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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赵煜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姨姥姥的老妇人,脑子里乱糟糟的。外祖母的妹妹?母妃从来没提过有这么个亲戚。事实上,母妃很少提林家的事,偶尔说起来,也是语焉不详。

“坐吧,”林氏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先坐下了,“站着说话累。”

赵煜坐下,若卿、张老拐和夜枭站在他身后。陈擎退到门边,示意手下在外面守着。

林氏的目光在赵煜脸上停留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长得像你娘,尤其是眼睛。”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久经岁月磨砺的沧桑,“但性子……可能像你爹。”

“您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赵煜没绕弯子。

林氏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发黑的银簪,簪头雕着精细的云纹,已经有些变形了。

“这是你母妃的东西,”她说,“她死那天戴着的。”

赵煜接过银簪。入手沉甸甸的,簪身有些地方已经腐蚀了,泛着不正常的暗绿色。

“毒是下在簪子里的,”林氏说,“一种慢性的、很难察觉的毒。戴久了,毒素会慢慢渗入头皮,进入血脉。发作时像是急病,太医查不出原因。”

“谁下的毒?”赵煜握紧簪子,指尖发白。

“不知道。”林氏摇头,“但你母妃死前三个月,曾经偷偷出宫一次,去见一个人。”

“谁?”

“天工院的老账房,姓周,当年在星枢司管记录的。”林氏说,“你母妃一直想查清楚她父亲——也就是你外祖父林文远——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打听到这个周账房当年侥幸逃过一劫,隐姓埋名住在城南。”

“她问出了什么?”

“问出来了。”林氏看着他,“所以她才被灭口。”

油灯的光跳了一下。地窖里更静了。

林氏继续说:“周账房告诉她,三十年前天工院的事故,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破坏了星枢盘的稳定装置,导致源初链接失控。”

赵煜心头一震:“谁?”

“不知道确切是谁,”林氏说,“但周账房说,当时星枢司里有内鬼。有人想强行打开源初之门,获取里面的‘力量’,结果玩脱了。”

“那内鬼呢?死了?”

“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死。”林氏的声音低下去,“事故后,天工院的主要人员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林文远带着两个副手和枢三甲残片消失,后来被发现死在密道里——你们已经见过了。其他人……谁也说不清。”

赵煜想起密道里那三具骸骨。林文远、周衡、苏婉。他们到死都守着那个铜盒,守着那个可能拯救无数人的秘密。

“那枢七乙和枢九丁呢?”他问。

“枢七乙在七号工坊,这个陈将军应该告诉你了。”林氏说,“枢九丁……周账房说,当年林文远把它藏在了雪山观测点,不是因为那儿安全,而是因为那儿有‘心镜’。”

“心镜到底是什么?”

“一件古物。”林氏说,“比天工院古老得多。周账房的记录里说,那是古代先民留下的,能净化心神、抵御侵蚀。星枢盘的设计,本来就需要心镜护持才能安全操作。但天工院当年没找到心镜的具体位置,只能凭推测在雪山建观测点,希望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赵煜想起铜盒里传来的信息——心镜在雪山祭坛之下,需以三枢共鸣为引,方可显现。

“所以当年他们是冒险操作?”

“对。”林氏点头,“没有心镜护持,强行开启源初之门。结果……你也知道了。”

蚀力爆发,生灵涂炭。

“那内鬼为什么要这么做?”若卿忍不住问,“明知道危险……”

“为了力量。”林氏冷笑,“源初之门里有什么?天工院的记录语焉不详,但暗示那里有超越常理的知识、力量,甚至……长生之法。总有人会被这种东西诱惑,不惜拿天下苍生做赌注。”

赵煜想起天机阁。他们也在找星枢残片,也在研究蚀力。他们的目的,会不会和当年的内鬼一样?

“我母妃查出内鬼是谁了吗?”他问。

林氏摇头:“周账房也不知道。但他给了你母妃一份名单——当年有可能接触稳定装置的人。你母妃还没来得及查,就……”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赵煜沉默了很久。地窖里只有油灯燃烧的声音。

“那份名单还在吗?”他问。

“在。”林氏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你母妃交给我保管的。她说如果她出了事,就把这个交给……交给一个能查下去的人。”

赵煜接过册子。很薄,只有几页纸,上面列了七八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有简单的备注:职务、当年负责的工作、事故后的下落。

他的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文仲。

异症监主事,那个到澄心园拜访过他们,提供三十年前北境怪症档案的文仲。

备注写着:星枢司记录员,负责能量波动监测。事故后调离天工院,转入工部档案司,后因病致仕。

因病致仕?赵煜想起文仲那张略显病态的脸,确实像是有旧疾的样子。但这么巧?

“这个文仲,”他指着名字,“现在在哪儿?”

“还在京城。”陈擎在门边开口,“住城南槐树巷,深居简出。我派人查过他,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

“表面上看。”赵煜重复了一遍。

陈擎没说话。

赵煜继续翻册子。其他名字有的已经死了,有的不知所踪。只有一个还活着,而且就在京城。

这太巧了。

“我要见他。”赵煜说。

“现在不行。”陈擎摇头,“外面搜得紧。而且文仲家里可能有人盯着——如果天机阁知道这份名单,他们一定会监视所有还活着的人。”

“那就想办法。”赵煜合上册子,“在去雪山之前,我得把这件事搞清楚。”

他看向林氏:“您还知道什么?”

林氏想了想,说:“你母妃死前说过一句话,我当时没听懂,现在想来……可能和星枢盘有关。”

“什么话?”

“‘三枢归位之日,心镜自现之时;镜中非镜,乃人心之映’。”林氏缓缓念出,“她反复念叨这几句,像是梦话,又像是……某种预言。”

镜中非镜,乃人心之映。

赵煜琢磨着这句话。心镜……不是真的镜子?是某种象征?还是说,心镜需要特定的人才能激活?

他想不通。

“还有,”林氏补充道,“你母妃说,林文远失踪前给她留了封信,藏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但那封信她一直没找到。”

“藏在哪儿?”

“她没说。”林氏摇头,“只说‘在老地方’。我猜,可能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或者……和林家有关的地方。”

林家老宅?如果没被抄没的话。

陈擎这时开口:“林家老宅三十年前就被封了,后来赐给了工部侍郎。现在那宅子还有人住,想进去查不容易。”

“那就想办法进去。”赵煜说,“今天晚上就去。”

“太冒险了。”陈擎皱眉,“而且你的伤……”

“死不了。”赵煜打断他,“王青等不了,我也等不了。十天后就是星坠之夜,在那之前,我必须集齐残片,找到心镜,弄清楚三十年前的真相。否则就算到了雪山,也是去送死。”

他说得斩钉截铁。地窖里一时没人接话。

半晌,陈擎叹了口气:“我安排人。但你不能亲自去,让夜枭去。”

“我也去。”张老拐说,“翻墙撬锁我在行。”

赵煜看着他们,最终点头:“小心点。如果真有信,可能藏得很隐蔽。”

计划定下后,林氏被人护送离开。陈擎去安排夜里行动的人手。赵煜回到自己那个小房间,靠在床上,感到一阵虚脱。

腰间的伤口疼得厉害,脑子也昏沉沉的。他看了眼左手腕——虚拟屏幕还亮着,今天的抽奖机会已经用过了。那张残缺的传送卷轴碎片,现在还不知有没有用。

若卿端了碗热汤进来,里面飘着几片肉和野菜。“陈将军让厨房做的,您趁热喝点。”

赵煜接过碗,慢慢喝着。汤很鲜,热乎乎的下肚,人总算舒服了些。

“殿下,”若卿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您说……咱们真能找到救王校尉的方法吗?”

“必须找到。”赵煜说,“没有别的选择。”

若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收拾了碗筷,正要出去,赵煜叫住她。

“若卿。”

“嗯?”

“谢谢。”赵煜说,“这一路……辛苦你了。”

若卿愣了一下,眼圈忽然红了。她摇摇头,快步走了出去。

赵煜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黑山的雪,澄心园的月,密道里的骸骨,王青惨白的脸。

还有母妃。那个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影子。

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母妃抱着他坐在廊下看星星。那时候她还会笑,还会哼歌,还会摸着他的头说:“煜儿以后要当个明君,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

后来她就很少笑了。总是独坐窗前,看着远方,眼神空茫茫的。

现在他知道了,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她在想三十年前那场灾难,想她失踪的父亲,想那些被蚀力吞噬的人。

她在想,怎么才能结束这一切。

赵煜睁开眼,从怀里掏出那枚发黑的银簪。簪子在油灯下泛着暗沉的光,像凝固的血。

母妃,他默默想,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

保佑我找到真相,救回王青,解开星枢盘的秘密。

保佑我……不要让更多人,像你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夜深了。

地窖里静悄悄的,只有守夜人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赵煜没睡。他在等夜枭和张老拐回来。

约莫子时前后,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夜枭闪身进来,衣服上沾着灰,但神色平静。张老拐跟在后面,脸上有点擦伤。

“怎么样?”赵煜坐起身。

“信找到了。”夜枭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很小,裹得严严实实。

赵煜接过,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已经发黄发脆的信纸,字迹很潦草,看得出是匆忙写就的。

“婉儿,见字如面。”开头是这么写的——婉儿是母妃的乳名。

赵煜屏住呼吸往下看。

“为父时日无多,蚀已入髓,神智将失。此信托周衡带出,望你能见之。”

“天工院之祸,非意外,乃人为。司内有叛,名‘影’,身份不详,欲夺源初之力。彼破坏稳定装置,致链接失控,蚀力爆发。”

“为父携枢三甲、固钥,与周、苏二人遁入密道,欲将残片分藏。然‘影’之爪牙已至,恐难脱身。”

“若你能见此信,切记:三枢重聚之日,‘影’必再现。彼所求非止源初之力,乃‘心镜’本身。镜在雪山祭坛之下,非以三枢共鸣不可显。然‘影’或有他法强取,若镜落其手,天下危矣。”

“另,为父留一物于你,藏于老宅书房东墙第三块砖后。此物或可助你辨识‘影’之身份——彼身有蚀力残留,虽极力掩饰,然遇‘鉴’必显。”

“父文远绝笔。大统七年十月初二夜。”

信到此为止。

赵煜盯着最后那句话:“彼身有蚀力残留,虽极力掩饰,然遇‘鉴’必显。”

鉴?什么东西?

他猛地想起林文远留在老宅的东西。

“你们在书房找到别的东西了吗?”他问夜枭。

夜枭摇头:“只找到这封信,藏得很隐蔽。老宅现在有人住,我们不敢久留。”

赵煜握紧信纸。鉴……会是什么?某种能检测蚀力的装置?天工院造的?

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找出“影”——那个三十年前的内鬼,现在的天机阁幕后主使——就有可能了。

但东西在老宅。老宅现在有主,而且是工部侍郎的宅子,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陈将军知道这事吗?”他问。

“还没告诉他。”夜枭说,“先回来禀报殿下。”

赵煜想了想:“先别说。等我想清楚再说。”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三十年前的内鬼叫“影”,现在可能还活着,可能就是天机阁的主使。这个人身上有蚀力残留,可以用“鉴”检测出来。

而“鉴”在老宅书房东墙第三块砖后。

问题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东西取出来?

还有,如果“影”真的还活着,这么多年他藏在哪儿?在朝廷里?在江湖中?还是……就在他们身边?

赵煜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一夜,他几乎没睡。

天快亮时,陈擎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七号工坊那边出事了。”他说。

赵煜心头一紧:“怎么了?”

“我派去的人……全死了。”陈擎声音低沉,“工坊入口被炸塌,里面可能有机关。现场有打斗痕迹,对方下手很干净,没留活口。”

“枢七乙呢?”

“不知道。”陈擎摇头,“现在入口被堵死了,要清理出来至少得两三天。而且……天机阁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两三天。王青等不了两三天。

赵煜感到一阵烦躁。他站起身,在地窖里踱步,腰间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龇牙咧嘴。

“观测基点那边呢?”他问。

“挖了一夜,快通了。”陈擎说,“大概今天下午能进去。”

“备援点里可能有什么?”

“不知道。”陈擎如实说,“天工院的记录里只说那儿有紧急封存装置,但具体怎么用,没写。”

赵煜停下脚步,看向窗外——其实地窖里没有窗,但他习惯性地看向有光的方向。

“下午我亲自进去。”他说。

“不行。”陈擎立刻反对,“里面情况不明,太危险。而且你的伤……”

“我说了,死不了。”赵煜打断他,“王青等不了,我也等不了。如果里面有压制蚀力的方法,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陈擎看着他,最终妥协了:“我陪你进去。”

“不用。”赵煜说,“你留在外面,万一出事,还有人主持大局。夜枭跟我去就行。”

陈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赵煜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

吃过早饭——还是简单的粥和咸菜——赵煜去看了王青。王青还在昏迷,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吴大夫说,情况又恶化了,可能连四天都撑不到。

“如果今天能在备援点找到方法,还有救。”吴大夫说,“如果找不到……”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赵煜在王青床边坐了一会儿,握住他那双已经冰冷的手。

“撑住,”他低声说,“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救你。”

王青毫无反应。

从房间出来,赵煜感到左手腕传来熟悉的微热感。虚拟屏幕浮现出来,新的一天,新的抽奖机会。

他集中意念,点了下去。

屏幕上的光影流转,几秒后定格。

【获得:破损的防毒面具】

【来源游戏:《生化危机》】

【效果:一个老旧的防毒面具,滤毒罐已经失效,橡胶部分也有裂纹。在毒气环境中几乎无法提供有效防护,但或许能在灰尘或烟雾弥漫的地方稍微改善呼吸状况。】

几乎同时,若卿在整理地窖角落里一堆杂物时,从里面翻出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一个用皮革和金属制成的面罩,前面有两个圆形的玻璃镜片,后面连着根管子,管子的末端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罐子。

“这又是什么……”她嘀咕着,拿过来给赵煜看。

赵煜接过面具,入手很轻。他试着戴了一下,视野受限,呼吸也不顺畅,但确实能隔绝大部分灰尘和异味。

“先收着。”他说,“说不定有用。”

若卿点点头,把面具收进包袱里。

上午的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陈擎不时传来挖掘进展的消息:还差最后两丈,已经能听见对面空洞的回声了,正在小心清理最后的障碍。

赵煜坐在房间里,反复看林文远那封信。信上的每个字他都快背下来了,但越看,疑问越多。

“影”是谁?为什么三十年前要破坏星枢盘?如果只是为了获取源初之力,为什么现在又要找心镜?心镜到底有什么用?

还有,“影”身上为什么会有蚀力残留?难道他也被蚀力侵蚀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现在是什么状态?还保持着理智吗?还是说……已经半人半鬼了?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缠在他脑子里,解不开。

中午时分,陈擎终于来了。

“通了。”他说,脸上带着疲惫,“里面……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进去看了再说。”陈擎没细说,只是递过来两盏油灯,“小心点,地面不稳。”

赵煜跟着他来到挖掘现场。地窖深处已经被挖开一个大洞,后面是条向下倾斜的通道,墙壁是整齐的青砖,明显是人工修建的。夜枭已经在洞口等着了,手里也提着灯。

“我走前面。”夜枭说。

三人依次钻进通道。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行,坡度很陡,得扶着墙才能站稳。往下走了约莫十几丈,前面豁然开朗。

是个很大的地下空间。

油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但能看出这是个圆形的厅堂,直径至少有十丈。厅堂中央有个石台,上面放着个金属装置——是个复杂的机械结构,由多个圆环嵌套而成,中间有个凹陷。

星枢盘的缩小版?或者……是个模型?

赵煜走近看。那装置已经锈蚀得很厉害了,很多部件都卡死了,无法转动。但在装置底座上,刻着一行字:

“紧急封存装置。若蚀力失控,置残片于此,可启动临时封存场,压制蚀力扩散。警告:效果仅能维持七日,且会加速残片损耗。”

七日。

赵煜心跳加速。如果这个装置还能用,王青就能多活七天。七天时间,足够他们去雪山找到心镜和枢九丁了。

“怎么启动?”他问。

陈擎蹲下身,检查装置底部。“这里有个卡槽……正好和残片形状吻合。应该就是把残片放进去。”

赵煜掏出枢三甲碎片,犹豫了一下。残片只有一块,放进去启动封存场,会不会对残片造成不可逆的损坏?而且如果装置已经失效了呢?

但王青等不了了。

他咬咬牙,把残片对准卡槽,按了下去。

“咔哒。”

残片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反应都没有。

赵煜心头一沉。完了,装置失效了。

就在他要伸手取出残片时,装置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那些锈死的圆环开始缓慢地、艰难地转动起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着转动,装置中央的凹陷处,渐渐亮起一层淡蓝色的光晕。

光晕慢慢扩散,形成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光罩,笼罩了整个石台。

赵煜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场——不是压力,也不是吸力,而是一种……稳定的、平静的感觉,像是一潭深水,把所有躁动的能量都压了下去。

“成了。”陈擎松了口气,“封存场启动了。不过……只有这么大范围?”

光罩只笼罩了石台,别说整个地下空间,连厅堂的一半都覆盖不了。

“可能能量不足,”夜枭说,“或者残片不全——说明上说要‘置残片于此’,但没说是一块还是三块。”

一块就能启动,但效果有限。

赵煜看着那层淡蓝色的光罩,心里有了主意:“把王青抬下来,放在石台上。只要他能接触到封存场,应该就能压制蚀力。”

“我这就安排。”陈擎转身要走。

“等等,”赵煜叫住他,“还有件事。”

他指着厅堂四周——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墙壁上刻满了东西。“这里……可能不止一个封存装置。四处看看。”

三人分头查看。厅堂很大,墙壁上确实刻满了星图和符文,还有大量的文字记录。赵煜举着油灯,一点一点地看。

大多是技术记录:能量转换效率,星力波动数据,蚀力侵蚀速率……枯燥的专业术语。但在一面墙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段手写的记录,字迹很潦草,和信上的字迹很像——是林文远的笔迹。

“大统七年九月三十,于此处完成最后测试。封存装置有效,然能量消耗巨大,枢三甲残片预计仅能支撑三次启动。若三次后仍未寻得根治之法,则……”

后面的话被刻意划掉了,看不清。

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影’之身份已有线索。其身上蚀力残留,遇‘星鉴’必显。星鉴藏于……”

后面的字被水渍模糊了,只能勉强辨认出“老宅”和“书房”几个字。

星鉴。

赵煜盯着那两个字。这就是林文远说的“鉴”?能检测蚀力残留的东西?

他继续往下看,但后面的记录都是常规的技术数据,没什么有用的了。

“殿下,”夜枭在另一边叫他,“这边有发现。”

赵煜走过去。夜枭指着墙上的一幅星图——那图很特别,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出星辰的运行轨迹。在图的正中央,有一个用朱砂画的点,旁边写着两个字:“锚点”。

“这是什么?”赵煜问。

陈擎也过来了,仔细看了看那图,脸色变了:“这是……源初之门的坐标定位图。锚点……是稳定链接的关键位置。如果这个图是对的,那源初之门不在雪山。”

“在哪儿?”

陈擎指着图上一个位置:“这儿。京城……地下。”

赵煜心头一震:“具体位置?”

“看不出来。”陈擎摇头,“图只标了相对方位。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当年天工院在京城地下,可能还建了别的设施——一个直接连接源初之门的设施。”

一个比观测基点更核心的地方。

一个“影”可能一直在找的地方。

赵煜感到后背发凉。如果源初之门就在京城地下,那星坠之夜那天,会发生什么?天机阁的计划,是不是就和这个有关?

他正想着,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

很轻微,但三人都感觉到了。

“怎么回事?”陈擎警惕地看向四周。

震动又来了,这次更明显,头顶有灰尘簌簌落下。

“不好,”夜枭脸色一变,“上面……可能出事了。”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上方传来,整个地下空间都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