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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我的灵尸女友是最终兵器 > 第3章 养猪教授与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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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城西那片菜畦交错的农舍区。陆见微拎着一网兜苹果——这是用粮票在供销社换的,又用牛皮纸仔细包好新月画的那幅全家福,按照林建国给的地址寻去。

周教授住在机械厂家属区最边缘的两间土坯房里。院子没有围墙,只用篱笆简单围着,里面种着青菜、茄子、还有一小片韭菜。一个头发花白、戴眼镜的老人正蹲在菜地里除草,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瘦削却结实的小腿。

“周教授?”陆见微在篱笆外轻声问。

老人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浑浊但锐利:“你是...?”

“省知青办的,姓陆。”陆见微出示介绍信,“有点事想请教您。”

周文渊慢慢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打开篱笆门:“进来吧。屋里乱,院里坐。”

他在院子里的石磨旁放了两个小板凳,又进屋端出两碗白开水。陆见微注意到老人走路确实有点跛,左腿不太灵便。

“是为了小林那孩子的事吧?”周文渊坐下,开门见山,“昨天刘工跟我说了。”

陆见微有些意外:“您知道?”

“这县城不大,有点什么事很快就传开了。”周文渊喝了口水,“说省里来了个干部,劝老林家的儿子考大学,还帮着联系补习班。好事。”

他把“好事”两个字说得很慢,像在品味什么。

陆见微把苹果和画递过去:“一点心意。这画是...我找人根据描述画的林家全家,想着您也许愿意看看。”

周文渊接过牛皮纸包,打开。当看到那幅炭笔素描时,老人的手指微微颤抖。

画中的林建国抽着旱烟,眉头微皱但眼神温和;林母低头缝补,嘴角带着笑意;林卫国趴在桌上,煤油灯的光晕照亮他专注的侧脸。窗棂、枣树、搪瓷缸、墙上的年画...每个细节都栩栩如生,却又有种超越照片的温度。

“画得好...”周文渊轻声说,“像...真像。老林那倔脾气,小林他妈那愁苦里带着希望的眼神...画画的人,懂他们。”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眼镜片落在陆见微脸上:“你不是普通的干部。”

陆见微心中一紧。

“普通干部不会这么用心。”周文渊把画仔细包好,“也不会来找我这种‘有问题’的老头子。”

“您没有问题。”陆见微认真地说,“国家已经给您平反了。”

“平反...”周文渊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是啊,一张纸,几句话,十年就过去了。我在猪圈里待了十年,每天跟猪说话,教它们背公式——圆的面积πr2,猪食槽是长方形,面积长乘宽。它们听不懂,但我得说,不说我就忘了自己是个人。”

他站起来,跛着腿走到屋里,出来时拿着一个铁皮饼干盒。打开,里面不是饼干,而是一沓沓手抄的稿纸。

“这是我给小林准备的。”周文渊说,“数理化,全套。从初中到高中,重点难点,例题解析。这些年,我在猪圈里没事就写,写完了藏起来,怕被搜走。现在...终于能见光了。”

稿纸已经发黄,边角卷曲,但字迹工整清晰,公式图表一丝不苟。陆见微翻看几页,发现不仅仅是知识梳理,还有很多独到的学习方法和解题技巧。

“周教授,这太珍贵了...”

“珍贵?”周文渊摇摇头,“知识不拿来用,就是废纸。我教了一辈子书,最后十年教猪。现在能教人,是我的福气。”

他重新坐下,看着陆见微:“不过陆同志,我得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帮小林?别说这是工作,我看得出来,你用心了。”

陆见微沉默片刻。他不能说出系统的真相,不能说出这只是一个“场景”。但他可以说真话——另一种真话。

“我师父常跟我说,他们那代人最遗憾的,就是该读书的时候没书读,该追梦的时候没机会。”陆见微缓缓道,“现在时代变了,有机会了。可很多人因为害怕,因为现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敢去抓那个机会。小林想抓,我愿意帮他一把。就这么简单。”

周文渊久久地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

“你师父...是个明白人。”老人最终说,“这样吧,你让小林每天下午四点以后来我这儿,我给他补课。补习班教的是基础,我教的是怎么学,怎么考。”

“这...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周文渊望向院外的菜地,“我这儿清净,正好。不过有条件——不准带礼物,不准说谢谢,认真学就是最好的报答。”

---

上午十点,陆见微离开周家时,手表上的数据在跳动:

【隐藏任务“拜访周教授”完成】

【获得:全套复习资料+名师一对一辅导】

【林卫国升学成功率预估提升至41%】

【时代契合度:82%】

但他心中没有太多喜悦。周文渊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陆同志,时代在变,但有些东西不会变。读书改变命运,这是真的。可你要告诉小林,改变的不只是钱、工作、地位,更是眼界、格局、看待世界的方式。如果只为前者读书,路走不远。如果懂了后者...哪怕没考上,这一生也值了。”

陆见微沿着土路慢慢走。路边的白杨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小学的广播体操音乐:“现在开始,第六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他想起顾倾城传来的数据:1978年,全国610万人报考大学,录取40.2万。那意味着有近570万人将落榜。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像林建国一样,走进工厂、田间、各个平凡岗位,度过一生。

但或许,正如周教授所说,重要的不只是结果。在一个人人谈论“四个现代化”、谈论“科学春天”的年代,敢于走进考场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陆同志!”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苏晓梅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上来,车篮里装着几本书。

“我刚去周教授那儿还书,听说您来了。”姑娘跳下车,脸微微发红,“教授说...说愿意给卫国补课,是真的吗?”

“真的。每天下午四点以后。”

苏晓梅的眼睛立刻红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陆同志,您不知道,卫国他...他其实压力特别大。晚上看书看到一两点,早上五点又起来,白天还要去街道办搬货。我怕他身体垮了...”

“所以你要监督他。”陆见微说,“提醒他按时吃饭,保证睡眠。还有,告诉他——周教授说了,如果只为改变物质条件读书,路走不远。要想想更大的东西。”

苏晓梅用力点头:“我记住了!那个...陆同志,我能也为您做点什么吗?您帮了我们这么多...”

陆见微想了想:“还真有件事。你知道县里其他想考大学的知青吗?我想了解了解他们的困难,看能不能一起解决。”

“我知道几个!”苏晓梅立刻说,“红旗巷的赵建国,父母都是右派,虽然平反了但家里特别困难。还有机械厂家属区的李秀英,她爸工伤去世了,妈妈在纺织厂,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她一连说了五个名字,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家庭的艰难抉择。

陆见微记下这些信息。手表适时震动,顾倾城的消息传来:

【倾城:根据历史数据,1978年高考对“家庭成分”已基本不设限,但社会歧视和自卑心理仍会影响考生发挥。建议进行心理疏导。】

【陈启山:阿微,我打听到了,县图书馆有批文革时封存的旧教材,可以申请借阅。需要我“操作”一下吗?】

陆见微回复:【不用违规操作。按正常流程申请,以知青办名义。】

他抬头对苏晓梅说:“这样,你帮我联系这些同学,明天下午在县一中门口集合。我跟王主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开个座谈会,大家交流交流复习经验,也互相打打气。”

“好!我这就去!”苏晓梅骑上自行车,麻花辫在身后飞扬。

看着她的背影,陆见微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告诉大家——免费。”

---

下午两点,陆见微来到街道办。王主任正在接电话,看见他,捂住话筒说:“陆同志,正好!教育局刚通知,补习班明晚正式开课,但有个问题——原先定的数学老师突然生病了,找不到人代课!”

“数学老师?”陆见微心中一动,“周教授怎么样?省工业大学退休教授,教数学的。”

王主任眼睛一亮:“周文渊教授?他肯来?”

“我去请。”

“那太好了!我这就报上去!”王主任放下电话,“不过陆同志,代课补助很少,一个月就八块钱...”

“周教授不会在意这个。”

事实证明陆见微是对的。当他下午再次拜访周家说明情况时,老人只是点点头:“行。不过我有个要求——教室最后两排留出来,给那些白天上班、晚上来听课的工人、售货员、还有...像小林这样的大龄考生。”

“为什么特意留后两排?”

“他们害羞。”周文渊说,“怕跟小年轻坐一起,怕被人看,怕被问‘这么大年纪还来读书’。坐后面,压力小点。”

陆见微肃然起敬。这个在猪圈里待了十年的老人,比谁都懂那些被时代耽误的人的心。

---

傍晚,陆见微回到招待所时,怀表传来多条信息。

首先是新月的:【阿微,我又画了几张画。一张是周教授在菜地里,一张是苏晓梅骑自行车,还有一张是县城的全景。要传给你吗?也许能用上。】

然后是陈启山的:【荣耀殿堂那帮人在县百货大楼搞事情!他们买通了售货员,弄到了一批“稀缺商品”的购买权,想用这个刷Npc好感。不过好像玩脱了——现在百货大楼门口排了三百多人,都是等买上海牌手表的,秩序快失控了!】

顾倾城的分析紧随其后:【根据场景规则,人为制造“稀缺”并利用其牟取好感属于灰色操作,虽不违规但风险极高。当前荣耀殿堂平均契合度72%,苏晚晴个人81%。建议保持距离。】

陆见微回复新月:【画先存着,也许最后一天用得上。】

回复陈启山:【保持观察,必要时可匿名向市管会举报——让他们处理。】这个年代有“市场管理委员会”,专门打击投机倒把。

最后他打开苏晚晴发来的加密信息:

【陆先生,百货大楼的事是我们判断失误,正在处理。作为补偿,分享一条关键情报:林卫国的最终抉择节点,会受一个随机事件影响——县机械厂可能有一个“工农兵学员”的推荐名额,如果出现,将对他产生巨大诱惑。请注意。】

工农兵学员!

陆见微心头一凛。这是1970-1976年间特殊的大学招生制度,由单位推荐上学,毕业后回原单位。虽然1977年已恢复高考,但个别单位仍有少量遗留名额。

如果机械厂真有一个名额,林建国一定会全力为儿子争取。而林卫国...面对“保送”的诱惑和高考的不确定性,他会怎么选?

怀表显示时间:1978年7月16日,下午6点20分。

距离最终抉择,还有48小时。

窗外,夕阳把县城的屋顶染成金黄。炊烟袅袅升起,广播里传来《歌唱祖国》的旋律。工人们下班了,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

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傍晚。

但陆见微知道,对林卫国,对周教授,对苏晓梅,对县城里那些点灯夜读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傍晚一点都不普通。

他们在与时间赛跑,与命运博弈,与过去十年的阴影抗争。

而他,一个来自未来的旁观者,能做的其实很少。

但至少,可以点亮一盏灯。

可以告诉他们:你并不孤单。

可以像周教授那样,在猪圈里也不忘教猪背公式——因为那是生而为人的证明。

陆见微打开笔记本,开始整理今天的见闻,规划明天的座谈会。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煤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晃动。

这一刻,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只知道,明天还有人在等。

等一堂课,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不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