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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的功夫,履带车的探照灯像两把烧红的铁钎,直直捅进集装箱的阴影里。林默手里的焊枪还抵在液压管接口上,导管刚拆了一半,油液顺着破口往下滴,在锈铁皮上砸出一个个黑点。

他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三辆车呈扇形压过来,车顶的电磁发射器已经充能完毕,蓝紫色的电弧在发射口噼啪乱跳,看这车不是黑狼帮的人。他脑子里刚闪过“撤”的念头,推进器还没启动,一道高压电网就从天而降,罩住了整台“幻影”。

机甲关节瞬间锁死,外露线路爆出一串火花。系统面板闪了半秒,【能源剩余3%】的提示还没来得及消失,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从驾驶舱里拽了出来。

电击棍贴上脊椎那一刻,他牙关咬得咯咯响,腿一软直接趴在了金属渣地上。

“哟,还挺抗打?”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蹲下来,拿电击棍挑起他的下巴,“刚才那一下,连铁蝎的腿都能打断,你还想跑?现在怎么不跑了?”

林默没理他,喉咙里全是铁锈味,耳朵嗡嗡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想抬手摸一下脊梁,那里被电得像是有根烧红的针在往里钻,但手刚抬到一半就被反剪过去,咔的一声铐上了合金手环。

“别费劲了,这玩意儿专治各种不服。”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站起身,冲旁边人挥手,“搜他,值钱的零件全扒了。”

几个人围上来,粗暴地把他按在铁皮台上。脉冲探测仪扫过全身,滴滴的警报声接连响起。那个家伙眉头一皱:“怎么全是金属反应?这小子藏了东西?”

“查不出来源。”操作仪器的瘦子摇头,“信号被屏蔽了,像是……撞上了墙。”

“屏蔽?”那家伙冷笑,“老子的仪器能穿透三米厚的合金舱,还能被他一个破烂机甲挡住?再扫一遍!”

又是一轮扫描。仪器还是报不出具体物品,只显示体内有大量高密度金属残留,但无法定位。

“怪了。”瘦子嘀咕,“跟撞了鬼一样。”

“鬼?”那家伙一脚踹在林默腰上,“老子今天就让他见见真鬼。”

他从腰间抽出一个黑色项圈,边缘布满细小的电极针。林默瞳孔一缩,想挣扎,但脖子刚一动,项圈已经咔地扣了上去。

刹那间,脑子里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原本浮在意识中的系统界面,灰了。

不是黑屏,是那种信号断掉的灰——像是暴雨天的电视,雪花一闪,画面全无。他下意识想调出储物空间,想扫描一下这破项圈的材质,可意念刚动,只换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直扎进脑干。

【外部强干扰……待环境稳定……】

一行模糊的提示在意识深处闪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

“怎么样?爽不爽啊?”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盯着他笑道。

林默闭着眼,没吭声。

“装死?”那家伙揪住他头发,“等会儿到了地方,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被拖上运输舰时,手脚都铐着,项圈连着一根控制线,拴在那家伙腰带上。舰舱里已经塞了二十多个人,空气混着汗臭、血味和排泄物的酸腐。有人蜷在角落抽搐,嘴里冒着白沫;一个老汉胸口塌了一块,呼吸时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

林默被扔在最靠里的位置,背靠着冰冷的舱壁。他没像其他人那样低头缩着,也没去抢角落的空地,而是靠着墙,一点一点把身体重心调到最稳的位置。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走过来踹了他一脚:“看什么看?”

他这才抬头。

前方舱门开着,能看见外面的荒原。他的“幻影”机甲正被吊车拖走,骨架歪斜,装甲板七零八落,像一头被剥了皮的野兽。驾驶舱的神经接口还连着数据线,被粗暴地扯断时,溅出一串电火花。

他盯着那火花,直到舱门哐当一下给关上。

运输船起飞时,重力突然加大,所有人被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林默咬着牙,手指在背后悄悄活动了两下,确认手环的松紧度。这玩意儿是老式型号,内圈有磨损,只要角度对,说不定能挣开。

他没急着试。

现在动,等于找死。

舱内灯光昏黄,每隔十分钟就有人进来巡视。每次来,都会随机拖走一个人。有人反抗,直接一枪打穿膝盖,再拖出去。第三趟时,一个少年扑向门口,刚碰到舱门把手,后脑就挨了一记电击,抽搐着被拖走,再没回来。

林默低着头,眼角余光却一直没停。

他记下了每次换岗的时间,记下了控制台的按键顺序,记下了舱门液压阀的开启节奏。甚至那几个人说话的腔调,他也听出了差别——左边那个声音哑的,下手最狠;右边戴耳钉的,喜欢吹牛,但心软。

到了第三趟,耳钉男踢了他一脚:“喂,你,起来。”

林默慢慢撑起身子。

“你挺能忍啊?”那人蹲下,手里把玩着电击器,“从被抓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连哼都没哼一声。”

林默看着他。

“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特别?机甲修得好,脑子转得快,能逃出垃圾星?”耳钉男冷笑,“到了血锤星,你就是块矿渣。挖不动了,连烧都不值得烧。”

他拿电击棍在林默项圈上蹭了蹭:“知道这玩意儿干嘛用的吗?不光防逃跑,还能让你做梦都醒不过来。每天晚上,它会放一段电流,把你最怕的东西,一遍遍放给你看。”

林默终于开口:“那得先有电。”

耳钉一愣。

“血锤星的电网,撑得住这么多项圈同时放电?”他声音哑,但字字清楚,“你们这船,连主能源都靠捡的废料堆供电,半夜断电三次了。刚才那次,你腰上的控制器闪了两秒红灯,你没注意?”

耳钉男脸色变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控制器,果然,接口处有烧痕。

“你……你怎么知道?”

林默没回答,只是缓缓坐下,闭上了眼。

耳钉男站了几秒,转身走了,临走前踹了一脚,但力气小了很多。

船在橙红色的大气层里剧烈震荡,舱内警报响了三次,氧气浓度一度降到危险线。林默始终靠在墙边,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其实他在等。

等落地。

等那扇门打开。

运输船终于着陆时,舱门缓缓升起,热风裹着铁锈味猛地灌进来。外面是一片暗红色的荒原,地面覆盖的全是矿渣,踩上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远处,一座巨型矿坑像大地的裂口,边缘耸立着高塔,塔身上挂着几具风干的尸体,肢体扭曲,衣服早就被风撕成条了。

“新奴,集合!”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吼道,“走不动的,现在就死!”

奴隶们被赶下船,排成一列。林默走在中间,脚步有些踉跄,像是体力不支。但没人注意到,他的右手在袖子里动了两下,把一枚从电击器上抠下来的微型电容,塞进了项圈内侧的缝隙。

那家伙拿着名单一个个点名,念到他时抬头:“你,叫什么?”

林默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默。”

“林默?”监工翻了翻记录,“前科:破坏公共设施,盗窃军用物资,非法组装机甲……好家伙,够判十次苦役了。”

他合上本子,咧嘴一笑:“欢迎来到血锤星。从今天起,你的命不归你,镐头归你,矿产归我。”

林默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矿渣地,又抬头望向那几具悬挂的尸体。

然后,他慢慢握紧了手里的矿镐。