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岂敢污蔑本官!”,陆遥惊堂木一拍,手指案下的王保,眼角却瞄向一旁的梅苏。
只见梅苏脸色煞白,嘴角紧抿,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
陆遥在心里暗叫糟糕,梅苏才刚刚对他有所改观,这一下又全完了。
想至此,陆遥恨不得剥了王保的皮。
大约是陆遥的眼刀过于锋利,躺坐在担架上的王保忍不住浑身抖了抖。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一边抖着一边道,“大,大人,我没胡说。”
陆遥眼一瞪,骂道,“你岂敢说我奸,淫……”
陆遥又瞄了一眼梅苏,没再说下去。
“这……哪个混蛋这么说的?大人!冤枉,我说的是,您曾和我家娘子交好!”,王保谄媚地笑道。
陆遥恨不得打他一个大嘴巴子,“别说了!”
“大人,您这是忘了吗?”,王保掏啊掏啊,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佩道,“您看,还记不记得这个?”
陆遥示意衙役呈上来。
“大人,这是您当年离开云峰县时,交给我娘子的定情信物,她保存了这么多年,情况再怎么坏,她都没舍得扔掉。”,王保动情道。
陆遥拿起那玉佩仔细观察,这玉佩材质细润,是极好的料子,普通人家确实很难得到。
只是,陆遥实在不记得小侯爷到底有没有过这样一枚玉佩。
梅苏观察陆遥的神情,忍不住冷哼一声,这是处处留情,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是否留下过这样一枚玉佩了吧!
“王保,我问你,既然无论何种状况下,六娘子都不曾变卖过这枚玉佩,这次又为何会落在你手里?你是不是又逼她了?”,梅苏心气不顺,口气自然严厉。
“大人冤枉啊!我都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她啊!”王保大喊冤枉。
众人看向王保,整个人都瘫在担架上,确实没办法移动。再看他的双手,简直肿胀如萝卜了,确实也没办法打人。
“大人,您也不看看,如今时时有衙役在吉祥赌坊门口转悠,客人都不敢上门了,我还怎么会和娘子动手呢?”,王保哀叹道,“连赌坊都快关门了!”
梅苏暗暗在心里给大家记了一功,看来都没偷懒。
“其实,这玉佩是娘子主动交给我的。”王保动情道,“我与娘子相濡以沫七年,还是有感情的,她见赌坊经营不下去了,又觉得经过此次,我也都改了,这才拿出这枚玉佩让我去变卖了……”
“你等等……”,梅苏觉得此处极为不通,慢说六娘子绝不可能是为了让赌坊经营下去,也不可能轻信王保会改好,那她拿出玉佩让王保去变卖,一定另有原因。
“王保,既然六娘子让你变卖玉佩,你为何拿来县衙?为何又说这玉佩是陆县令的呢?这也是六娘子告诉你的吗?”,梅苏直指要害地道。
王保一愣,怯生生地道,“我,我没有恶意的!”
“啪——”,惊堂木一拍。
“你好好回话,不得瞎话连篇!”,陆遥怒道。
王保浑身抖了抖道:“我真的是为了您好啊!”
陆遥再一瞪眼,王保立马乖乖闭嘴,“梅县丞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得胡说。”
王保连连点头。
“好,我且问你,这玉佩确实是六娘子给你的?”,梅苏问道。
“是,我发誓,是她给我,让我卖了的。”
“是六娘子告诉你,这玉佩是陆县令的?”
“那是……”,
陆遥一瞪眼,“你就回答是不是,不要狡辩!”
王保泄气道:“不是,她没这么说。”
陆遥立刻看向梅苏,连气势都高昂起来了,好像在说,“你看吧,真和我无关。”
梅苏却连正眼都没看向陆遥,只继续问道:“那你就是诬告了。”
“不不不,那天晚上,我听到我娘子和阿涛说的。”
王保还记得那夜,他挣扎着起身去起夜,却见六娘子屋中的烛火未熄灭,便悄悄向那边望了一眼。
房门微微翕开着,六娘子侧身坐在桌旁,她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玉佩。王保知道这块玉佩,六娘子把这块玉佩视若性命,轻易不让人碰。当初他都快把她打死了,她都没放手过。那是她的“顾郎”送她的。
王保觉得没意思,刚想离开,却听到一阵响动。原来是六娘子拿着那玉佩就要摔出去,是阿涛拼命接住了那块玉佩。
“你做什么?”,六娘子吼道,烛火落在她的眼里,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阿涛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玉佩道:“娘亲,你明明那么宝贝这块玉佩,为何要扔了它?”
六娘子跌坐在凳子上道:“阿涛,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王保不是你亲爹。”
阿涛毫不惊讶地道:“我早猜到了。”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块玉佩是你亲爹给我的,可他不要我们母子了。”
这次阿涛惊到了,“娘亲,你怎么知道,爹不要我们了?”
其实也不怪阿涛惊讶,连王保也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他也没见到自称“顾郎”的人上门呀,甚至连上门的陌生男子都没有,难道“顾郎”是那胡兆?
可若是胡兆的话,他都把命陪在这里了,怎么会说是不要他们母子呢?
“你爹来新繁县已经有些日子了,可他明明见过你,却始终没来找我们。”,六娘子哀伤地道。
阿涛到底是孩子,对于有亲爹这件事非常兴奋,连忙为他辩解道,“或许是爹没认出我来,我长得更像娘亲呢!”
六娘子摇头道:“前日,我见到他的小厮了,可那小厮却假装根本不认识我。”
“或许是那小厮自作主张。”
“我现在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认我呢?可你,你是无辜的呀!我的儿!”,六娘子紧紧地抱住了阿涛的小身体。
王保从回忆里醒过神来道:“第二日,我娘子就把这玉佩给我,让我卖了。可我想着她的话,来新繁县一些日子了,见过阿涛,我娘子又在前日见过他的小厮,那人不就是陆县令吗?”
众人纷纷看向陆遥,想起关于他风流爱俏的谣言,真的很有可能耶!
“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阿涛和您呐!”,王保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