有毒!”赵志敬脸色剧变,只见掌心迅速泛起黑紫,连忙点中手腕“阳溪穴”,阻止毒气蔓延。饶是如此,那股麻痒感仍顺着手臂缓缓上涌,让他心头一沉。

趁此机会,殷乘风转身便要逃。可七名弟子已围了上来,剑招再次递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轰隆”一声巨响!一枚黑黝黝的铁球突然从林中飞出,落在众人中间炸开,浓烟滚滚,碎石飞溅!

“霹雳雷火弹!”赵志敬又惊又怒,连忙运起内力护住周身。这等爆炸类暗器威力惊人,不仅能伤人,更能制造混乱,显然是有人特意来救殷乘风。

浓烟中,一道青影如鬼魅般窜出,一把抓住殷乘风的后领,足尖一点,便朝着密林深处掠去。那人身法快得不可思议,脚踩在松针上竟悄无声息,不过数息功夫,便消失在浓雾笼罩的林间小道。

等烟雾散去,原地只剩下满地碎石和目瞪口呆的全真弟子。

“追!给我追!”赵志敬捂着受伤的手掌,气急败坏地嘶吼,“绝不能让他们跑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全真教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七名弟子面面相觑,终究还是依言追了上去。只是那青影速度太快,早已消失在密林深处,哪里还有踪迹?

赵志敬望着空荡荡的山道,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除了怒火,更多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隐隐觉得,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个开始。

树后的尹志平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尖还残留着霹雳雷火弹的硫磺味。

刚才那一下,他几乎是赌上了所有——若是被赵志敬发现,不仅自己的计划会败露,恐怕还会引来无穷麻烦。但他别无选择,系统的警告犹在耳畔,殷乘风这条命,绝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